在場眾人不是瞎子,明明是他口出不遜,蕭諳卻把鍋攬到自身,當他鄭克塽是什麽人?小人?


    抬頭一望,蕭諳那張滿是笑意的臉,鄭克塽隻看到譏諷,況且這張臉,實在是讓人生氣!


    “哼!”鄭克塽越瞧越不爽,蓋因他生得俊俏不凡,可此時卻如螢火。


    “王爺,這……”蕭諳僵立在原地,不知如何進退。


    “蕭諳,是小兒無禮,快快坐下。”


    蕭諳連稱不敢回席,餘下時間,鄭經食不知味,這小兒子今日作為,分外不爭氣。


    口出不遜倒是算了,蕭諳主動低頭,向他敬酒賠罪,竟然憤然離席,傳出去豈不是說他疏於管教?


    一頓酒宴散去,蕭諳喚來接應的弟兄。


    “總舵主。”李力世大步而來見禮。


    “李兄弟,無需多禮。”蕭諳不住咳嗽,右手搭住李力世,卻軟綿綿沒有力道。


    “總舵主,您?”李力世感受到那無力,往日豪氣幹雲的總舵主,今日這般模樣,讓李力世擔心望來。


    袁嘯劫扶蕭諳落座。


    “李兄弟,現在午時,王爺的意思,是讓我們申時三刻走,你現在海岸準備。”


    “總舵主,這是何意?”李力世眉頭緊皺,蕭諳擔心些什麽?


    “不便多說,恐隔牆有耳。”蕭諳諱莫如深。李力世聽了,猶自在遲疑。


    “李力世,總舵主的話,你都不聽了?鄭府掌控的台灣,能混進韃子?”袁嘯劫喝道。


    “嘯劫,溫和一些。”蕭諳咳嗽兩聲,阻止道。


    “難道……”李力世麵色大駭。


    “你猜的沒錯,李兄弟,快去準備吧。”蕭諳出言肯定,李力世臉上變了幾變。


    “總舵主,那大事?”


    “大事日後再說,今日先離開此地。”蕭諳搖搖頭。


    “是。”李力世扼製心頭駭然,躬身離去。


    “總舵主,他這人?”袁嘯劫指指李力世背影。


    “嘯劫,李兄弟忠肝義膽,不會背叛,況且他妻兒老小十三口,牽掛極深。”蕭諳如數家珍。


    聞得蕭諳所言,袁嘯劫心中震顫,他肅然站立,再不多發一言。


    在鄭府待了半個時辰,想來李力世已去到海岸,蕭諳也生出離開心思,這仇人宅子,還是少待為妙。


    走出供休息的側房,袁嘯劫緊隨其後,行得片刻,來到一處府中小院。


    這時對麵回廊響起密集的腳步聲,似乎是鄭府的家丁,蕭諳沒有在意,腳步不停。


    “喲,這不是蕭總舵主麽?”驀然響起一聲冷笑,蕭諳轉頭望去,直歎冤家路窄。


    蕭諳站定腳步,允自咳嗽不停,瘦弱的袁嘯劫攙扶住他,對麵鄭克塽領著一大票人,個個身體精壯,體著便裝,易於行動,一名精幹背後,更是別著四石強弓,可開金斷玉,不在話下。


    “二公子,承蒙記掛,不知去向何處?”蕭諳上前幾步,問候道。鄭克塽下意識地後退。


    “出門打獵。”鄭克塽一言既出,不禁羞怒難當,一個虛弱之人,他為何畏懼?


    “你管我去哪?老子心情不爽。”


    “二公子慎言,‘老子’二字,在下無福消受。”


    興許是鄭克塽的無禮之言,蕭諳語氣強硬三分。


    “你是哪裏蹦出來的?總舵主?沒聽說過!”


    鄭克塽手下一馬臉壯漢,見得自家二公子厭惡神色,為表忠心,忙不迭跳出來譏笑。


    “總舵主,一個奴才無禮,該當教訓。”袁嘯劫低首請命。


    “小瘦猴!”馬臉壯漢不以為意,嬉笑道。


    “你我都是鄭府的奴才,見了二公子,該跪下行禮才是。”壯漢步步緊逼。


    “嘯劫,給這兄台道歉。”蕭諳沒理會壯漢,反而轉向袁嘯劫。


    這一下,不止袁嘯劫不明所以,就連鄭克塽也投來疑惑的目光,道歉?蕭諳真如此沒有骨氣?


    不待他人多想,袁嘯劫道歉。


    “好,小瘦猴明白事理,爺爺我很高興。”壯漢吳慎見得二公子臉色仍沉,愈加放肆。蕭諳沒有理他。


    “嘯劫,你可知,我為何讓你道歉?”


    “總舵主所言,必有道理在其中。”


    “少爺,你看,他們倆唱起二人轉。”吳慎指向兩人,鄭克塽含笑點頭。


    “我華夏男兒,沒有一個是奴才!就算他麵目再可憎,也非奴才。”


    蕭諳出聲蓋過全場,吳慎被其所攝,髒言頓在嘴中。


    “‘奴才’二字,卑賤至極,有傲骨之人,萬不會以此自稱。”


    “笑話,韃子的大官,個個口稱奴才。”吳慎不屑道。


    “二公子,奴才給您見禮了。”


    吳慎撲哧跪倒,朝著鄭克塽磕頭不斷,使得他臉上笑意盈盈,直讚這手下機靈,怎麽往日沒發現?


    今天過後,定要好生提拔。吳慎似是感受到鄭克塽忻悅,他心中同樣歡喜。


    兩句話,就能得二公子欣賞,u看書 ww.uukanshuco 何樂而不為?至於跪下稱奴才,小事一樁,毫無負擔!


    “怎麽,二位身為鄭府屬下,還不快來見禮?”吳慎嘴臉畢現。


    “你們也快跪下。”不等蕭諳回應,吳慎轉向身邊隨從,眾隨從見他得寵,二公子滿臉欣喜,大多數人嘩啦啦跪倒。


    少數幾人目露掙紮,但大勢所趨,若因此節被二公子記掛,那可謂大難臨頭,所思至此,唯三人站立。


    “奴才見過二公子。”吳慎不知羞恥為何物,當起領頭羊。


    “奴才見過二公子。”登時從者雲集。


    “嘖嘖。”蕭諳搖了搖頭。


    “你口中的大官,亦是卑賤至極。”蕭諳聲音淡淡。


    吳慎似是被抓到痛腳,蕭諳即說口稱奴才的韃子官員卑賤,那麽他們同樣如此。


    聽到蕭諳的話,有幾人麵露羞慚,卻並未起身,倒是吳慎一跳而起。


    “大膽,奴才拜主子,天經地義,你身為下屬,見二公子不跪,莫非有不臣之心?”吳慎厲聲道。


    “不知總舵主,心中是何想法?”鄭克塽輕飄飄說上一句,暗示意味濃厚。


    拉住袁嘯劫雙手,不讓他發怒,蕭諳饒有興致地望著這群人。


    “從古至明,我華夏從未興奴才這一套,自豬皮怪入關,才在神州大地攪動綱常,其心可誅。”


    蕭諳仿佛站在高處,俯視吳慎一行人。


    “你身為華夏子民,鄭王府又是反清複明的誌士,現在卻學韃子卑躬屈膝,恬不知恥口稱奴才,你祖宗十八代有你這等後人,是否會感到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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