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平咳嗽了兩聲,道:“既然如此,那就請楊少俠仔細說說。”楊雪立道:“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需要再說什麽。”耿平看了看韋南英三人,又對楊雪立道:“魔教機關陷阱重重,高手如雲,為什麽他們三個如今奄奄一息,而楊少俠卻安然無恙,若說楊少俠當真跟魔教教主沒有關係,那是誰也不會相信的。”楊雪立還沒說話,梁敬已叫道:“那就不必說了,他一定是已跟魔教串通一氣,正是他們派來的奸細,咱們今日就將他除去。”話一說完,就要向楊雪立出手了。


    就在這時,又有一人叫道:“住手!”所有人望過去,隻見說話這人正是葛道通。他給韋南英輸完了真氣,此刻已站了起來,林公複也站了起來,不過看兩人的神色,自然是有些疲倦。


    葛道通走了過來,沒有看耿平和梁敬,對楊雪立道:“多謝楊少俠將愛徒送還歸來!”他說這話的時候,林公複也在一旁向楊雪立行禮。但楊雪立卻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他隻是淡淡地說道:“不用謝我,這本就是我還給你們的。”葛道通遲疑一會兒,道:“現在他們三個的性命已無大礙,隻是,我等還有一些事要請教一下楊少俠。”楊雪立道:“不要繞圈子了,想說什麽就說吧。”


    葛道通似乎打量了楊雪立幾眼,隨後又笑了笑,道:“不急不急,既然楊少俠今日光臨我武當,我武當自然要盡一盡地主之誼,來來來,給楊少俠上茶。”他這話說出後,立刻就有兩個弟子搬出一張桌子來,還有兩張凳子,接著,又有一個弟子端著一個茶盤,上麵放著一個壺,裏麵自然是茶,還有兩個杯子。


    葛道通微笑著,倒了兩杯茶,道:“楊少俠,來,先坐下,咱們慢慢說。”楊雪立沒有看他,也沒有去看桌上的茶壺,他說道:“我不喝茶。”葛道通的麵上現出一絲失望之色,但隨後立即笑道:“既然不喝茶,那便不喝了。”他說著說著,又叫那個弟子將茶盤收走。


    忽聽林公複微笑道:“聽說楊少俠自魔教總壇出來,便一直在武當山下的金酒客棧待著,每日與酒為伴。”葛道通立刻接著道:“原來如此,這麽說,楊少俠是要喝酒的了?我門中雖然不時常飲食酒肉,但每逢佳節,都會拿出上好的美酒來慶祝,今日楊少俠光臨此間,那老夫也就破一破例了。”話一說完,就讓一個弟子去拿了一壇酒出來。


    他們喝酒不是用碗,而是用杯,這樣才顯得出斯文。葛道通倒了兩杯酒後,自己端起一杯,道:“楊少俠,老夫敬你一杯。”楊雪立看了看杯中的酒,遲疑了一會兒,他還是伸手舉起了那隻酒杯,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去跟葛道通碰杯,自己仰頭喝了下去。葛道通的臉上非但沒有現出失望之色,反而笑了笑,道:“相信楊少俠必定是海量,能連續飲酒三天的人,酒量一定都不小。”他說完了這話,就把手中的酒杯放下,卻一口都沒喝。楊雪立居然也沒問他為什麽不喝,他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


    現在,林公複、梁敬、耿平幾個人都向楊雪立靠攏了些。過了一會兒,隻聽葛道通道:“楊少俠,酒也喝了,現在我們幾個想請教你一些事情,還希望楊少俠如實回答。”他說這話的語氣,並沒有絲毫懇請之意,反而有些命令的意思。楊雪立一句話也沒說,表情絲毫沒變,臉色依舊是那麽蒼白。


    過了一會兒,葛道通才開口道:“我們想知道,楊少俠與老夫這幾個弟子進了魔教總壇後,發生了什麽?”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盯著楊雪立,而且其中帶有隱隱的殺氣。楊雪立雖然沒有看葛道通,但不知他有沒有感覺到葛道通眼中的隱隱殺氣。


    可是葛道通這句話卻讓楊雪立很難回答,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應該說他不想回答,因為他在魔教總壇的經曆是非常悲痛的,雖然他堅定地跟丁廣博斷絕了之前所有的情誼,但他的內心卻已經支離破碎,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破碎的心靈已開始慢慢愈合,現在他實在不想去回憶那一段時候,他多麽希望那段時間能從他的記憶中消失,但卻怎麽也消失不掉。現在他聽到葛道通這麽問起來,他的表情雖然還沒變,但心中卻有一些傷感。


    楊雪立遲遲沒有回答,他旁邊的人都已經有些忍耐不住了,梁敬開口道:“說啊,怎麽不說話了?”楊雪立忽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下。這一舉措讓葛道通、林公複等人意想不到,他們是不知道,這個時候就隻有酒可以支撐著楊雪立。隻聽楊雪立說道:“我不想說。”


    葛道通笑了笑,笑容卻是那麽陰森森的,他道:“為什麽不肯說?”楊雪立遲疑一會兒,一字字道:“我不想說。”對楊雪立這種人來說,想與不想,就是他最好的回答。隻可惜,葛道通他們不明白,他們根本不了解楊雪立。梁敬冷哼一聲,道:“你不肯說,那你就是承認了是你跟魔教中人串通一氣,一起傷了我武林正派中的幾名弟子,是嗎?”楊雪立的目光又變得十分銳利,道:“我沒有跟魔教人串通,也不可能這麽做,這幾個人也不是我傷的,我今天隻是負責把他們帶回來,現在已經帶到了,我可以走了。”話一說完,就站起身來,往大廳門口走去。奇怪的是,葛道通、林公複、梁敬他們都沒有阻攔他,反而看著他走。


    可楊雪立走出大廳後不久,忽然停了下來,他全身都顫抖了一下,然後他右手撫著自己的前胸,表情有些變了,顯然有些痛苦,他不用多想,就知道自己中了毒,而毒自然就是那兩杯酒中來的。


    這時,聽到了葛道通等人的不懷好意的笑聲,然後,他們就走了出來,不僅是他們幾個掌門所有弟子都出來了,圍成一個大圈,將楊雪立圍在中心。


    楊雪立挺得筆直的身子雖然稍稍彎曲了些,但現在他的表情並沒有他們想象得那麽痛苦,葛道通他們幾個不免有些驚訝,但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過了一會兒,梁敬大笑著道:“楊雪立,你知道你為什麽會這樣嗎?”楊雪立沒有回答,他當然知道。梁敬道:“那是武當派的獨特靈藥,怎麽樣,現在是不是覺得很舒服啊?哈哈哈……”楊雪立的目光變得更加銳利,握劍的手更緊了。正是因為他手裏的劍,所以現在雖然知道他中了毒,但還沒有人敢上前去動他。


    不知過了多久,葛道通從周圍的人群中走了出來,緩緩道:“你中了老夫給你下的藥,竟然仍能站立不倒,要知道,此藥乃是我武當獨門所有,你的內力純厚,功力之深當真匪夷所思啊。”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沒有那麽冷漠,沒有那麽狂妄,反而有些歉疚之意,畢竟是正派中的一代掌門,這樣對待一個人,還是有失身份,他自己也能意識得到。林公複、耿平也都有些愧疚。


    梁敬卻不依不饒,uu看書.uuknshu.cm 他大聲道:“臭小子,快說,你進了魔教總壇後發生了什麽?你跟魔教教主金花使者又談了些什麽?”楊雪立此刻的神情慢慢又恢複了平靜,好像已經沒有痛苦了,但他的身子卻沒有像之前那樣挺得筆直,聽到梁敬的一番問話,他還是一句話也沒說,好像根本沒聽到。梁敬不由得怒從心起,道:“臭小子,你到底說是不說?”楊雪立還是沒說話,甚至連動都沒動。此刻天上的烏雲已越來越多,太陽早已被遮住,天色竟然有些漸漸昏暗了,楊雪立的披風被寒風拂動著,但身子卻一動不動,就像一尊石像一樣,他的眼睛本就比較小,此刻他的眼睛就好像閉著一樣。所有人都在麵麵相覷,他們都在想:“難道他已經死了?”


    葛道通雖然離楊雪立最近,但也隻能看到楊雪立的後背,楊雪立始終沒有轉過身來,他心中在想:“莫非他真的死了?我下的藥物,雖然能令常人一命嗚呼,但隻要內力純厚,就可以抵擋一下藥力,以他的內力,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他難道真的……哦,對了,剛才他喝了第二杯酒,也許藥力更強一些,所以他擋不了,竟真的死了?”他想著想著,就要上前去看個究竟,就在這時,忽聽梁敬大聲道:“讓我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這話一說出,忽然飛身而起,一掌朝楊雪立的腦袋拍下去。


    楊雪立還是沒動,而梁敬的手掌已經朝他拍下去了,所有人都認為這一掌勢必會把楊雪立的腦袋拍得粉碎,腦漿迸裂,哪知事實往往跟他們想的不一樣,尤其是在楊雪立這種人身上,往往出現意想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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