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念念吐槽完長生的膽小,這才發現船上還有一人。隻是這人一動不動,似乎……


    “他怎麽了?”


    長生見女子生的眉清目秀,語氣和善,先前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又見其問起自家公子,心性單純的他一股腦的,把許曳從出生至今早度過的十七年曆史事跡全部簡述了一遍。


    原來是個命途多舛的文人。


    顏念念揉了揉太陽穴。


    “長生,你找得到許曳的家人嗎?”


    在顏念念看來,這個高她半頭的青澀少年,入了龜夢城,連自保都是問題。更別想,他要把許曳的屍身送回城中的許家了。


    長生蔫了下去。


    小聲嘟囔。


    “我一定會把公子帶回許家!”


    “嗬~許曳怕是恨極了那個拋棄他的地方,你竟以為,他願意回去,虧你還是他生前最親近的人。”


    許曳拚勁全力考取功名,為的應是證明自己,他要讓傷害過,拋棄過他的家族和親人證明自己,當然,這是顏念念的個人推測,她隻是好心阻止長生去所謂的許家遭受打擊。


    許曳的親爹連活著的他都容不下,又怎會理會死了的。


    夜微涼,顏念念不去理會長生。簡單吃了些船上的幹糧,休養精力。大腦裏快速分析著如今的情形。


    若依蘇寇之言,她如今不能以顏星虞的身份回城。落涯失蹤,則脫離了蘇寇的掌控,不必頂著南霆郡主的身份與攝政王做戲。


    一切都是新的起點。


    心中的疑惑,等到了龜夢城,便見分曉。


    彼時,圓月高懸墨空,晚夜的江麵幽靜漆黑的瘮人。


    而寒泠江沿岸,錯落移動著火光,一群官差模樣的人提著火把,順著江岸搜查。


    謝油苦著臉,王上隻給了三日時間,如今一日將過,他們順著懸崖一路搜查,莫說南霆郡主本人,就是連片衣角,都沒看到。


    明日太陽出來,就得沿岸打撈,入江搜尋了。


    在謝油的心裏,君懿殊從那麽高的懸崖跌落,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謝油想到的,容辰自然也想到了。夜墨吞席著萬物,龜夢城內,攝政王府裏裏外外的紅花紅綢紅燭紅燈籠全部撤掉,府裏的小斯得了令,將同樣的物件準備了一批,隻是顏色變成了白色。


    三日期限,尋到活的南霆郡主,隻有一成幾率。剩下的九成幾率,則是容辰要麵對的下一個麻煩~


    光線昏黃的桌案後,身著素衣的男子微微皺著眉,北棠君主詹奉想要什麽樣的結果,東淮國帝君能接受的又是什麽結果呢?


    彼時,與攝政王府的肅靜不同,城北的許家燈火通明,府內來往侍女小斯低聲耳語,暗中議論著主家的閑話。


    “聽說了嗎,大公子根本不想娶殷家二小姐,所以故意摔傷了腿,今兒才沒和那殷二小姐成親!”高個子侍女壓低了嗓子,語氣中帶著得意。


    “啊?竟然是這樣,那位可是樾安候的嫡親妹妹。”


    矮個子侍女質疑,不過,府裏今日的喜事,確實沒有按照計劃中開始。


    “樾安候的妹妹怎麽了,誰願意娶一個傻子?”


    “傻子?你知道什麽,快說來聽聽。”


    矮個子侍女急巴巴的想要知道未來少夫人的秘密。


    高個子侍女洋洋得意。


    “殷二小姐啊,她……”


    高個子侍女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睛死死的盯著矮個子侍女的身後,麵如死灰。


    夜色下,比鬼魅更加恐怖的,是紫衣男子此時的眼神。


    “割了她們的舌頭,送去春光閣。”


    “侯爺饒命,侯爺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兩侍女慌神求饒。


    步眠轉頭吩咐身後勁裝黑衣侍衛,冷著臉跟上怒火中燒的紫衣男子。


    正堂內,守門小斯來不及稟報,便瞧著樾安候帶著幾個侍衛踹門而入。


    “父親,母親,孩兒愛的是呈素素,無法迎娶殷二小姐!”


    光滑的石磚上,跪著一白衣男子。


    首位上的褐衣老者隻覺得太陽穴直突突。


    “逆子,糊塗!”樾安候那個煞神怎是他們許家敢得罪的。


    門板哐當一聲巨響,嚇得首位上的許濤連同他的夫人下意識站起身來。


    待看清了伴著寒露月色入內的紫衣男子,驚恐跪拜下去。


    “下官許濤,拜見候爺!”


    “嗬,本候可經不起許大人一拜。”


    話說著,人已至大堂中央跪著的白衣男子身旁。


    許清武額頭上滲出陣陣冷汗。


    殷昊執劍柄抵在許清武下顎,迫使他抬頭。


    許濤一顆心懸起。


    “候爺,犬子愚鈍,犯下大錯,望候爺給許家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殷昊置若罔聞,擰著眉打量著許清武的臉。


    嘖嘖,也沒什麽特別的,阿喜怎麽偏偏喜歡他。


    “許清武,本候隻問一遍,娶~還是不娶?”


    白衣男子看著自家父母匍匐在地,不敢多言的樣子,不甘的咽下到了嘴邊的話,轉而答到。


    “我娶!”


    許濤如釋重負,長歎了口氣。


    殷昊的劍柄也離開了許清武的脖子。


    “許大人家的兩個婢子衝撞了本候,故,本候幫大人管教一番。”


    許濤好不容易安下來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在看清黑衣侍衛遞過來的盒子中兩個血花模糊的東西時,登時瑟瑟發抖,許夫人更是當場暈厥。


    殷昊冷哼一聲,瞥了眼麵如白紙的許清武,甩袖離去。


    回府的路上,步眠聽到自家主子輕飄飄的一句。


    “許清武的腿,不必好了!”


    步眠問聲回應。


    “屬下明白。”


    殷昊自是看得出許清武眼中的不甘,隻有他成了一介廢人,才能收了那不該有的野心。至於呈素素,倒是和慕家小公子登對的很。


    翌日,寒泠江麵上鋪開了大大小小的網,身著官服的捕快,守衛們一段一段搜尋打撈著什麽。


    寒泠江渡口,停泊了一搜不起眼的小船。


    一白衣少年踱步而下。身後跟著位壯實的小斯,那小斯背上背了一人。


    無人注意,小斯打顫的雙腿。


    白衣少年回頭。


    “長生,磨蹭什麽呢?”


    “來,來了!”


    因為顏念念在寒泠江搭了許曳的船撿回了性命。顏念念決定幫助身無分文的長生厚葬許曳。


    為了掩人耳目,顏念念借用了許曳的衣服,扮做男子。


    天色湛藍,空氣清新,微風不燥,渡口人來人往,無人注意,匆匆離去的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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