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落曾經以為,自己遇到顧驍野,哪怕為此付出任何代價,也不會後悔。


    可真正回來,她卻有些後悔了。


    她是一個自私的人,遇見了自己的愛情,便忘了父母,忘了他們,還在這裏苦苦等著他。


    她把許元明夫婦當做爹娘,卻忘了,她真正的父母,正忍受著失去女兒的痛苦。


    一個原本幸福的家,因為她的離開,分崩離析。


    而這遺憾和過錯,永不能彌補。


    也再沒有彌補的機會了。


    那時她是多麽殘忍啊。


    對父母殘忍,對顧驍野和那個孩子,同樣殘忍。


    早知是如此結局。


    早知她和顧驍野根本不能相守。


    她當初還不如狠狠心,不要那愛情。


    ……


    不出許落意料之外。


    她的家,她進不去了。


    她的父親,早在兩年前,就將這別墅低價轉賣了。


    許家雖然從來不缺錢,但也並不是什麽巨富之家。


    父親名下有個公司,每年盈利好的時候能有近千萬,和大公司相比,算不得多,卻也夠一家人過得很好。


    但許落出事後,母親又病重,父親無心經營公司,將公司轉手他人,全部的心力用來照顧她們母女。


    母親去世,對父親打擊很大,他或許是擔心自己有一天也會撒手人寰,到時無人支付許落住院的高額治療費。


    便將名下房產,隻留了一套自住,其餘的,盡數賣了變現。


    好在買這別墅的,是她父親的一個舊友,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她,“你爸當初賣房子時就說了,若是你醒了,他又不在了,你肯定會回這裏。他讓我把這個給你。密碼你爸說是你的生日。”


    信封裏,是一串鑰匙,一個地址,和一張銀行卡。


    地址是現在許父住的地方,那張卡,是許父留給她的,所有的存款。


    許父將一切都預料到了,若許落的“病”一直好不了,那些錢夠她住在醫院養老。


    若她好了,這些錢,也足夠許落活得體麵。


    江遠修載著許落去這個地址時,不時透過後視鏡,看一眼許落。


    她並沒有哭。


    江遠修卻總覺得她情緒有些不對勁。


    他送她上樓,盡可能用輕鬆的語氣說:“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許落說:“改天吧,今天,謝謝你。”


    江遠修沒有勉強,“那你好好休息。”


    他從西裝外套兜裏拿出一支嶄新的手機,“裏麵有我的手機號。有什麽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許落沒接,“你能從國外回來接我出院,我就已經很感激了。”


    江遠修不由分說拉過她的手,將手機塞進她手裏:“又不值什麽錢。”


    頓了頓,又道:“我在國內還會逗留一段時間,要去幾個大學做報告。過兩天我再來看你。”


    許落沉默了幾秒,“好。”


    她目送江遠修進了電梯,這才回身開了房門。


    是一個還算大的三居室,裝修簡潔,裏頭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


    隻是許久沒人打掃,家具上麵都蒙了一層灰塵。


    許父房間的床頭,擺放著一張相框,是她十六歲那年,高一那年暑假,父母帶她去國外遊玩的照片。


    照片上的一家三口,笑意盈盈,幸福溢於言表。


    許落坐在床頭,撫著這張照片,心裏仿佛被什麽狠狠刺了個口子,壓抑了許久的情緒,潰堤而出。


    這一晚,許落可能流盡了這一生的淚水。


    *


    幾天後,許落憑著記憶找到地方,摁了門鈴。


    開門的是個快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看到許落,猛地愣住。


    隨後他又驚又喜地忙將許落讓進屋裏,問許落的身體和近況,許落簡單說了出院的事。


    這個男人,是她父親的表兄。


    這幾天她去找過警方,輾轉查到當時父親車禍,去處理後事的是這位大伯。


    因父親去世後沒辦葬禮,也沒通知父親的好友,是以也隻有這位大伯,知道父親葬在何處了。


    兩人說著話時,臥室裏走出來一個中年女人,有些冷淡地跟許落打了招呼。


    大伯進廚房去倒茶,女人跟了進去。


    沒一會兒,裏頭爆發出爭吵。


    “她說她的病好了,可沒準哪天就複發了呢?你自己家裏過成這副德行,兒子結婚婚房都買不起,怎麽著,你現在還要收留別人的女兒?”


    大伯惱怒的聲音傳來:“行了,別再說了!讓人聽見了!”


    “聽見就聽見了,我們自己過得都夠不容易了,總之你別想給這家裏攬麻煩,最多給她點錢,待會趕緊讓她走!”


    女人沒好氣地丟下這句話,走出來,看也沒看許落,徑自回房了。


    過了一會兒,大伯端著茶水走出來,臉上堆了點勉強的笑:“落兒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許落沒回答,“大伯,我想問問,我爸葬在哪裏。”


    一聽許落是來問這個的,大伯明顯鬆了口氣,說了地址,“你媽媽去世時,你爸買了個雙人墓穴,他倆葬在一處了。”


    許落道謝,起身便要離開。


    送許落到門口,大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還是說了句客氣話:“那個,你爸以前沒少幫襯我,以後你要是有什麽事,再來找我。”


    許落笑了,“好。”


    她真的覺得挺好笑的。


    想想自己的經曆,就感覺像是做了一場虛幻的,說出來誰都不會信的夢。


    夢裏她曾經是顧驍野的皇後,受盡尊寵,結果轉頭回來,要麵對的,是如此雞毛蒜皮的世俗,卻又無比真實的現實。


    可能她真的隻是做了一場夢。


    可能,這就是老天對她為了愛情拋棄父母的懲罰?


    罰她以後一個人守著回憶,帶著無盡的思念、歉疚、愧悔,煎熬地度過餘生。


    許落去墓地拜祭了父母。


    在那裏一直坐到薄暮時分,出來時,心神有些恍惚,竟茫然不知歸處。


    天上飄起了細雨,路燈的光在雨霧中顯得朦朧。


    路口的紅綠燈變了,許落渾然不覺地往前走。


    一輛黑色的車駛來,刺眼的車燈裏,司機驚出渾身冷汗,猛地一個急刹。


    後座上,本來闔眸的男人,睜開眼睛。


    夜色映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推開車門,他抱起地上的女孩,沉聲說:“去醫院。”


    女孩身上的手機,便在這時,響了起來。


    男人遲疑片刻,接通。


    那頭正是江遠修,“許落。你不在家?我在你家門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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