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上不帶任何顏色,我看不出她的喜怒哀樂,或者說她嚴肅認真起來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情緒。


    女人在離我一米左右的地方駐足,她的眼睛就像一匹狼的眼睛,發出幽幽的光,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看,直把我心裏看著發毛拔涼拔涼的。


    “阿姨。”


    我恭敬地叫了她一聲阿姨,我的聲音中甚至帶著一絲顫抖的雜音。


    莫寒的媽媽又冷冷地看了我一會,她目光如炬仿佛要噴出火來把我點著去烹煮。


    “你倒有勇氣,還真敢來杭州!”


    阿姨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我瞬間感覺身上覆蓋了一層寒冰,冷得我直打顫。


    “我—”


    “我沒有問你。你不需要回答我。”阿姨霸氣地擺了擺手,把我懟回去。


    我尷尬地杵在那裏,不知說些什麽好,甚至都不知道把手擱哪裏好。


    阿姨一聲不響地轉身離開,她沒有往別墅的方向,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前麵路口往左邊的位置停了一輛林肯加長版豪車,那應該是她的車。


    我知道自己逃不掉,就默默跟在她的身後,這個女人太厲害,渾身上下透著傲氣貴氣,這種傲氣貴氣就連林曼雪也望塵莫及。


    我和阿姨先後上車,阿姨讓我把身上所有的物品都交給她的司機,包括錢包、手機、鑰匙等等物品。


    她讓她的司機和保鏢全部下車等候,他們就站在車子不遠的地方警戒。


    阿姨把車內燈光全部打開,這種燈光營造一種昏暗壓抑的氣氛,我隻能迷迷糊糊地看到阿姨臉上冷漠的表情。


    莫寒媽媽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拿來一包女士香煙,她抽出一根也不問我要不要抽,自己點火抽上。


    阿姨抽了幾口煙,臉上的表情稍稍好看了一些,她注視了我一會兒然後說道:“談談吧。”


    “好。”


    我喏喏地回道,除了這個字,我還真找不到其它適合的話來回答她。


    阿姨又抽了兩口煙,從她紅潤的嘴唇裏麵吐出煙圈,真有一種夢幻的感覺,我從沒有見過哪個女人抽煙有她這樣的魅力。


    “你知道我想跟你聊點什麽嗎?”


    阿姨抽了最後一口,把半截煙扔出車窗外。


    “知道。阿姨,我沒有遵守承諾,辜負了您的信任,對不起。”


    阿姨目光灼灼地看著我,老半天才說:“為什麽又想要見她?”


    她自然指莫寒。


    我頓了頓實話實說:“不是刻意,純屬偶然。”


    “碰巧?”


    “是的。”


    阿姨冷笑一聲:“你竟然認為這是巧合?”


    “阿姨,我沒有騙您。事情經過是這樣的,我一個朋友請我來杭州玩然後晚上帶我去吃飯,我沒想到莫寒也會在飯桌上,如果我事先知道,我不會去的。”


    阿姨收回冷冷的目光,她想了想說道:“你這個朋友就是白雨萍吧?”


    我知道什麽事情都隱瞞不了莫寒的媽媽,她這麽牛逼的一個人物,我怎麽可能瞞過她呢。


    我點頭承認:


    “是的。”


    “你和她是什麽關係?”阿姨像隨意問著,卻又不像那麽隨意,她的話總是充滿深意,讓人短時間內一頭霧水琢磨不透。


    “她是我一個網友。”


    我沒有任何隱瞞,是什麽情況就說什麽情況,說謊不是我的個性,也不擅長。


    “你們認識多久了?”


    “很久。”


    “很久是多久?”


    “十四年。”


    莫寒媽媽嘴角再次露出一絲冷笑:“你和一個網友見麵,這個網友還是寒寒未來的嫂子,你說我該相信你嗎?”


    我差點忘記莫寒的媽媽是大律師,律師都有一種職業病,他們隻相信證據而不相信什麽巧合,天下哪有那麽多巧合,所謂的巧合隻是人為布局比較巧妙而已。


    我誠懇地說道:“阿姨,我說的都是實話,如果您不信,您可以給白雨萍打一個電話求證看我有沒有說謊。她是您的部下,總不會跟我一起合夥騙您吧?”


    阿姨還真的從包包裏摸出一個手機,她給一個誰打了一個電話,就當著我的麵打著,她和對方隻說了不到一分鍾就掛了。


    我不知道她給誰打的電話,她前後就說了一句話“說說吧”,然後就是對方在說,她在聽。


    她的手機質量非常好,根本沒有外音泄漏出來,因此我連對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阿姨收起手機,又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我,仿佛是我在說謊似的。


    媽個巴子,這個女人相當多疑,我前前後後沒有說一句假話,竟然在她犀利的目光下有一種漏洞百出的感覺。


    我暗自感慨,天下最難對付的兩種女人,一個是丈母娘,一個是大律師,如今都讓我給碰上了,而且還是前女友的丈母娘,金牌大律師,兩個都是極品的存在。


    點背。


    阿姨盯著我看了一會,稍微收回一些目光,可能看人看久了會累,高貴端久了也會累,她半靠在車門上,半開半閉的眼睛,似在休息又似在組織下一波進攻,想一舉把我擊潰。


    我艸,大意不得啊。


    經過了剛開始的吃驚和慌亂,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我和莫寒再見麵是我的不對,但我沒有說謊,這確實隻是一個意外。


    我沒有蓄意做什麽,更沒有想去傷害莫寒,因此我問心無愧。


    想到這些,我平靜的心更加鎮定起來。


    要死吊朝天,不死萬萬年。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咋地咋地。


    阿姨跟我進行了一番心理戰,她給我心理上強大的壓迫,這種壓迫就是一座大山壓著我的心,絲毫不敢鬆懈。


    阿姨慢慢睜開眼睛,她示意我坐正身體,是時候攤牌了。


    “葉楚天,今晚我想以一個特別的身份跟你聊天,希望我的話你或多或少能聽進去一些。”


    “好。阿姨您請說。”


    阿姨一本正經地說:“不著急。我先說說我以什麽身份跟你聊,這樣你心裏有數了,咱倆才好溝通下去。”


    阿姨在我麵前身份無外乎莫寒的母親或者大律師,還能有其它什麽身份,她上次以這種綜合身份跟我對話,差點沒把我搞崩潰。


    “行。我聽著。”


    阿姨微啟紅唇慢慢說道:“我想以一個外婆的身份跟你談談,你覺得怎麽樣?”


    外婆?誰的外婆?


    我被阿姨一番話弄懵圈了,她幹嘛要以外婆的身份跟我一個不相幹的人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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