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稱呼你為無生娘娘,還是後土皇地祇呢?”陳休頗為戲謔地道。


    無生娘娘的神情淡漠而威嚴。


    祂俯瞰著那一道身影,古井無波地道:“你,很在意這一切?”


    “當然在意!”陳休咧嘴一笑,掠起一抹森然的笑容,手中的光陰刀對準虛空,寒聲冷笑著道:“後土皇地祇,是為天庭殞落之災的禍首,是諸天大劫的罪魁!往昔一戰,萬仙凋零,蒼生寂滅,此為無盡之血仇!如今,休為天帝,亦是人皇,當報昔日之恩怨,還滄海之夙仇!”


    “倘若娘娘不介意的話,那就由休將往昔的一切,為這諸天萬界緩緩道來!也算是,給諸多被爾欺騙之人一個交代。”


    言語之間,他淡笑著開口,話語平靜而嘲弄。


    曾經的曆史,過去的歲月,陰謀與算計,狠毒與謀劃,皆是被他徐徐道出!


    言罷,他凝視著無生娘娘,大笑著道:“至於所謂的往昔如煙,今已隨風而去,那更是笑話!”


    “無論是如今幽冥之中至今都無法輪回的孤魂野鬼,還是依舊徘徊於無生天界中亡靈,甚至是被迫輪回轉世的大神通者,祂們遭遇的一切不幸,可都是源自於你啊!”


    他的話語,恍若九天的神雷,又似是黃泉的冥風,席卷諸天,蕩滌萬界!


    這一刻,蒼生悸動,萬神心顫!


    大唐帝朝、妖族王庭、九幽煉獄、修羅之界,甚至是無生天界,皆是轟鳴不止!


    黑暗虛空之間,煞氣如潮!


    “昔年的天庭墜落,是祂的手筆?”


    陸壓道君的神情陰陽變幻,咬牙寒聲道:“倘若真是無生娘娘,那一切都能夠解釋得通了!”


    “貧道萬古謀劃皆為空,原來是你害的!該死啊!”


    佛國淨土之間,無比壓抑且寧靜。


    燃燈古佛的神情無比陰翳,緩緩道:“天魔道兄,你怎麽看?”


    “倘若陳休所言無虛妄,那天帝的遺產應是落在了祂的手中。”天魔猙獰一笑,雙眸猩紅而冷冽:“這,倒是能夠解釋我們的很多不解!比如,祂後土皇地祇,是如何證道古老的?”


    妖族王庭,此刻的氣氛無比壓抑。


    縱然是大力牛魔王,此刻都不敢多言!


    無盡的火光,席卷天穹,焚盡蒼穹,似是要一切都化為塵埃!


    縈繞著億萬火光的絕美身影,此刻鳳眸陰寒,紅唇如血,無盡的殺意近乎於實質!


    正是曾經的妖聖——鳳炎!


    “後土!”


    鳳炎緊咬紅唇,眸間似是有著無量煞氣匯聚,寒聲道:“萬古輪回之苦,原來皆是拜你所賜!當年,我如此信任於你,你卻是這般待我!”


    “很好,很好!!此仇無報,我心怎安?”


    沉寂而荒蕪的宇宙之間,萬法定格,一切靜止!


    似是沉眠之間的巨龍悄然睜開了眼眸。


    左眸為日,天陽普照宇宙;右瞳為月,寒芒灑落寰宇。


    日月流轉,定格而凝結的世界,再度歸於生機!


    群星流轉,星海回旋,生靈隨之降世隕落!


    一切如初!


    巨龍緩緩昂首,輝煌雙眸之間多了幾分森然之意。


    祂寒聲呢喃道:“原來如此!萬古謀劃為空,原來為爾嫁衣!無生娘娘,或者說,後土皇地祇!你的計劃,很不錯!”


    “本尊,記住你了!”


    “待我歸來之時,定先將爾血祭諸天!!”


    森然的話語響徹,祂存在的時間,再度歸於沉寂!


    無生天界之中,諸多的亡靈知曉了殘酷的現實。


    他們心中的最後明燈,徹底寂滅!


    一切的希望,歸於沉寂!


    名為“瘋狂”的風暴瞬間席卷無生天界,諸多的無生殿堂在瘋狂之中被湮滅!


    往昔的無生教使者,被殘忍地虐殺!


    諸多的聖母之像,被曾經的狂信徒徹底推倒並毀滅!


    縱然是代表著神聖的廟宇,都在黑炎的焚燒中化為了塵埃廢墟!


    浩瀚無垠的無生天界,徹底失控,即將崩潰!!


    “好,好狠!!”


    掌燈神使的眸間有著慌亂,也有著驚悚和震撼。


    須臾之間,三言兩語,陳休將曾經的一切道出!


    不僅是為娘娘諸天樹敵,更是嚐試著毀滅娘娘作為香火之神的源頭!


    “愚蠢至極!”


    無生老母緩聲開口,俯瞰著蒼生的眸間唯有無情與淡漠!


    祂輕輕抬手,悠然道:“古老之念,即為天意!在天意之前,那般凡夫俗子,又能做些什麽呢?”


    言語之間,祂輕輕抬手!


    下一刻,諸天近似於歸於湮滅!


    浩瀚無垠,縱橫萬劫之世的無生淨土,在無形的浪潮之間,歸於沉寂!諸多的亡靈,在須臾之間被抹除!一切的喧囂,歸於安靜!


    須臾之間,無生娘娘已然將無生淨土間的一切生靈抹除殆盡!


    此刻,縱然是陳休,眸間都有著幾分難以置信的震撼!


    “在踏足古老之境,執掌真正權柄的我們麵前,滄海桑田,人間眾生,皆不過是浮雲蒼狗!彈指即滅,覆手即生!這就是天意,這就是古老者的力量!我們的眼中,一切皆為虛妄!太上感應,大道無情!”無生娘娘的話語淡漠而溫和,“你忘卻不了人間,斬不斷俗世的牽掛!故此,你永遠無法真正領會這份古老的力量!所以,你隻能是陳休,而不是原始天尊!”


    陳休眼眸閃爍,似有冷意!


    下一刻,無生娘娘抬起的手緩緩落下!


    虛空之中,似是有著皎潔無暇的明月冉冉升起,灑落億萬銀輝,照耀已然寂滅的萬劫無生淨土!聖潔而超然的素色蓮花綻放於虛空之間,時間的長河被悄然撥動!


    在陳休的眼眸之間,寂滅而破碎的無生天界開始複原,崩落的淨土開始愈合!


    湮滅的無生教殿堂回歸如初;往昔的無生教使者,逃過了死劫,隻是被關押;諸多的聖母之像,依舊屹立,它們沒有被推倒;代表著神聖的廟宇,因為聖光的守護,雖為黑炎吞噬,卻是依舊存在!


    一切的毀滅和破壞,都在回溯之間紛紛再生,大地合攏,山脈屹立,城池如舊,神像屹立,廟宇香火不絕,教徒口中誦經之聲不絕於耳!


    一道道淪為塵埃的身影再度浮現,他們彼此交談著,虔誠地供奉著,專心地膜拜著,並沒有察覺自己已然隕落過了一次!仿佛,此前的災劫不過是鏡花水月!


    高踞寶座的身影袖袍一揚,諸多的叛逆亡靈重歸他們的府邸之間,雙眸空洞,目光茫然,似是忘卻了曾經的一切,再度開始信仰無生老母!


    他們彼此環顧,望著手中的利器顯得無比茫然,不知自己為何執掌利刃在手,如癡如夢,仿佛虛妄沉淪!


    陳休再次聽感受到了無生娘娘那那漠然威嚴的冰寒視線,他的耳畔響起了那古井無波的平靜話語:


    “你,都看到了吧?一切,都已經重來!他們忘卻了此前,迷失了往昔,重新開始!沒有血海深仇,沒有過去如何,他們隻會是我最為虔誠的信徒!”


    “古老之下,一念為生,一念為亡它們是否存在,它們該是怎樣的存在,甚至是它們的過去、現在,以及未來,都隻取決於我們的博弈!他們的一切,都如同海中樓閣般夢幻,隻存在於虛妄之間!我想,他們便是有,便是存在;我不想,他們便是空無,便是消散!”


    陳休的神情無比複雜,且陰翳!


    他緩聲道:“這就是你希望我看到的?這又代表了什麽?你的神通,你的能耐!”


    無生娘娘輕輕搖頭,淡聲道:“癡兒啊!佛門常言空,道家曾談無!在大道之爭麵前,世間的一切都不過是夢幻泡影,沒有什麽好在意的!”


    “你的現在,是人皇,是陳休!但你的未來,一定是俯瞰光陰的天地,是獨坐混沌的原始天尊!你的將來,也會是如此!這就是古老者!”


    無生娘娘的話語,似是講述於陳休,又似是講述於諸天萬界的一切造化境大神通者!


    這一刻,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


    廣成子望著遠方的天穹,祂的神情變幻不止,似有絕望和悲涼!此刻的祂,是無比的寒冷,祂的嘴唇都在顫抖!


    難道,第二位弟子,也會走向同樣的道路嗎?


    “是啊!這就是古老之路,這就是天意!天意自古高難問!”廣成子輕聲開口,神情落寞!


    這一刻,祂想到了曾經的人皇,那位後世的天帝!也想到亡於證道之路的蓋世魔君,更是想到了祂的老師和長輩!


    此時,光陰逆亂,虛空扭曲。


    陳休一席龍紋黑袍,依舊是玉帶獅子扣,他一步一步行走於法理之間,踏足於時光長河之上,周身萬般異香顯化,無比尊崇神聖!


    他凝視著麵前的無生娘娘,雙眸幽深晦暗似是蘊含著古老宇宙,淡然道:“或許將來的休,會是如此!但,那是遙遠的將來,而非是現在!現在的休,隻想告訴你,道不同不相為謀!”


    言語之間,他緩緩抬手!


    無盡的光陰長河匯聚於他的掌心,閃爍著寒芒的光陰刀震懾諸天,逆亂乾坤,讓諸天萬界的法理都似是凝滯!


    “但是現在,休隻想和你做個了斷!”陳休寒聲開口,話語森然!


    “為的是這天地眾生?”無生娘娘淡然開口,眸間卻是多了幾分憐憫之意。


    陳休緩緩搖頭,冷笑著道:“從天業府,到青州城,到昔日的舊朝神都,大隋天下,再到諸天萬界,浩渺星海!你一次又一次想要我的命,但我還是活了下來!多年的恩怨,也是時候了結了!”


    “就因為如此嗎?凡俗間的恩怨在你眼中如此重要嗎?”無生娘娘輕輕搖頭,緩緩道:“我們是即將證道古老的存在,你真的要因為此番渺小的恩怨,而與我為敵嗎?”


    “或許,我可以幫助你成為真正的原始天尊!”


    嗬嗬嗬——


    陳休咧嘴冷笑,笑容森然:“我不需要!我的道路,我自己會走;我的未來,我自己會選擇!現在,我隻想讓你償還昔日的恩怨!”


    “因為,現在的我是大齊的【人皇】陳休而非玉虛宮的元始天尊!我,如今還是人族,而非無上神明!”


    “我輩非是,無情之人!”


    陳休怒吼一聲,手中光陰刀於此刻似是變得無限之巨大,刀刃貫穿過去未來,寒芒照耀諸天萬界!一切的時間都在此刻,似是都被改變。


    亙古永恒的時光長河呼嘯而起,席卷諸天,伴隨著光陰刀的落下,絢爛的刀光綻放與宇宙深處!


    這一抹純粹而浩瀚的刀光,似是於混沌開辟之初,地、水、火、風肆虐之時掠起,似是於六天祖龍和天帝爭鋒之時掠起,似是於陳湯殷商屹立,玄鳥降生之時掠起,似是從武王伐紂,封神之戰開幕掠起,似是於天庭墜落,靈山湮滅之時掠起,更似是於陳休降臨於長生世界之時掠起!


    這一抹絢爛的刀光從過去歲月的每個刹那間掠起,從往昔歲月的每個時間節點掠起,斬向了無生淨土,斬向了如今的無生老母,也斬向了昔日的後土皇地祇!


    那一瞬間的義無反顧,刹那間的決絕,那霸道而堅定的意誌,於此刻深深烙印在了每一位大神通者的眼中,讓祂們揮之不去,無法忘懷!


    佛國淨土之間,一直注視著一切的燃燈古佛似是有所感觸,輕聲歎息道:“為了心中的意念嗎?他的身影。在我眼中是如此的熟悉!”


    天魔怪笑著道:“又是一個為了泡影夢幻而拔刀揮劍之輩!”


    燃燈古佛想起了過去的歲月,祂想到了曾經有一位人族曆經磨難,披荊斬棘,篳路藍縷,證道天仙後在龍台鑄劍,締造了一把絕世神兵,威壓寰宇!可惜,那位人族為了所謂的族人,為了所謂的平等,與諸天為敵,與萬族為敵,與神佛為敵!最終,在證道造化即將成功的那一刻,四麵楚歌,諸天來敵,不幸隕落!


    那是曾經的人皇!


    如今的陳休與往昔的那道身影,有著無比的相似,皆是不願妥協之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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