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休,你真的,願意揮出這一刀嗎?”


    “為了一時的凡人意氣,舍棄證道的造化!自負於心計的你,應該知曉孰輕孰重吧?”


    無生娘娘悠然而平靜地開口,纖柔如玉的白皙五指輕輕抬起。


    浩瀚天穹之上,億萬世界崩塌。


    一枚閃爍著光輝的金色果實浮沉於法理之間,散發著無比的香氣!


    “終末之樹,代表著諸天萬界的災劫,代表著終末的時刻!它,應該落在你的手中!”無生娘娘淡笑著開口,悠然而從容:“世間萬象,陰陽輪轉!既有終末之樹存於世,亦有象征原初的神木存於天界!”


    “如今,在你眼前的,即為原初之果!原初之樹的果實!”


    無生娘娘無比高傲地道:“此為天地原初之時誕生的靈果,象征著萬象萬法萬靈的起源之初!隻要你能夠將之吞服,便是能夠有望證道古老,成為真正的原始天尊!!”


    嗬——


    陳休咧嘴一笑,笑容森然狠戾,無比果決:“成道之恩,輪回難還!!更何況,我為執掌寰宇因果之至高尊神!受爾如此之恩,因果難斷,恩債加身!縱然萬古,亦得為爾掌禦!”


    “一神之下,萬界之上,這難道不好嗎?”無生娘娘俯瞰著陳休,無比傲慢,似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言語之間,祂慢條斯理般輕點虛空!


    那一枚綻放輝耀,無比神聖的金色【原初之果】,就這麽安靜地擋在了祂的身前!


    “終末之樹,象征著諸天萬界的終末之劫!當它結果之時,即為災劫降世,湮滅之時到來!曾有造化境大神通者嚐試著毀滅終末之樹,以此拯救諸天萬界!得到的,卻是天地賜予的災劫!縱然是造化境,亦無法抵禦!”無生娘娘輕聲道,“原初之果,亦是如此!”


    “一旦湮滅,摧毀者將為天地所不容!再無證道可能,是為自絕道途!”


    祂俯瞰著陳休,神情倨傲,冷笑著道:“現在,你還敢揮刀嗎?”


    祂的話語如洪鍾大鼓,響徹諸天寰宇!


    你,還敢揮刀嗎?


    諸多的大神通者捫心自問,皆是選擇了搖頭!


    這不僅是為天地所不容,更是堪比自絕道途,堪稱不智!


    無論如何盤算,揮刀都是最不智德選項!隻為一時的意氣,自絕未來的道途,祂們做不到!


    “哈哈哈哈——”


    陳休放聲大笑,笑容之間充斥著豪邁與果決,凶狠與瘋狂!


    祂的眸間唯有堅毅和果敢,厲聲道:“道果者,一念永恒,淩駕於萬界之上,超然於諸天之外,我意即為天意!這才是我的追逐,天意注定要為我所踏!無生娘娘,你不會覺得,這能夠嚇退我吧?倘若如此,那你也太小看我陳休!”


    浩瀚的光陰刀轟然斬落,那枚綻放輝耀的原初之果,須臾破滅,被一分為二!


    “陳休,你知道自己選擇了一條怎樣愚蠢的道路嗎?”這一刻,縱然是無生娘娘,此刻都覺得無比不可思議!


    祂,居然真的敢揮刀!


    難道,祂完全不在乎自絕道途嗎?


    不僅是無生娘娘神情變幻,諸天萬界一切注視著此間的大神通者,皆是無比震撼,神情凝滯!


    這一道瘋狂而果決的麵容,徹底在了祂們的靈魂之中!


    “哼,我當然知道!但,這是我選擇的道路!你,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決定我的未來!更何況,你也隻是半步古老而已!原初之果,或許能夠擋住你的路人甲但擋不住我!”陳休厲吼而出,手中的光陰刀掠過長空,斬出縱橫萬劫的刀芒!


    天地萬法,於此刻似是徹底定格。


    燃燈古佛的眼眸有些恍惚。


    祂輕聲呢喃道:“像,真的太像了!一如往昔,一如曾經!”


    “一如當年的人皇!甚至,祂比曾經的那位人皇更加瘋狂,也更加的心狠!”天魔目光渺遠,話語間多了幾分敬意!


    無論是陳休,還是人皇,曾經的他們都是紅塵俗世的凡夫。


    他們崛起於凡塵,奮進於微末,一步步走向諸天萬界。


    無論是自己的往昔之身——【佛陀之徒】目犍連,還是現世之身的蓋世天魔,皆是先天之靈,秉承天地法理而降世,天命神通,降世而登仙位,和他們有著本質的不同。


    燃燈古佛、彌勒古佛、齊天大聖、後土皇地祇、妖聖、昊天上帝,甚至是曾經的青帝和黑帝,要麽是隨天地大道而降臨,要麽是為先天真靈化生!縱然是最弱者,也是凡塵人仙,法身已凝!至強者,更是降世即為天仙,渡造化之劫更是無須掙脫苦海,畢竟不曾入得紅塵,也自然無有人間牽扯!


    無論是心境,還是所踐行的道,天命殊途!


    燃燈遙望遠方,心中忽然多了幾分退卻之意!


    自己,真的要和這般心性狠絕的家夥為敵嗎?一旦隕落,那就是萬劫不複,萬古修行一照散去!


    倘若,自己願意交出虛幻道果,輪回冰解,轉世重來。那麽,陳休是否願意手下留情呢!


    此刻,燃燈古佛的眸間有著諸多的光影閃爍,似有退卻之意!


    “或許,那位逆伐天庭的魔主,更似是如今的陳休。”


    陸壓輕聲開口,眼眸幽深。


    那道囂張狂傲,霸道絕倫的身影,縱然是祂,都無法忘懷!


    降世於幽冥,先天為微末孤魂。


    在九幽煉獄之中,吞噬、廝殺、掠奪、融合,煉化萬魂,逐漸成為蓋世的天魔之主!


    最終,為了掙脫幽冥亡魂的宿命,選擇了逆伐天庭!


    祂的結局,是徹底隕落,魂飛魄散!


    “但是,陳休的選擇更為決絕!魔主尚有億萬幽魂修羅追隨,陳休是為孤身一人!!”陸壓輕聲開口,神情複雜而莊嚴,看著那一道縱橫過去未來,恍若開天辟地的絕世刀芒,眸間多了幾分認可和尊重。


    縱然無生娘娘而今已是半步古老,境界跌落!


    但祂依舊是曾經的古老者,曾經執掌一切權柄,超脫一切法理之外的存在!


    陳休選擇向祂揮刀,是挑戰,也是放棄了莫大的機緣!


    這一刀,斬的不僅是無生娘娘,更是斬向了通天的道果!


    “倘若是我,無論如何,也斬不出這一刀。甚至,我連出刀的勇氣都沒有!祂,遠勝於我!”陸壓神情複雜地開口,話語間似有落寞。


    這份心境,或許便是自己和陳休的差距吧?


    “自絕道途斬後土,我輩自是紅塵身。”


    孫悟空輕聲感慨,眸間多了幾分敬意,“這份魄力,這份勇氣,值得俺老孫一聲敬重。隻可惜,陳休還是被無生娘娘給算計了!”


    “齊天大聖,您這是什麽意思?”姬靈顯得頗為不解,輕聲開口問道:“自絕道途是為何意?”


    孫悟空的眸間多了幾分幽深之意,緩聲道:“昔日的後土皇地祇,如今的無生娘娘,我不知道祂是如何做到。但是,祂知曉玉虛宮的原始九印之法。因此,無生娘娘對於因果之道的了解,對於萬果之因的明晰,遠在我輩之上!”


    什麽?


    牛魔王的神情變幻莫測,不可思議地道:“玉虛宮的鎮宮之法,祂居然知曉?”


    “在封神之戰落幕,萬仙沉睡歸隱之際,祂曾化身為靈寶道尊行走於世。我想,那時的祂,已然知曉了諸多道門的神通。”孫悟空的眸子無比幽深,恍若淵海浩瀚,“這代表著什麽,或許你們應該明白!”


    祂緩緩道:“陳休毀滅的,不僅是代表著原初的原初之果!祂不僅為天地所不容,更是因為朝著饋贈機緣的因果揮刀!這一刀落下,天地不容,因果加身!”


    “可是陳休沒有接受無生娘娘的饋贈,為何還會因果加身?”姬靈頗為不安地道。


    “即使祂沒有接受饋贈,但也是一刀將原初之果毀滅!這,亦然是為承受?”孫悟空輕聲歎息,眸間多了幾分凝重:“不愧是曾經布局寰宇,算計一切的後土皇地祇!哪怕是陳休如此決絕,也依舊為祂所傷!”


    ……


    巨龍俯首,冷笑著道:“這小子,夠狠!祂這一刀,後土那賤人絕對扛不住!祂的境界將更加不穩!陳休背負因果,又為天地不容!除非,祂能夠抵禦寰宇天意,否則祂此生注定止步於半步古老之境!”


    “嗬嗬嗬,我的機會來了!隻要等待終末之劫渡盡!那麽,我的時代就將要來了!”


    “光陰之道,終將回歸它真正的主宰!”


    ……


    刀光乍起,絢爛的分割了蒼穹,湮滅的宇宙,讓一切歸於寂滅!


    麵對陳休的轟轟烈烈,以及驚天動天的絕世刀芒,無生娘娘緩緩搖頭,平靜而不解地問道:“你這麽做,失去了太多,又不曾得到什麽!這,真的值得嗎?”


    “是啊,值得嗎?我也在心中問過我自己這個問題!這一刀斬落,毀滅的可是原初之果,以及你的善因!作為萬果之因的我,比誰都要明白這背後的代價!因果背負,恩債加身!終末大劫之前,我幾乎再無證道古老的可能!這代表著,我這一刀斬落的是未來的道路,斬落的一切的希望!”陳休淡然開口,神情出奇的平靜。


    他凝視著那淡漠無情的高渺雙瞳孔,咧嘴一笑:“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因為,我想要告訴你。我不願為人掌控!你說除卻大道之爭外,一切都是夢幻泡影,彈指揮間!但這局限於你,而非是我!現在的我,是人皇是陳休,是真正的人族,不是俯瞰一切無情神明!”


    “就為了這個?”無生娘娘的眸間多了幾分慍怒,再無那般波瀾不驚!


    “沒錯!就為了這個!”陳休笑的無比囂張,“在你眼中如夢幻泡影般的存在,卻是我無比在意之事!我不甘受人控製,我不願為人執掌,我在意諸天萬界,我記得曾經的仇恨!對你來說,是利益的算計,是值得與不值得的博弈!而對於我而言,隻有我願不願意!”


    刀芒落下,一切消散!


    不僅是陳休自身的道途和未來被斬斷,無生娘娘冷漠執掌一切的意誌也被斬斷,甚至是祂和陳休的曾經恩怨,也在這麽一刀之中被徹底宣泄!


    誰也無法控製我的命運!


    我的一切,由我自己主宰!


    蒼白而神聖的無生天界,浩瀚萬劫的無生淨土,在這一刻徹底歸於幽暗!一切的一切,空間、法理、世界,都似是在光陰的吞噬之下凝為了一個點!一個象征一切終點,一切起始的點!


    刹那之間,無生老母的身影徹底消散了!開天辟地般的刀光也歸於寂滅,虛空之中,似是有著一輪凝滯的明月搖搖欲墜,最終徹底滴落!


    虛空扭曲,天際轟鳴!


    那是凝結如大日般的一滴金色血液,神聖超然,似是蘊含著諸多的宇宙,包容著萬象!


    陳休緩緩站起,法身此時於此刻沉重了許多,仿佛有著億萬萬枷鎖將他鎮壓。


    他無比平靜看了眼無生淨土,一步踏出,隨即消散於此方世界!


    “結,結束了?”


    陸壓緩緩開口,似有震撼之意!


    即使是祂,都沒有料到,陳休真的願意揮出那一刀!


    這份魄力,這份心智,實在讓人恐懼!


    隻不過,這都是過去了!


    “陳休啊陳休,你這一次真的太愚蠢了!為了這麽多虛無縹緲的事,舍棄了自己的未來!嗬嗬,看來這一世的古老者爭奪,你已經失去了資格。”陸壓冷笑著開口,心情愉悅!


    陳休和無生娘娘兩位古老之下的最強者拚的兩敗俱傷,這正是祂想要看到的!


    “隻要渡過終末之劫,以老夫的境界和執掌的神通,或許真的將有望古老!”陸壓笑的很開心!


    ……


    梁蕭望著天際,他忽然搖了搖頭,嘴角掠起一抹笑意。


    嗬,陳休還是沒有變啊!


    不願意被掌控,妄圖掙脫一切,妄圖執掌一切,一切所行隻為心中意念!


    一如當年的他一般!


    “原始天尊,終究還是那個天業府走出來的修羅明王!對別人狠,對自己同樣狠!”梁蕭輕聲感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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