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雨抬起漂亮的眸子看了我一眼,眼珠子轉了一圈像在回憶什麽,似乎不得要領而後問了句:“你是誰?這是什麽地方?”


    “什麽?”


    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曼雨會問我這個問題,她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曼雨真的瘋了嗎?


    可瞧她的表情,不像一個完全瘋了的女人,不吵不鬧的,而且十分安靜。


    “曼雨,你沒事吧?”我試著跟曼雨溝通。


    “你叫我曼雨,你是誰?”曼雨瞧了一眼四周,頓時警惕起來,遮擋著胸前一臉警惕地問我。


    “我是楚天啊。”


    曼雨一聲冷笑:“我不管你是誰,趕緊離開這裏,不然我讓你不得好死。”


    曼雨身上有了一股特殊的氣質,怎麽說呢,跟八年後的曼雨不同,跟八年前的林曼雪倒十分相像。


    這種冷入骨髓的氣質,一般人想模仿都模仿不了。


    “曼雨。你真不記得我了?”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想確定一個事情:曼雨是在生我的氣還是瘋病發作忘了我。


    這是兩種概念,所產生的後果自然不同。


    曼雨冷冷地說:“不要再想糊弄我了,你會是葉楚天?哼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哪一點兒配得上他。”


    啊?


    我徹底被曼雨搞糊塗了,她究竟怎麽了,是說反話還是真的認不出我?


    我盯著曼雨的眼睛瞧,曼雨別過頭去不讓我盯著看。


    曼雨躲入被子裏麵,把整個頭都藏了進去,不過依然保持坐著姿勢。


    曼雨坐著靜想,我既不敢上前打擾她,又不敢離開她生怕她有個三長兩短,這個時候的曼雨,需要我時刻盯著。


    大概坐了半個小時,曼雨突然掀開被子,大叫一聲,她的腦子亂了,亂作一團,她自己都分不清她是誰了。


    “曼雨,曼雨,你怎麽了?”我跳到席夢思上去,緊緊地摟著她,曼雨雙手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痛苦地說:“我是誰呀,我在什麽地方,我究竟怎麽了?我的頭好痛好痛。”


    “曼雨,別想了,先睡一覺,睡一覺就好了。”我想把曼雨哄著睡下,曼雨就是不願意,她對我戒備心很重,不斷地把我往床下推。


    看著曼雨如此痛苦,我狠了狠心,一掌切在她的後頸上。


    曼雨再次昏死過去。


    台風來得快去得也快,台風過後就是暴雨,一連下了幾個小時的暴雨。


    天亮了,而曼雨還沒有醒。


    我去給曼雨熬了一鍋粥,曼雨醒來後一定會餓的,從昨兒中午到現在米粒未進,中間又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消耗了大量體力。


    等我再次回到臥室去看曼雨的時候,她不見了,曼雨竟然不見了。


    當時差點把我嚇跪了,我慌慌張張地在別墅裏外找曼雨,別墅這麽大,還真費了一番工夫,最後在後花園中找到曼雨。


    曼雨別墅後麵有一個私人的後花園,園子不大也不小,大概一百多個平米,裏麵有各種盆栽。


    花園中央有一個秋千,曼雨正坐在秋千上,此時大雨並沒有停下來,雖然雨勢減緩,但是雨水依舊不小。


    曼雨一身澆透了,睡裙貼在皮膚上,映襯著白嫩的肌膚一覽無遺。


    雨水順著曼雨的臉頰往下流,身上、胳膊上、大腿上全是雨水。


    曼雨這是幹嘛,這麽大的雨跑到花園去幹嘛。


    我急忙衝進花園中,想靠近曼雨,曼雨聽到聲響抬頭瞟了我一眼,然後伸出一條胳膊阻止了我。


    我不管曼雨對我一個什麽態度,外麵這麽大的雨,我不允許自虐這種事情發生在曼雨身上。


    “曼雨,如果你有什麽氣就撒在我身上,我無話可說,求你別折磨自己行嗎?”


    曼雨又微微抬起頭,然後用小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空位子示意我坐她身邊。


    “曼雨。”


    “坐。”曼雨說話十分簡潔,就一個字“坐”。


    曼雨此刻跟昨晚不同,似乎非常清醒,隻是臉色不大好,一天沒吃沒喝,再加上沒睡好精神能好才怪。


    我不敢弗了曼雨的意,走過去坐在曼雨身邊,曼雨輕輕地蕩秋千,說了句:“把你昨晚沒說完的話都說了吧。”


    “曼雨。”


    “說。一個字一句話都不許漏。”


    “要說可以,我隻有一個要求,咱們能回屋裏說嗎?”


    曼雨淡淡地說:“你還有資格跟我提要求!”


    聽到這句話,我徹底泄了氣,苦笑道:“曼雨,我沒有其它意思,就是怕你生病,這場雨太大了,也不知要下到什麽時候,回去避一避好不好?”


    曼雨仰望了一眼天空,因為正下著大雨,整個天空水霧朦朧的,灰暗一片,除了雨還是雨,其它什麽都瞧不見。


    過了一會曼雨才說:“就在這裏吧,與你帶給我的暴風雨相比,這麽點小雨又算得了什麽,葉楚天,咱倆今天就在這裏做個了斷。”


    曼雨如此冷靜,讓我心裏涼了半截,該來的終究要來,我最終還是要失去她,我害怕這一天的到來,正因為害怕,我才一直沒有跟她提過這些年的事情。


    我以為隻要我不提,這些個炸彈就沒有導火索,就是一些啞炮,可惜我錯了,炸彈就是炸彈,裂痕就是裂痕,不會因為一時沒有火引子而永久消除危險,隻要它一冒頭,必然山崩地裂,炸得我屍骨無存。


    “好。曼雨,我都告訴你。”


    我開始講我跟曼雨的故事,從我第一眼見到她開始講起,也就是從廣渺市送外賣那次,一件一件事情說,我每說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在我心裏的印象就加一分,深刻一分。


    我記得我跟曼雨在一起的每一件事情,每一個細節,分毫不差,說得也格外詳細。


    曼雨靜靜聽著,整個過程沒有插一句話,也沒有一句點評,就跟一個人在台下聽評書,隻要帶著耳朵來就好,其它跟她無關。


    我講了一個多小時才把這些年發生的事情講清楚,曼雨聽完之後就讓我離開,其它什麽話都沒說,我想留下來,曼雨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這一眼極其陌生,就跟看一個陌生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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