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齋,便是王寬給自己這處院子所取的名字。


    然而,這裏既不清也不不香。


    緊閉的大門後麵,站著四名私人護衛,而院子裏頭,私人護衛也多達一百多名。


    鞏昌衛的士兵,迅速分散開來,將整個院子包圍其中。


    段天明領著東廠校尉,走到大門口,伸手拍擊了幾下。


    大門“嘩啦”一下被拉開,四名護衛手中配刀已經出鞘,氣勢洶洶的衝了出來。


    上下打量了一番段天明:“這裏是知府大人的私人住宅,沒有大人的邀請,有多遠滾多遠。”


    麵對這等囂張跋扈的語言,段天明手中配刀瞬間出鞘,“鐺鐺鐺鐺”四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已經將對方手裏的配刀擊落。


    同時,大喝一聲:“拿下。”


    身後的校尉不由分說,衝出去了幾人,麻利的將四人反扭著胳膊,壓在了地上。


    “捆起來,凡是手持武器之人,一概捆綁。”段天明大喝一聲。


    還沒等幾名校尉將身上的繩子拿下,肖塵緩緩走了過來:“賑災在即,所有事情一概簡辦。”


    拍了拍段天明的肩膀,輕輕的拿過了他手中的配刀。


    順手一揮,四顆腦袋已經落在了地上。


    又將配刀遞回了段天明手中:“無論有沒有手持武器,隻要反抗,就地斬殺。”


    “是。”


    段天明應了一聲,左手一揮,帶著眾校尉衝進了大門。


    看著剛才還張牙舞爪的四名護衛,瞬間身首分離,站在肖塵身後的鞏昌府同知衛黎,忍不住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額頭上已經是一片冷汗。


    他沒想到,平日裏笑容可掬平易近人的欽差大人,殺起人來竟然如此幹淨利落。


    在鞏昌府,王寬是地地道道的地頭蛇。


    不但自己是鞏昌知府,身後的定西候,更是西北重量級的人物。


    而他的這些護衛,更是囂張跋扈,眼睛裏除了王寬,這也不存在其他的任何人。


    聽見大門口的動靜,早已經大聲吆喝著,三五成群的衝了過來。


    然而,麵對東廠這些整個大明衛所裏麵挑選的精兵良將,除了送人頭,還是送人頭。


    短暫的刀劍磕碰之聲響過之後,院子裏已經躺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體。


    肖塵轉過身子,微笑的看著身後一臉煞白的鞏昌同知衛黎:“衛同知,回頭在卷宗上記錄一下:鞏昌知府王寬私養護衛,武力抗拒朝廷辦案,全部被當場擊殺。”


    “是是是。”弓著身子,衛黎連臉上黃豆大小的汗珠都沒敢擦,雙腿顫抖著,急忙說道,“下官一定如實記錄。”


    兩個時辰之後,段天明已經將整個院子搜查完畢。


    百十口王寬的老婆孩子還有丫鬟夥夫,統統被集中到了那處最為豪華的一層建築前麵的空地上。


    “衛同知,你可認識張夥夫的二閨女?”肖塵淡淡的問道。


    “認識認識,下官認識她。”說著,衛黎抬手朝著人群中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臉色蒼白的女子指了過去,“就是她。”


    肖塵點點頭,走上前去,看著女子:“你可是張夥夫家的閨女?”


    “是。”女子有點膽怯的躬身回答。


    “來,你過來,站到我的身邊來。”肖塵微笑著,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麽讓人恐懼。


    “是。”低著腦袋,女子緩緩地走出人群,來到了肖塵身邊。


    “別害怕,我們今個是來王寬的家裏抄家的。你和你姐姐的事情,我已經知曉。今個,我便還你自由身。”肖塵微笑著說道。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也僅僅是一閃即逝。


    雙手交叉放在小腹,低著頭,小聲的道:“大人,抄家是幹什麽?”


    “抄家?”肖塵一怔。


    這女子,連抄家都不知道是什麽?


    轉眼一想,尋常百姓家的孩子,哪有銀子去讀書。而作為女子,更是講究呆在家裏洗衣做飯,又那會懂這些官府的名詞。


    “抄家就是,將這個院子的所有東西,都全部歸官府所有。這下,你可明白?”


    女子麵帶尷尬,搖了搖頭:“王知府就是官府,將這個院子的東西給官府,還不也是他的?”


    肖塵一臉苦笑。


    在女子的認知裏,王寬居然就是官府。那麽,在鞏昌其他百姓的眼睛裏,王寬也應該就是官府了?!


    “這麽說吧,王寬犯了罪,已經被我們拿進了大牢。他以後不再是官府,他就是一名等著被殺頭的人犯而已。”肖塵耐心的解釋著。


    “您,你沒有騙我吧?”女子抬起了頭,一臉期盼的看著肖塵。


    “我沒騙你,就是我,將他拿進大牢的。”


    還沒等肖塵說完,女子雙手捂臉,“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雙腿發軟,整個人癱倒在地:“姐姐,王寬被拿進了大牢,等候他的將是砍頭。你可以閉著雙眼,安心的離去了。”


    看著女子這般哭泣,那群站立的人有點不明所以,紛紛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肖塵理解女子的心情,沒有做任何的勸阻,任憑她大聲的哭泣了幾個呼吸,才緩緩的道:“以後,你就自由了。現在,我想讓你將這群人裏,和你一樣受罪的丫鬟,仆人,夥夫指出來,你能做到不?”


    “能。”女子止住了哭聲,雙手撐地,緩緩的站了起來。


    “她她她,都是丫鬟。”


    “他他他,都是下人。”


    “他,他。還有他,是夥夫。”


    一會的功夫,女子就將一半的人指了出來。


    肖塵嗬嗬笑著看向女子:“那剩下的這些人,都是王寬的家人了?”


    “不是。”女子搖搖頭。


    “那他們是?”


    “有管家,還有下人。”


    “還有下人?”肖塵一愣,“你前麵指認下人的時候,為何不指認他們?”


    “剩下的這些下人,和王寬的護衛串通一氣,經常迫害我們這些丫鬟。我姐姐就是被王寬折磨的剩下一口氣,然後被他們拖出去給掐得斷氣了的。”


    一提起姐姐,女子又嚶嚶的哭泣起來。


    “哦,原來是一群為虎作倀之人。”肖塵淡淡一笑,“你講王寬的家人指出來,再將管家指出來。”


    “這是王寬的老婆,這個是小妾,這個也是小妾,這個是大兒子。。。”女子將王寬的家人一一指出,最後將手指指向了一名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青衫中年男子。


    “他,就是王寬的管家。這個院子裏麵的一切都由他負責。”


    “衛同知。”肖塵輕喝一聲。


    “下官在。”衛黎急忙應道。


    “將張夥夫的閨女,連同他指認的那些丫鬟,下人,夥夫每人支付一百兩銀子,現場遣散。”肖塵沉聲道。


    “是。”衛黎應了一聲,又朝肖塵跟前湊了湊,哭喪著臉低聲道:“大人,府衙現在沒有這麽多的銀子。”


    “先用朝廷的賑災銀子發放,回頭用王寬家裏的財產將賑災銀子補上。”


    “是。”衛黎點頭應允。


    轉身向著小李子點點頭,兩人打開了小李子抱在懷裏的木盒子,開始書寫可以到府衙支取一百兩銀子的紙條。


    等所有拿到紙條的人都離開了院子,肖塵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轉過身,背對著段天明:“除了管家和王寬的家人,其他人武力反抗,全部擊殺。”


    “是。”段天明應了一聲,手中的鋼刀一揮,帶著身邊的東廠校尉,餓狼一般向前撲去。


    頓時,慘叫聲,哀嚎聲,求饒聲,響徹了整個清香齋。


    幾個呼吸之間,整個人群隻剩下了十幾名王寬的家人,和那一身書生氣的管家在血泊中瑟瑟發抖。


    橫七豎八的屍體,滾落的腦袋,脫離了身體的胳膊腿,胡亂的甩落在眾人的四周。


    一股弄弄的血腥味,籠罩了整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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