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上,b市機場


    秦嶺深深看了薑波一眼,問身旁的陳近:“你確定要讓他跟去?”


    陳近點點頭:“老薑身手好,到了那裏肯定能幫你忙,我們集團對那邊的形勢不清楚,剛好派老薑實地考察一下。”


    秦嶺同意了。


    薑波說:“我讓山西那邊的車隊送東西時帶了幾台先進設備,可以全球追蹤定位。”


    秦嶺眉毛抬了抬,笑了:“這個幹得不錯。”


    薑波說:“論特種作戰,我可不比你接觸得少,就這些個嘍囉,咱倆聯手就給收拾掉了。”


    秦嶺上下打量薑波半天,忽然問了句:“瞬間突刺一百米,你需要多久?”


    薑波愣了下,回答說:“15秒。”


    秦嶺笑了笑,說還可以。


    薑波再細問下去,秦嶺什麽也不說了,表情很神秘。


    三個人在機場的正中央站著,極是顯眼,由於高剛臨時有高層會議召開,所以陳近送秦嶺來機場坐飛機回去,順帶讓他把薑波帶過去。


    薑波今天穿得很酷,一身黑色西裝配搭墨鏡,沒有人能夠認出他。


    除了跟秦嶺和陳近說兩句話,薑波始終是一副冰冷的麵孔,身上有股淡淡的肅殺氣,明眼人一看,這貨不是混黑道就是職業保鏢。


    機場廣播裏響起催促一架飛往吐魯番航班乘客的聲音,陳近有些沉不住氣了。


    陳近說:“秦先生還有什麽朋友來送嗎?趕緊登機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秦嶺似乎也放棄了等候,叫上薑波慢慢地往安檢口那邊走,沒邁出幾步,秦嶺隱約察覺到腦後一陣風。


    他快速回頭,正迎上對方即將拍自己肩膀打招呼的右手。


    一瞥之下,秦嶺笑容立即浮現在嘴邊:“你終於來了。”


    ryan撓撓頭說:“路上有點堵,不過,總算是趕來了。”


    秦嶺問道:“東西拿來了嗎?”


    ryan立即把手伸進衣兜裏,拿出個小本子遞給他,說:“我把東西都寫在上麵了,你可以拿去看。”


    秦嶺接過去,說了聲謝謝。


    隨後,秦嶺帶薑波混入安檢口前穿梭往來的人群中,離開了。


    ……


    ……


    薑波在飛機上睡了一路,等飛機抵達吐魯番時,已是下午。


    兩人在市裏拿支票分批取出錢來,最後一家銀行到了米花縣。


    米花縣算得上典型的西部小城,土黃色小城在經曆過一番血雨的洗禮後,各種修繕工作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街道兩旁的房子樸素至極,青磚綠瓦,屋簷下垂落的一串串紅辣椒在微風中綽約生姿。


    秦嶺對這些已經司空見慣,倒是頭回來到新疆的薑波看得興致盎然。


    他東瞅瞅西逛逛,集市上挑著擔子吆喝叫賣的小販行走匆匆,繁華熱鬧的景象很是難得。


    新疆男子一向都是敦厚溫和,極少會與人爭執不休,新疆女子更是秀美溫柔,蠟染的百褶裙輕輕擺動,脖子的銀製長命鎖更體現著少數民族的風俗習性。


    兩個人要沿著路走一個鍾頭到汽車站,然後搭乘班車去村裏。


    走到路邊,一個小和尚招呼秦嶺他們過去算一卦。


    秦嶺低頭打量眼前這個可能十五六歲的小和尚,頭頂被燙了六個戒點,身上肌膚白皙透明,看得到血管的模樣,嘴角還有剛睡醒的口水痕跡。


    小和尚手上繞了殷紅色的佛珠,微微睜開眼睛,合十,衝兩人躬身道了句阿彌陀佛。


    薑波衝小和尚說:“小師父,你算的卦準不準?”


    身子埋進牆角陰影中的僧衣小和尚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眉眼帶有些書卷氣,微笑著說:“二位施主近日將有血光之災。”


    薑波笑道:“那小師父可有破解之法?”


    小和尚大大方方的撣了撣僧衣,然後朝他伸出右手,拇指在食指中指上搓兩下。


    薑波笑眯眯揉揉小和尚腦袋說:“這位小師父,出家人不是都喜歡普度眾生嘛,怎麽還要這世俗裏的煙火東西。”


    小師父不動聲色移開腦袋,微微斂緊眉毛,幹淨的指挽了個蓮花噫歎說:“施主,這年頭,出家人沒錢也是寸步難行,唉,迫不得已。”


    薑波嘴角抽搐:“你說你不好好在廟裏待著,出來瞎跑什麽,你哪個廟的?”


    小和尚手上的佛珠圓滾滾的,被他攥在手裏繞來繞去,眼神清淩地望著薑波說:“我佛慈悲,派我來人間看一眼,不可以嗎?”


    秦嶺在一旁聽著,忽然就笑了。


    小和尚扭頭看他,看不出什麽表情,很冷靜地問:“這位施主在笑什麽?”


    秦嶺從褲兜掏出一百塊錢塞給小和尚,笑說:“想聽一下小師父的見解。”


    小和尚粲然一笑,眼角仿佛含了無數春意,輕聲開口,字字清晰地說:“相遇即是緣分,小僧為二位算上一算,你們要找的東西,可能在北方。”


    小和尚的臉色有些發白,不是自然白,有些不健康的那種。


    他笑著說:“希望二位施主此次前去,一帆風順。”


    ……


    ……


    兩人坐了班車往鵲槐的村子走,早等在村口的石頭他們出來迎接,遠處的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晚霞。


    秦嶺介紹薑波給眾人認識,薑波頗為熟練地給他們遞煙,大家互相認識了下。


    鵲槐從院子裏迎出來,給秦嶺指了指旁邊一輛房車,從山西連夜運來的一車東西,她用眼神詢問那是什麽。


    秦嶺擺了擺手,沒打算告訴實情,隻說是藍天集團的一批設備,暫時寄存在這裏。


    他帶著薑波上了房車,裏麵各類設施一應齊全,薑波打開幾個小箱子,裏麵都是精密的儀器,紅色黃色小燈來回閃爍。


    藍天集團在公安係統下麵掛靠,通過這些設備,可以利用內部渠道對一些通話進行追蹤定位。


    鵲槐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薑波看著這些飯菜,笑得心滿意足:“妹子手藝真好啊。”


    鵲槐溫和回道:“都是些家常菜,上不了台麵的,首都那麽遠,一定餓壞了吧,多吃點。”


    秦嶺跟薑波兩人抓了筷子夾菜吃飯,飯吃到一半,電話鈴聲響起來。


    秦嶺看了眼號碼,陌生來電,無名打來的。


    他用眼神暗示薑波一下,薑波立即跑到房車上監控來電,秦嶺起身來到一邊接電話。


    “喂?”


    電話那頭傳來無名的聲音,極其平淡:“五百萬準備好了嗎?”


    秦嶺心裏緩了一秒,嗯一聲。


    又是一秒的沉默後,電話那頭傳來無名低低的一聲笑:“今晚我短信給你時間地點,你過來送錢。”


    秦嶺冷冷著說:“雲衡怎麽樣了?”


    無名笑出一聲:“她現在非常好。”


    秦嶺說:“讓她接電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安靜了十幾秒,又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電話像是被另一個人接起來。


    秦嶺輕聲道:“雲衡?”


    電話那頭,雲衡手裏握著話筒癟起了嘴,委屈得快要哭出來:“秦嶺,我有三天沒聽到你說話了。”


    過了幾秒,秦嶺輕聲說:“這不是又聽到了嗎,嗯?”


    雲衡在電話裏模糊不清地嗯了聲。


    秦嶺又問:“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雲衡說:“沒有啊,我吃得好睡得香,每天早上六點鍾起來還可以出去散散步爬爬山,回來繼續睡一個美美的回籠覺呢。”


    秦嶺淡淡笑了:“敢情你被人綁架了,還養胖幾斤?”


    話筒裏傳來雲衡軟綿綿的笑意。


    兩頭都沉默下來,秦嶺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握著話筒,聽著那頭雲衡的呼吸聲。


    “昨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到了泰山十八盤腳下,前麵是走不完的天梯,還以為已經逃出來了呢,醒過來才知道是在做夢呢,嘻嘻。”雲衡開口說。


    秦嶺隔著話筒仿佛已經看到了對方偷笑的樣子,他也笑了:“放心吧,很快你就可以回來了。”


    “嗯,我知道。”


    再次沉默下來。


    秦嶺雙手扶在桌子上,微彎著腰,手指微微攥緊桌角,竭力捕捉著話筒裏的每一點聲響,似乎一絲一毫都不想錯過。


    “秦嶺……”雲衡的聲音再次響起來,很輕很柔,卻帶著一絲顫抖,“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消失,你會難過麽?”


    “胡說什麽?”秦嶺騰地一下站起身來,認真說:“你不會有事的,我不可能讓你有事。”


    “我說如果呢?”


    秦嶺深吸了口氣,說:“會。”


    電話裏,雲衡開心的笑起來。


    秦嶺慌忙說:“你別胡思亂想,我是說……我會保護好你的。”


    雲衡愉快地說道:“我知道啊,我都知道。”


    她大大方方的回應他:“我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被打倒的。”


    無名把電話拿了回去,uu看書 .uukanshu.co 對秦嶺說:“聊完了吧?趕緊收拾一下,等我消息。”


    對方在電話裏最後警告一句:“別想耍花樣,你知道我什麽都幹得出來。”


    說完,電話撂了。


    ……


    ……


    秦嶺跳下村口那條小溪衝澡,溪水白花花的,他沿途走來一身汗,心事纏身,隻覺得又煩又燥。


    秦嶺在水裏來回遊了幾趟,任冰涼的溪水衝刷過頭頂,努力使自己保持最清晰的頭腦,這才坐到溪邊把衣服拿起來穿上。


    傍晚的山風吹過肌膚,秦嶺凍了個哆嗦,各種情緒被冷風一掃而空,撲麵的水花將他的視野席卷。


    他坐在岩石上俯瞰著一整個村莊,酒碗一樣的村子,紅色的綠色的房子掩映在土黃色荒漠裏,還有條銀色的像碎鏡子一樣的小溪。


    溪畔的樹下丟落幾片綠葉,它們知道秋天要來了。


    秦嶺躺下身去,想起雲衡傻笑的模樣,於黃昏中再次微笑起來。


    風從頭頂湧下來,他靜聽著自己的心髒從急促逐漸恢複平靜,漸漸闔上眼睛。


    短暫的睡夢中,他看到某個瞬間,雲衡出現在朦朧的夜色裏。


    她一身白裙,慵懶地斜倚在梔子花樹下,歪著腦袋,一雙杏眼深深望著他,嫣然一笑。


    雲衡朝著他走來,秦嶺瞬間呆滯掉,手臂不受控製地伸過去,她就倒入他的懷中,綿軟的身體充斥著他的懷抱。


    秦嶺漸漸抱緊她,於虛無中攥緊了雙拳,像是守護著最寶貴的東西。


    他喃喃著說:“我會保護你的,雲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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