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兩日,蕭諳這邊無人打擾,這使他一直懸著的心,下落些許,不過若要安定,還得離開台灣才行。


    依舊是那個樸素的木屋,蕭諳靠床背坐起,不遠處的銅鏡浮現他的樣貌。


    二十來歲,白白淨淨的年輕人。


    “真夠神奇。”蕭諳聲音細不可聞。


    可不是嘛?耗費本源點穿越,世間再無陳近南,隻有天地會總舵主蕭諳,接收原屬於陳近南的一切。


    “咚咚。”


    “進來。”


    “總舵主,這是鄭府端來的參湯。”袁嘯劫走到近前。


    “麻煩你了。”蕭諳下意識地客氣道。


    “屬下本分。”袁嘯劫舀起一勺。


    “這,不必了吧?”蕭諳咽了口唾沫,袁嘯劫居然吹氣。


    “總舵主多進補品,身體康複得快。”


    壓下心中怪異的念頭,蕭諳喝了一口,袁嘯劫見此,笑眯眯地望著蕭諳。


    “可惜了。”瞧了眼袁嘯劫普普通通的臉龐,蕭諳歎息一聲。


    “總舵主,來。”


    蕭諳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袁嘯劫在旁盡心地侍奉,本來這種事,有鄭府派來的婢女。


    不過袁嘯劫通通拒之門外,當前蕭諳重傷,任何信不過的人,都不得接近蕭諳,以免對他不利。


    “這涼得真快。”蕭諳眉頭輕皺,一碗參湯才喝一半。


    “都怪屬下!”


    “關你什麽事?”蕭諳納悶道。


    蕭諳隨意一問,袁嘯劫麵色漲紅。


    “不妙。”蕭諳暗道。


    “繼續喝吧。”


    “是。”袁嘯劫如釋重負。


    “怎麽這般奇怪?”喝完參湯,蕭諳疑惑不解。過得片刻,參湯香味凝而不散。


    香味的源頭卻有兩個,一是蕭諳,二是袁嘯劫。


    “這小子偷喝。”蕭諳內心暗笑,權當沒看見。


    蕭諳複又躺下休息,袁嘯劫端起碗盅退離,輕巧地關上木門後,袁嘯劫臉色紅意不減。


    他確實是偷喝,而且喝完之後,他靜靜等了半個時辰,才送過來服侍蕭諳。


    這日,袁嘯劫急匆匆闖進。“總舵主,好消息,天地會的兄弟來了,請總舵主回會裏主持大事。”


    “什麽大事?”蕭諳從床上坐起,這段日子休養,他的傷勢差不多康複一半。


    “韃子有大規模動作,具體那弟兄也不知。”袁嘯劫扶起蕭諳,他可不像馮錫範猶疑不定。


    來到鄭府。蕭諳故作虛弱,袁嘯劫一路攙扶而來,但一見到鄭經,蕭諳麵色恭敬。


    “王爺!”蕭諳躬身行禮。


    “無需多禮,總舵主帶傷再身。”


    “王爺不可抬高在下,‘總舵主’三字言重了。”


    “閑話不多說,快快入席,為蕭諳餞行。”鄭經滿臉熱情,蕭諳重傷仍行禮,這份恭順無疑讓他滿意。


    席間喝些清水,吃些肉糜,待到菜過五味。


    “王爺,屬下此去,必定挫敗韃子陰謀,大展我鄭王府威名。”蕭諳艱難挺身,袁嘯劫連忙扶住,清朗之音在席間回蕩,配上那副相貌,讓人心生好感。


    “總舵主此去,海闊憑魚躍,快哉,快哉!”看似好話,實則譏諷,鄭克塽笑著舉杯。


    “不知屬下,何時得罪二公子。”蕭諳氣定神閑,單刀直入,不跟他多做糾纏。


    “天地會群豪匯聚,手握十幾萬英雄豪傑,在下哪裏敢?”


    鄭克塽也沒想蕭諳如此直接,不過他心思轉動,便想到應對之策。


    “天地會能夠建立,都是國姓爺的功勞,當前國姓爺逝去,鄭王府以王爺為尊,屬下及天地會俱是一片赤子之心,王爺有命,甘願赴死。”鄭克塽,好小子,蕭諳心中冷笑,外在卻是大表忠心。


    此言一出,鄭克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蕭諳言外之意他聽出:鄭王府鄭經為尊,你鄭克塽算哪根蔥?


    “好聽話,誰都會說,不知總舵主心裏,有幾分……”


    “住口!”鄭經怒斥。


    鄭克塽聽得父親發怒,胸中怨氣無處可泄,手裏酒杯重重一摔,冰涼酒水四濺,心中滾燙嫉憤卻不熄。


    眼見這兒子,居然在偌多雙眼睛下,摔了酒杯,傳出去成何體統,鄭經一時怒火更甚。


    鄭克臧心中暗笑,這二弟原城府頗深,不知為何,在蕭諳一事上,卻失了理智,正好讓他表現表現,博取父親及蕭諳的好感。


    “總舵主,是我二弟衝動了,我這做兄長的代他賠罪。”


    鄭克臧麵上得意掩蓋不住,說出的話幾乎讓鄭克塽當場吐血,誰不知道,他和鄭克臧爭東爭西?


    現在鄭克臧居然以兄長身份,給他送這恥辱的人情,鄭克塽越想越怒,差點暴走。


    斜眼一瞥,鄭克臧滿臉春風,手執酒杯走向蕭諳,而主位父王亦是目露欣賞,uu看書 ww.uuanhuo 似在說這大兒子懂事。


    鄭克塽看在眼裏,緊咬牙關,真到那個時候,他必會兵行險招!


    “大公子何需如此,真是折煞蕭諳。”袁嘯劫退開,蕭諳雙手執杯,以水代酒,一飲而盡。


    “總舵主勞苦功高,別說一杯,就是三杯,三十杯也當得起,隻恨歸期已到,總舵主又受傷,下次務必請到府上痛飲。”發現蕭諳受寵若驚,鄭克臧親熱地摟住他肩膀。


    “我這弟弟年幼,不懂事,還望總舵主多多海涵。”鄭克臧聲音極低,首位上的鄭經不聞,麵色如常。


    離鄭克臧近些的鄭府臣子,俱都麵色大變,趕忙低頭喝酒。


    聲音自然傳到鄭克塽耳中,聽到這故意的話語,鄭克塽緊捏酒杯,五根手指幾至痙攣。


    掃了眼主位的父親,鄭克塽苦苦忍耐。


    “哎!大公子此言差矣!”蕭諳陡然大聲。


    鄭克臧持酒杯的手一抖,險些掉下,他不懂蕭諳意思,明擺著的示好不要?


    “大公子二公子,都是王爺親生,屬下一介臣子,哪能當得起?”蕭諳坦坦蕩蕩。


    他倒水入杯,挪動到鄭克塽坐前。


    “是屬下衝撞,還望二公子不要掛念。”蕭諳身子微躬。


    “老狐狸!”鄭克臧見此,心中怒罵一聲。


    “給臉不要臉。”鄭克臧越想,怒氣衝心,麵色越紅。


    “不錯!”鄭經滿意點頭,他這個正牌主子仍在,蕭諳深知為臣之道,毫不偏袒。


    幾人心中各有所想,但這聲道歉,聽在鄭克塽耳裏,不亞於尖刻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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