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道通端坐在大廳正中央的寶座上,華山派掌門耿平就坐在他身旁的一張椅子上,卻不見少林派的渡智大師。因為渡智大師已帶領他的弟子們回少林去了,因此不在這裏。現在大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著楊雪立,而楊雪立卻還是垂著眼的。在場的人不禁都覺得奇怪,他們今天確實做好了跟楊雪立廝殺的準備,即便他們知道楊雪立武藝高強,但他畢竟隻有一個人,一把劍,今天他必定是活不了了,但沒想到楊雪立竟還是如此淡定,好像什麽事都沒有一樣,他這份淡定、冷靜的心態,實在是令人佩服。


    不知過了多久,隻聽葛道通哈哈笑了幾聲,道:“聽聞楊少俠孤身前往魔教總壇,居然平安無恙,未損一絲一毫地回來,足見閣下武功超凡哪,哈哈哈……”楊雪立淡淡地說道:“你不要岔開話題,也不用把我抬得那麽高,我今天來,就是找你的。”葛道通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表情變得有些嚴肅,道:“哦?那不知楊少俠找我有何事啊?”其實這句話他不用問,就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隻見楊雪立的目光似乎遙望著遠方,他嘴裏說道:“我的家鄉原在武當山下的一個小村莊,但十年前,就在武林各大門派商議決出‘武林盟主’的時候,魔教中人突然來襲,不僅突襲了武當山,也將山下的百姓殺得片甲不留,山下的村莊也被盡數毀滅,我僥幸活了下來。如今時隔十年,我又回到了這裏,心裏想的便是報仇,我不知道魔教的情況,也不知道這十年來,魔教有什麽變化,所以我先來了武當山,想找武當派求助……”其實他這句話並沒有說完,他還是要繼續說下去的,但葛道通卻突然插口說道:“原來如此,這麽說來,楊少俠也算是我武當人士。”


    楊雪立道:“武當派讓韋南英帶領我去往魔教,但中途出現了意外,魔教中人大舉來犯,入侵中原,因此我還沒有走出武當,魔教的人就已經來了。”說到這裏,梁敬忽然冷哼一聲,道:“是啊,也正是你讓魔教的千萬人馬又退出了中原。”他雖然隻說了這麽一句,但他的意思,在場的人都明白,他自然是在說楊雪立跟金花使者是朋友,金花使者就是念在他們之間的情誼,所以才退去的。這麽一想,楊雪立跟魔教的關係更說不清了,雖然之前他說過自己的家被魔教毀滅,但丁廣博能當上魔教教主,楊雪立也不是沒有可能加入魔教的。權力和金錢還大多數人看來,都是不可抵禦的。


    而楊雪立並沒有理會梁敬的話,也沒有去猜別人會怎麽想,他繼續說道:“之後我一個人前往魔教總壇,跟魔教教主金花使者見麵,雖然我不知道武當派的韋南英和昆侖派的柳依婧、張依鬆在暗中隨我一同前往,但我知道,他們也是為我而去的。如今他們身負重傷,雖不是我傷的,但也是因我而造成的,所以,這是我欠你們的。可我不想欠任何人,也不想跟任何人扯上任何關係,今天我把他們帶到這裏,算我還給你們的,從此我們不再有任何相欠,也沒有任何關係。”楊雪立這一番話說得十分堅定,而且讓在場的人都無言以答。


    過了許久,楊雪立又淡淡地說道:“好了,人我已經帶回來了,你們拿去吧。”話一說完,他本身牽著馬車進來的,右手一直沒有放開馬韁,因此一直沒有人敢上前去看,現在他放開了,然後就轉身往廳外走。也就在這時,林公複連忙去掀開馬車的簾子,然後叫道:“不錯,正是他們三個。”隻見他左右手一齊向車內伸去,然後左右手各提著張依鬆和柳依婧出來,隻見他們兩個臉色十分蒼白,嘴唇也幹得發白,然後為他們把脈,查探他們的傷勢。葛道通和耿平都立刻站了起來,隻見幾個武當弟子過去把車裏的韋南英帶了出來,韋南英臉上的神色也跟柳依婧、張依鬆一樣,武當弟子們不停地叫喚,可韋南英哪裏做得出回應?他根本聽都聽不到。隻見葛道通以快速的身形趕了過來,替韋南英把了脈,然後立刻給他輸送真氣,為他續命。林公複也在為柳依婧和張依鬆輸真氣。


    大廳裏本是一片安寧,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葛道通和林公複兩位掌門,然而突然間,聽見一人喝道:“站住!”這一聲大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等他們轉過頭去看時,隻見楊雪立一動不動地站著,就像一尊石像一樣,麵朝大廳門口,剛才出聲大喝的人正是楊雪立身後的梁敬。


    梁敬這時走到了楊雪立身前,冷冷的目光,冷冷的表情,冷冷的語氣,他說道:“楊少俠,你雖然把他們三個帶回了武當山,但你剛才說算是還給我們,恕老夫愚昧,不能理解閣下的高深含義,還請閣下詳細解釋一番。”楊雪立的目光忽然看著梁敬,目光也如刀劍般銳利,道:“我把他們帶到這裏來,就是把他們還給你們,從此我不再欠你們什麽了。”其實楊雪立根本不用說,看梁敬的樣子哪裏是不知道他的意思。


    隻見梁敬冷笑一聲,道:“雖然你是把他們帶回來了,但我們又怎知他們是不是死了?或者說,他們還能不能救活?”楊雪立不再看梁敬,道:“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梁敬忽然變得很嚴肅,道:“什麽叫我們的事情?”楊雪立的表情依然沒變,依然十分淡定,他道:“我把他們帶回到這裏,這已經是我負責該做的事,現在我已經做到了,其他的,都跟我沒有關係。”梁敬冷哼一聲,道:“你說得倒很輕巧,他們為了你,不惜親身犯險,與你一同前去魔教,麵對機關重重的魔教總壇和那麽多魔教高手,如今被傷得如此,你卻隻有輕描淡寫的一句跟你沒關係,這件事,莫非你就想這麽簡單地了了嗎?”楊雪立的目光又移到梁敬身上,一字字道:“那你想怎樣?”


    梁敬這次並沒有被楊雪立的目光所懾,反而笑了笑,道:“今日各大門派的掌門都在此,我武林正派中三名弟子因為你一個人而身負重傷,如今生死不明,你若想一走了之,恐怕沒那麽簡單。”楊雪立道:“那你是想讓我替他們治傷?”梁敬卻隻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過了許久,楊雪立道:“我本來就沒有讓他們跟著我,如今他們成這個樣子,本就跟我沒有關係,隻是我不想欠你們一份情,所以,我把他們帶了回來,至於他們是生是死,都跟我沒有關係。”這話一說完,楊雪立就想繞開梁敬,走出大廳去。哪知梁敬也後退兩步,做出了準備決鬥的姿勢,冷哼道:“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告訴你,今天你進了這武當山,我們就沒打算讓你活著出去。”楊雪立的目光更加銳利,冷冷道:“你終於說出了你的目的,如果你們要殺我,大可不必繞圈子,更不必拿這三個人來做理由。”梁敬道:“少廢話,反正你今天休想走得出去。”楊雪立一字字道:“那我也告訴你,今天我既然來了,就不怕走不出去。”梁敬道:“哦?是嗎?”話一說完,就真的開始運氣,準備朝楊雪立出手了。u看書 w.kansu.cm


    就在這時,忽聽一人叫道:“且慢!”雖然這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但其實他們都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誰叫了這一聲,那正是華山派掌門耿平。


    隻見耿平腳步沉穩,走到了楊雪立和梁敬旁邊,看了看他們兩個人,隨後又對楊雪立說道:“楊少俠,今日之事,我等俱都眼見為實。且不說這三位師侄是否還有救,如今江湖上都在傳說閣下與魔教教主金花使者的關係,我等才得知,原來閣下與魔教教主是昔日的好友,因此,魔教教主才下令退去了魔教的千萬人馬,由此令中原武林免去了一場劫難。既然,閣下與魔教教主曾是舊交,那閣下的身份……我等就不得不問個清楚了。”耿平這番話雖然說得不好聽,但語氣十分客氣,這一點跟梁敬也不一樣,然而他們都不知道,楊雪立很煩這種說話的方式,他倒希望都像梁敬那樣直來直去。


    過了一會兒,隻見楊雪立看著耿平,道:“我不是魔教的人,魔教教主也不是我的朋友,剛才我也說過,我的家是被魔教的摧毀了,我跟魔教之間隻有仇恨。”忽聽梁敬叫道:“你休想狡辯,事實就擺在眼前,你今天就是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楊雪立淡淡道:“我本來就不想說,是你們在問我。”梁敬道:“也就是說,你自己也承認你是魔教的人了?”


    楊雪立的目光變得更銳利,好像真的要射出一把劍來將梁敬穿心刺骨,梁敬不由得感到有些寒顫,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表麵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隻聽楊雪立一字字道:“我再說一遍,我不是魔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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