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雨的聲音很輕,或許是因為性格如此,他很少大聲的咆哮什麽,簡簡單單兩個字,帶著難以言喻的淡漠。


    但古行雲的身軀卻隨著他的開口猛然一震,下一秒鍾,鮮血直接從他的嘴巴和鼻孔裏湧了出來,他原本狂怒的表情徹底僵硬,身軀搖晃,視線模糊,耳邊似乎有無數道驚雷在他周圍不斷的怒吼著,前所未有的排斥感突然變得清晰起來,周圍的每一寸空間都變得無比壓抑,強烈的敵意從四麵八方奔湧過來,似乎封死了他所有的活動空間。


    古行雲的視線有些恍惚,恐懼沒有任何征兆的充斥著他的意識,他死死咬著牙,想要轉頭看一眼江上雨,甚至想要伸手指著江上雨的鼻子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想到了,於是他就做了。


    隻不過他轉頭與抬手的動作傳遞到了大腦,但回應的卻是極為混亂的反饋,他想轉頭,但是他的身體站了起來,他想要抬手,但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跪了下去,跪在了江上雨麵前。


    轟鳴的雷聲消失。


    四周的敵意完全退散。


    古行雲跪在江上雨麵前,看著江上雨對自己隨意的揮了揮手,笑道:“這麽客氣幹什麽?坐,放輕鬆,別緊張...”


    古行雲的眼神一瞬間變得血紅。


    近乎喪失了理智的殺意在這一刹那間徹底爆發出來。


    男兒膝下有黃金。


    古氏的人很難認可這句話,但對於古行雲而言,這輩子他跪過的人真的不多。


    父母在的時候,跪過父母。


    李氏在的時候,跪過李氏,跪過當初的李鴻河,跪過當初還是少主的李狂徒,僅此而已,而當李氏覆滅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讓他屈膝過,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在看著別人給他跪下。


    而現在,他達到了他此生追求的巔峰無敵境,甚至身體素質已經超越了巔峰無敵境,這是他這一生中最強的時候,同樣也是這一生中最危險的時候,麵對著所謂的合作對象,麵對著一個自己曾經看好過的小輩...


    他勉強接受了對方跟自己平起平坐的現實,可現在,在他麵前,自己竟然跪了下來?!


    惶恐嗎?懺悔嗎?求饒嗎?有罪嗎?是不是還要磕頭?


    是不是...


    還要...


    磕頭?!!!!


    古行雲所有的情緒都在跪下的這一瞬間走向了最極端的方向。


    一次非他所願的屈膝端端正正,姿態十足。


    他堅持了二十多年的尊嚴,有些執著有些變態的尊嚴,昆侖城死死撐住甚至打腫臉充胖子都要撐住的榮耀,古氏曾經無數年數代人的隱忍,所有的心思,所有的經營,似乎都在這一跪之中徹徹底底的粉碎了。


    一個要自己跪在麵前的合作夥伴,那還能是合作夥伴嗎?


    那是主子。


    古行雲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狗。


    可如果想要跪著做狗的話,當年的他何必反抗?!如果他當年沒有對李狂徒出手,而是在夏至找到他的時候第一時間將消息匯報給李狂徒的話,如果他當年配合李狂徒做足了準備,現在的北海王氏,根本就不會存在了,李氏會成為中洲的第一集團,成為整個黑暗世界最強的勢力,那樣他即便是做狗,跪在李狂徒身邊,也能吃到比現在更香的骨頭。


    哪怕現在他真的放下一切去跪舔李天瀾,也比跪在江上雨麵前有前途。


    他沒這麽選,就是覺得自己是個人,而不是某個人養在腳邊的一條會咬人的狗。


    古行雲的眼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焦距,他甚至沒有第一時間站起來。


    可醞釀在他身邊的殺意卻越來越瘋狂,越來越尖銳。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是,四周空氣裏強烈的敵意再次翻湧起來,不斷朝著他匯聚著,似乎整個世界都在抗拒著他,排斥著他。


    但古行雲一動不動,沒有任何收斂的想法,他的殺意擴散出來,變成劍氣,越來越瘋狂。


    “再不起來,你會死的。”


    江上雨平靜道。


    他利用混亂規則幫助古行雲修複了傷勢,幫助他進入了巔峰無敵境,古行雲接受了混亂規則,那就必然會被他控製,起碼在江上雨心裏,從古行雲到達南雲荒村的那一秒開始,他就已經注定是自己的狗了。


    真實環境的封鎖下,古行雲的記憶會本能的忽略掉很多事情,可事實就是事實,古行雲能夠忽略,但江上雨卻完全可以利用。


    現在的他想要殺古行雲,真的一點都不難。


    “嗬...嗬嗬...”


    古行雲笑了起來,他一點一點的抬起頭,死死的盯著江上雨。


    混亂規則的壓製下,他整個人的身體都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劇痛完全扭曲了他的臉龐,讓他此時的臉上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與詭譎。


    強盛而淩厲的劍氣在他身邊如同徹底瘋了一般完全沸騰起來,完全是一種不講絲毫道理的姿態,跟他身邊的混亂規則做著硬碰硬的對抗,古行雲的身體一點點的站直,他體內的骨骼在巨大的壓力下不斷發出聲響,皮膚上也出現了絲絲縷縷的裂縫,可他的氣息卻越來越強盛,這完全是一種毫無理智的暴怒。


    “死...嗬...嗬嗬...我...去...你...媽...的...”


    極致的憤怒中,古行雲死死咬著牙,盯著江上雨,緩緩抬手。


    江上雨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沒有絲毫的猶豫,江上雨站了起來,然後...


    他跪在了古行雲麵前。


    一臉平靜,帶著笑意。


    古行雲愣住了。


    瘋狂的劍氣猛地停滯了一下,隨即變得有些散亂。


    混亂規則籠罩下來,古行雲雙膝一軟,再次跪了下來。


    兩人麵對麵跪著,客廳裏的氣氛一時間變得無比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上雨才笑了起來:“看看,看看,多大個事?跪一下而已,這麽衝動做什麽?老古啊,咱們的位置已經很高了,就算跪一下,也沒人敢看不起咱們的,不至於拚命吧?


    快過年嘍,你要願意,我現在給你拜個早年磕個頭都行,至於嗎?”


    古行雲似乎恢複了理智,依舊瞪著通紅的眼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很早之前就說過了,你我之間,合則兩利,分則兩弊,分分合合吧,再怎麽樣,李天瀾還在,咱們也不至於先內訌拚命吧?圖什麽?”


    古行雲閉上了眼睛,不斷深呼吸。


    過了大概一分鍾左右,他才長長出了口氣,站了起來,重新坐在了沙發上。


    江上雨依舊跪著,很隨意很漫不經心的跪著,笑道:“你給我跪了一下,我也給你跪一次,扯平了。”


    “你對我做了什麽?”


    古行雲問道。


    鮮血從他破裂的肌膚中滲了出來,他有些不舒服的動了動身子,卻懶得在意,終究是無敵境高手,即便沒有龍脈,以他超越了無敵境的身體素質,這種小傷也能很快愈合和。


    “你突破的方式是有些特殊的,我利用了一些特殊物質,因為這種特殊物質的關係,我可以讓你在最衝動的時候冷靜下來。”


    江上雨笑道:“隻是沒想到沒讓你冷靜下來,反而讓你更瘋狂了,需要我道歉嗎?”


    “冷靜下來...”


    古行雲本能的沒有去追究那所謂的特殊物質,他自己甚至都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正常的,他冷笑著看著江上雨:“是讓我冷靜下來,還是想讓我變成你的狗?”


    “誤會了不是?”


    江上雨輕聲笑道:“你有你的底線,我也有我的底線,我們雙方開誠布公,這樣合作才能愉快順利,對吧?”


    “你的底線,是我的女兒?”


    古行雲的冷笑愈發刺耳。


    江上雨沉默了下,淡淡道:“不能這麽說,但如果傾城有意外的話,我也有很大的麻煩。”


    他不認為自己喜歡離傾城。


    不,確切地說,是他在瘋狂的壓抑著這件事情。


    他不想跟那個女人一樣,認為兩個自己都是自己。


    他是江上雨,但也不是江上雨。


    這是跟那個女人完全不同的信念,也隻有這樣,江上雨才能保證自己不會完全迷失。


    古行雲深深看了他一眼,這一刻他突然想說很多東西,可話到嘴邊,卻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你幫我突破,我承你的情,但自從當年我推翻李氏那一天開始,我就告訴自己,這輩子,我和我的家族都不會在給人跪下當狗。你能幫我突破,好像也可以一定程度上控製我,但我同樣也有反抗的權力,別逼我,真的逼急了我,或許同歸於盡我做不到,但給你來個大重傷,應該沒問題吧?”


    “那是,肯定沒問題的。”


    江上雨笑嗬嗬的,看上去很是質樸。


    “我們可以合作,但別想著讓老子跪在你麵前,就算你境界比我高,論境界,論戰鬥力,如果我真的想做狗,那也應該是跪李天瀾才對,還輪不到你。不用解釋什麽,你什麽心思,我清楚,你也回避不了,我隻是想告訴你,如果古氏真的注定要再次做狗的話,那還不如全滅了幹幹淨淨。昆侖城跟李氏確實有仇,但當年把李氏從王座上推下來的,是我們古氏,這麽多年,享受過了,就算全滅了,也不算虧了。”


    “明白。”


    江上雨還在笑,他的笑容保持了很長時間,看上去依舊誠懇,甚至還能看出些許的歉意。


    古行雲再次閉上眼睛,他的情緒似乎徹底平靜下來:“下不為例。”


    江上雨站了起來:“嗯。”


    古行雲沉默下來,靠在沙發上,不在說話。


    江上雨歪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重新坐下,繼續喝茶。


    利用混亂規則來控製古行雲的計劃出現了意外,但也隻能如此了,江上雨也沒想到古行雲竟然還有這麽剛烈的一麵,同樣也沒想到目前的真實環境壓製會誇張到這種程度。


    正常情況下,如果沒有真實環境壓製的影響,在古行雲突破並且穩定住境界之後,他在動用混亂規則的瞬間就可以控製住古行雲,對方甚至連翻臉的機會都沒有,根本反應不過來。


    到時候古行雲就會從內到外變成他的傀儡,他的意誌,對於古行雲而言就是聖旨,如此在加上李狂徒,他就有了更多的底氣去跟李天瀾博弈,但目前這個計劃顯然是行不通了,即便有些不甘心,江上雨也隻能把這種心情壓製下來,畢竟現在古行雲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就算不能把他變成傀儡,但起碼也是合作夥伴,他們立場一致的情況下,這件事情完全可以緩一緩。


    至於下跪這種事情...


    不要說是他和古行雲麵對麵的跪著,即便是當時古行雲站著,江上雨也不覺得有什麽心理負擔,所謂尊嚴是價值的,甚至是有價格的,一味地強調著尊嚴比什麽都重要的人要麽一無所有,要麽天下無敵,江上雨不是一無所有,也不是天下無敵,他的心裏有一杆天秤,他的尊嚴有重量,古行雲和有重量,當把兩者放在一杆天秤上的時候,誰輕誰重,完全是一目了然。


    如果今日的李天瀾已經隕落,江上雨自然不會妥協,可李天瀾還壓


    在他頭上的時候,他確實需要跟古行雲保持著密切的合作關係,這就是古行雲的價值,且大於自身的尊嚴,既然現在控製不住古行雲,江上雨也不會魚死網破,跪一下而已,又不會死。


    而且就像是他說的那樣,今時今日,他的位置已經很高了,即便是跪一下,又有誰敢看不起他?


    古行雲俯身掏出香煙,遞給了江上雨一支。


    兩人各自點燃。


    煙霧繚繞的沉默裏,剛才的事情似乎無聲無息的過去了。


    “你今天有些不對勁,從一進來臉色就很難看,這是來找我撒氣來了?”


    江上雨慢條斯理的抽著煙問道。


    古行雲有些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長長的出了口氣,這麽一番折騰,他險些忘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怎麽了?”


    江上雨看著古行雲的臉色再次變得陰沉下來,開口問道。


    古行雲抽煙的動作頓了頓,似乎有些詫異:“你不知道?”


    “嗯?”


    江上雨皺了皺眉,第一反應是下意識的要去找手機。


    李華成已經將李狂徒從東皇宮中帶了出來,兩人目前在天都市,這個消息他是知道的,江上雨最近在幽州沒什麽事情,隻等著李狂徒來幽州跟自己匯合,加上有了新玩具,難得偷個懶,沒怎麽關注外界的消息。


    “怎麽回事?總不可能是李天瀾反悔又把李狂徒抓回去了吧?他真的當李華成是泥捏的不成?”


    江上雨尋找著自己的手機,隨口笑道,少婦加倆少女的組合構成了如同毒品一般的吸引力,在加上其中一位還神似離傾城,江上雨更是欲罷不能,古行雲這個時候過來,說明事情發生了沒多久,而不久之前,他還在這間客廳裏肆無忌憚的胡來呢。


    手機手機手機...


    江上雨找了半天也沒看到自己手機在哪,有些無奈的看著古行雲:“到底怎麽回事?我沒收到消息。”


    “李狂徒來了。”


    古行雲表情也有些陰沉的開口道。


    江上雨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動作挺快的...不過,是好事,怎麽,還是放不下你們的恩怨?”


    李狂徒和古行雲合作...


    這個消息最初傳出去的時候,不要說黑暗世界,就算是李氏的人都覺得有些荒謬,而促成了這次合作的江上雨自然也知道兩人之間的矛盾,他們能勉強克製下來已經不容易,隻不過今後就要長期合作,不止是李狂徒,古行雲心裏肯定也不會舒服,隻是沒辦法而已。


    “恩怨?那是古氏和李氏的恩怨,當年是我把李氏從巔峰推了下來,取而代之,他李狂徒舔著臉來跟我合作,他都不介意,我有什麽好介意的?”


    古行雲有些陰冷的笑了起來:“隻不過這種吃裏扒外的手段算什麽?他算個什麽東西?你不知道消息?好,我告訴你,就在幾個小時前,李狂徒正式解散了天都煉獄,並且宣布退出李氏,承認李天瀾的族長地位。他說天都煉獄源於李氏,自然也要歸於李氏,所以他把天都煉獄所有的產業都免費送給了李天瀾,隻帶著不到一千的精銳跟著李華成去了南雲!不到一千人!”


    整個客廳裏都回蕩著古行雲近乎氣急敗壞的咆哮聲:“不到一千人能做什麽?他李狂徒以為他是個什麽東西?沒了天都煉獄,他算老幾?他還有什麽資格跟我們談合作?憑個人實力嗎?混蛋!媽的混蛋,難道他就不知道,天都煉獄合並進入東皇宮對於李天瀾來說意味著什麽?操,認輸為什麽不幹脆一點?為什麽不加入東皇宮?可以直接去死啊,家產都交出去了,滾到幽州來他還能幹什麽?讓我給他一些施舍?讓我幫他東山再起?”


    江上雨下意識的坐直了身體。


    他看著狂怒之中的古行雲,眯了眯眼睛,仿佛是確認一般的問了一遍:“你說他解散了天都煉獄,將所有產業都送給了李天瀾?”


    古行雲咬牙切齒,臉色有些猙獰。


    真的很難形容他現在的心態。


    他是真沒想到李狂徒會來這一出,也難以理解李狂徒現在的心態。


    他們三人組圍攻李天瀾失敗,本來打算安穩下來靜候時機,結果李狂徒...


    這他媽就像是一級團被對麵拿了個三殺,自己這邊剛想猥瑣發育,他媽的隊友開始送人頭了。


    玩尼瑪...


    這還能玩?


    古行雲不確定李狂徒的心態是不是崩了。


    但他自己的心態真的有點崩了。


    如果不是給李狂徒的電話沒打通的話,古行雲這會早打過去直接開噴了。


    我拿你當小夥伴,你拿我當傻逼還他媽演我?


    江上雨沉默了很長時間,才突然笑了起來:“輕裝上陣啊,丟了家產,沒了羈絆,倒也不是壞事。”


    古行雲皺了皺眉。


    江上雨的笑容愈發濃鬱:“非但不是壞事,反而還是好事。”


    “你什麽意思?”


    古行雲冷聲道。


    “簡單。”


    江上雨淡淡道:“李狂徒現在沒有退路了,他解散了天都煉獄,就等於是斷了自己所有的退路,今後我們也可以對他放心了。”


    古行雲嗤笑了一聲:“你說的好像他之前就有退路一樣。”


    “之前自然是有的,也許他當成是沒看到,但不管怎麽說,那條退路都是在那裏的,他的身份擺在那,哪怕之前針對過李天瀾,但如果要加入東皇宮的話,李天瀾不會拒絕,也沒有理由拒絕,如果他進東皇宮,李天瀾估計會給天都煉獄高度的自主權,甚至還會給他一個副宮主的位置,到時候我們甚至連氣都喘不過來。”


    “而現在...沒可能了,他已經不是去忽視那條退路了,而是直接斷了那條路,這是受刺激了啊,隻不過不知道是因為李天瀾還是因為那個女人,不過那個女人肯定也是喜歡看到這個結果的,天都煉獄雖然沒了,但李狂徒的核心班底還在,破曉黎明鳳凰,這些是真正的死忠,即便李狂徒趕他們走,他們都不會走的,這三人在,那長生不死森羅三殿也會在,實力還是有的,至於其他的...現在投靠了中洲議會,議會很快就重新拉起一個不亞於天都煉獄的架子,這種狀態下的李狂徒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他唯一的選擇,就是跟李天瀾死磕,你死我活,死磕到底。”


    “你說完了?”


    古行雲麵無表情的看著江上雨。


    江上雨微微挑眉。


    “你以為這些,我不知道?”


    古行雲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你當我是傻子?”


    “那你擔心什麽?”


    江上雨平靜道:“一個斬斷了跟李氏所有羈絆的李狂徒,更符合我們對盟友的要求,之前李狂徒對李天瀾的敵意也很明顯,但很多時候,他都會有顧慮,那樣的天都煉獄,有太多人扯他的後腿,現在不一樣了,留在他身邊的,都是願意跟他一起死的,也是願意跟他一起殺了李天瀾的,這樣的李狂徒,放下一切,才能讓我們也放下顧慮。”


    “是,你說的沒錯。”


    古行雲點點頭,看著江上雨的眼睛:“那天都煉獄呢?你知不知道天都煉獄並入東皇宮之後意味著什麽?”


    東皇宮是輪回宮與李氏力量以及東皇殿組合到一起的力量,而這股力量,即便是在李天瀾登頂神榜之後,依舊有著巨大的缺陷。


    因為輪回宮早已在雪國亂局中覆滅。


    而李氏的絕大部分產業,都在天都煉獄手上。


    至於東皇殿,那是李天瀾建立的班底,他們未來或許很可怕,可是現在終究還是太過年輕了一點。


    這也就意味著東皇宮如今雖然有著可以隨意揮霍的財富,有著如雲般的高手,但卻缺少最重要的地盤。


    東皇宮需要對外擴張。


    他們實力很強。


    可是在黑暗世界中擴張自己的力量,需要實力,但實力也不能解決一切問題。


    東皇宮需要在黑暗世界裏建立屬於自己的秩序,需要穩定,需要征服,需要自己的狗,需要慢慢的擴大自己的影響力...


    這些都需要時間。


    而這段注定不會短的時間,就是所有對東皇宮抱有敵意的人最後的機會,他們需要在這段時間裏想盡一切辦法幹掉李天瀾,否則等到李天瀾再次突破的話,他們所有人都將深陷絕境,連掙紮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可是現在,李狂徒來了這麽一手騷操作,等於是幫了東皇宮一個大忙。


    這哪裏是李狂徒斷了自己的退路?


    這幾乎是斷了所有人的退路。


    天都煉獄是掌握著李氏殘餘資源的李狂徒蟄伏了多年打造出來的結晶。


    跟東皇宮比起來,兩者截然不同。


    東皇宮有錢有人有高手。


    天都煉獄沒辦法去跟東皇宮比財富,比高端戰鬥力,可是天都煉獄有屬於李氏的底蘊,有李狂徒蟄伏多年在全球範圍內秘密建立的基地,有大量可以填充到東皇宮各個領域的基層力量...


    雙方加起來,是完整的李氏加上大半個輪回宮。


    如今雙方合二為一,優勢劣勢幾乎是完美互補。


    東皇宮接下來隻需要消化掉天都煉獄的勢力,就等於是在全球擴張了數十個秘密基地,有了符合超級勢力的地盤,在以這些基地為中心擴張...


    消化永遠比征服容易。


    沒人會懷疑李天瀾消化天都煉獄的速度,因為李天瀾也是李氏的人。


    兩個勢力的這次合並,東皇宮完全等於是極大的縮短了東皇宮的發展時間。


    古行雲在這方麵並不是專業人士,無法給出確切的時間,可隨著這次的合並,東皇宮至少可以節省出三到五年到達巔峰的時間。


    三到五年!


    東皇宮的三到五年。


    他們所有人反擊的時間也縮短了三到五年。


    這個時間,足以讓所有對手都心態爆炸了。


    一個李狂徒,真的不配去跟這種狀態下的東皇宮的三到五年時間相提並論。


    李狂徒遠遠不配。


    他此時解散天都煉獄,完全等於是向古行雲和江上雨,向所有人發了一個信號。


    我頂不住了,大家一起想辦法搞死他,搞不死咱們就一起死。


    呸。


    媽的臭不要臉。


    “你是想說這意味著東皇宮實力大增,意味著李天瀾節省了走向巔峰的時間,也意味著我們少了很多對付李天瀾的時間,甚至因此會讓我們的某些計劃直接失敗?”


    江上雨有些好奇的問道。


    “不然呢?”


    古行雲淡淡道。


    “急什麽?”


    江上雨又一次笑眯眯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茶有些涼了,他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


    “你不急?”


    “為什麽要急?”


    “為什麽不急?”


    “沒必要啊,接下來,坐著看戲就好了。”


    古行雲皺了皺眉,沉吟良久,才沉聲道:“你什麽意思?”


    “有人會比我們更急的。”


    江上雨看著窗外飛揚的雪,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他突然有些想念樓上三位美


    人溫潤的身子了。


    “你是說...”


    古行雲若有所思,隨即搖了搖頭:“他們和我們不是一路人,而且目的也不相同。”


    “但要做的事情,總是要做的。”


    江上雨的語氣裏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相信我,我們三個,或許現在是全世界最希望李天瀾去死的人,可是北海王氏,同樣也是最不希望過早看到李天瀾登上真正的巔峰的人。”


    “不是一路人,目的不相同又能如何?有些時候,在有些局麵下,大家的訴求,是可以一致的。


    東皇宮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加上前兩年李華成和陳方青的折騰,北海王氏在大方向上,是不希望李天瀾隕落的,起碼是不希望東皇宮消失。可是在王天縱傷勢恢複之前,他們也不敢讓李天瀾再次突破,同樣也不敢讓東皇宮的勢力發展太快,對於北海王氏而言,他們可以接受東皇宮的存在,東皇宮,帝兵山,雙方如果能夠在最高端的戰鬥力上達成平衡的話,就可以跟中洲形成一個無比穩固的三角,到時候我們這些人的存在,也就沒什麽意義了,絕對會被東皇宮和北海聯手清除。”


    “可是現在,王天縱沒有消息,東皇宮卻吞了天都煉獄,嗬...相信我,現在的北海王氏,比我們還要坐不住,所以我們什麽都不用做,安靜看戲就是了,難道你不覺...”


    江上雨的聲音突然頓了一下。


    下一秒,他坐直了身體,微微挑眉。


    古行雲晚了兩秒鍾,同樣猛地坐直了身體。


    別墅之外,若有若無的劍氣穿透了窗外的飛雪,揮灑在了別墅的客廳中。


    無比厚重的劍氣生生不息,不斷旋轉,最終凝聚成了一道年輕而平靜的身影。


    “台下看戲,總歸是差了點意思,真不考慮親自登台玩玩?”


    古行雲的嘴角肌肉微微抽搐,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他和江上雨是盟友,但說心裏話,古行雲真的很不喜歡自己這個盟友,江上雨總是喜歡神神叨叨的,莫名其妙,看起來像是個試圖給自己加戲的神棍。


    可偏偏有些時候,他說的話真的很準,又或者說,他說的話裏涉及到的某些人物,真的很捧場很給麵子。


    他說北海王氏知道東皇宮吞並了天都煉獄後會坐不住。


    然後...


    王聖宵就來了。


    是的,王聖宵。


    盡管這隻是一道王聖宵的劍氣投影,但卻不是北海王氏的其他人物。


    族長親至,足以說明北海王氏現在的態度。


    他說看戲沒什麽意思,勸江上雨登台親自玩玩...


    古行雲內心一凜。


    這是...


    北海王氏這次要出手了?!


    而且王聖宵現在能出現在幽州...


    這隻能說明,在王聖宵得知東皇宮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就已經從北海動身趕過來了。


    這是要...合作?


    江上雨,李狂徒,加上自己,加上一個神榜第二的王聖宵...


    圍攻李天瀾?


    古行雲的內心有些複雜。


    這個陣容因為加上一個王聖宵看起來比上一次的圍攻更加強大。


    可是他們重傷未愈,能夠發揮出來的力量,就算加上王聖宵,綜合起來,也未必比上一次更強了。


    “玩不起呀...”


    心思轉動中,古行雲聽到江上雨笑著說了一句:“本錢都快輸光了,再逞能,就是讓人看笑話了,真的玩不起了...”


    “這可不像是你說的話。”


    王聖宵輕笑了一聲。


    “形勢如此,我能奈何?不低頭不行了。”


    江上雨搖搖頭:“才輸了一次,還舔著臉上,能有多大作用?玩不起,真玩不起,你找別人吧,我呢,就貓在幽州猥瑣發育,祝你成功。”


    “如果你今天拒絕的話...也許你拒絕的就是這輩子最好的機會,也許是唯一的機會。”


    王聖宵認真道。


    “我讀書少,你可別忽悠我。”


    江上雨笑道。


    “沒有十足的把握,你覺得我會找你?畢竟,咱們不熟。”


    王聖宵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身影微微一頓,低下頭看了眼腳下。


    在他的腳下是一條內褲,蕾絲的,很透明。


    盡管隻是一道劍氣投影,但王聖宵還是皺了皺眉:“你的猥瑣發育,就是猥瑣在家裏玩女人?”


    “人都是有娛樂的權力的啊,偶爾放鬆一下,沒壞處,我聽說你孩子都有了,恭喜啊。”


    江上雨懶洋洋道。


    “此事若成,孩子滿月酒的時候,帝兵山上找不了你們一個貴賓位置。”


    “嗬...”


    江上雨笑了笑,淡淡道:“我真是受寵若驚。”


    王聖宵不說話了,站在客廳裏,隻是靜靜的看著江上雨,又看了看古行雲。


    古行雲閉上眼睛,沒說話。


    擺譜。


    王聖宵眯了眯眼。


    “說事吧,簡單點。”


    江上雨突然道。


    “殺李天瀾。”


    王聖宵平靜的聲音說出來的內容可以說是簡單明確到了極點。


    江上雨有些詫異的睜開眼,看了王聖宵一眼。


    “殺李天瀾?”


    “是。”


    王聖宵的聲音平靜。


    江上雨眯了眯眼睛,突然笑了起來:“這麽說的話,劍皇陛下恢複的很不錯?”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的話,王聖宵應該是不希望李天瀾隕落的,他希望一個足夠強勢但卻威脅不到北海王氏的李天瀾來幫忙非但中洲帶給北海的壓力。


    而現在...


    王聖宵卻說要殺李天瀾。


    如果他不是口是心非的話,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王聖宵恢複的程度甚至已經超出了北海最樂觀的預期,樂觀到了他們自信即便沒了東皇宮,等到王天縱醒過來,也可以抗住中洲所有壓力的地步。


    不過江上雨到是沒什麽好忌憚的。


    王天縱確實強。


    可相比於一個回歸過程中的人皇,甚至是始祖,王天縱又算什麽?


    隻要李天瀾隕落,江上雨有足夠的信心去麵對一切。


    “說說你的具體計劃。”


    江上雨的興致似乎被完全帶動起來了。


    “圍攻。”


    沒有絲毫猶豫,王聖宵直接開口道。


    “憑我們四個?”


    江上雨挑了挑眉:“還有一個莫萊德,不過指望不上了,他傷勢極重,根本發揮不出什麽作用。”


    “相比於上次我們圍攻李天瀾的時候,我們現在的狀態更差,就算加上你,綜合實力,大概也就是上次圍攻的那種水平,奈何不了李天瀾的,這計劃不靠譜,起碼說服不了我。”


    “誰告訴你,就我們幾個了?”


    王聖宵笑了起來,劍氣形成的身軀在江上雨麵前不斷波動著,他的眼睛裏似乎出現了一道無比明亮閃耀的淩厲光芒,自信而強勢。


    那是一種...近乎絕對的自信。


    江上雨的內心沒由來的跳了一下。


    以王聖宵的性子,他能自信到這種程度...


    他到底有什麽依仗?


    “你,我,李狂徒,古行雲...”


    “另外,可以將莫萊德叫過來,有教皇的加冕,他應該相當於一個巔峰無敵境了。”


    “另外還有帝江,他現在的實力,也不亞於巔峰無敵境。”


    “我母親這次也會出手。”


    “另外,還有兩位你應該不認識的人。”


    “誰?”


    江上雨眼神已經完全凝聚起來。


    “一個叫林十一,一個叫使徒。”


    王聖宵平靜道。


    江上雨的眼神裏閃過了一抹極為古怪的神色。


    林十一...


    他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但某些記憶似乎不動聲色的被影響了,以至於他忘記了到底在哪裏聽說過這個名字。


    似乎有些很重要的事情...不是被自己忘記了,而是被自己,很刻意的忽略掉了。


    王聖宵的聲音依舊在回蕩著:“我可以保證,這兩人的實力,不會亞於現在的你我,我指的是,巔峰狀態下的你我。”


    王聖宵,江上雨,李狂徒,林十一,使徒,夏至,古行雲,莫萊德,帝江...


    九個人。


    五個目前戰鬥力隱約跟李天瀾處在一個層次。


    四個巔峰無敵境。


    這幾乎是黑暗世界從來都不曾出現過的超豪華陣容。


    同樣也是這次殺李天瀾的名單。


    李天瀾還沒有突破到王天縱的層次...


    在這樣的陣容麵前,江上雨真的想不出李天瀾不死的理由。


    但江上雨卻笑了起來:“我被嚇到了。這組合太可怕了。”


    “所以,這是最好的機會,甚至是唯一的機會,不親自上場玩玩?”


    王聖宵平靜道。


    “玩不起啊...”


    江上雨輕歎了一聲,聲音冷淡道:“這樣的陣容確實豪華,如果順利的話,李天瀾幾乎是必死無疑。我確實心動了,可在這種陣容麵前,我同樣看到了陷阱,你倒是打的好算盤,如果我同意上場的話,恐怕李天瀾隕落的下一秒...”


    “我。”


    江上雨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古行雲:“還有他,還有李狂徒,還有莫萊德,我們也會死在你們手裏吧?到時候你們北海王氏就真的能恢複到當初的王朝盛世了,害怕,玩不起...不玩。”


    江上雨慫的很幹脆。


    隻是他的話音還未落下,敲門聲就已經響了起來。


    古行雲微微皺眉,揮了揮手。


    劍氣湧動,拉開了房門。


    王聖宵的劍氣投影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別墅門外,北海王氏族長王聖宵的真身穿過了風雪,走進了客廳。


    他的手裏拎著一個黑色的箱子。


    “砰...”


    沉悶而輕微的聲響中,王聖宵把箱子放在了江上雨麵前。


    江上雨眯了眯眼睛,眼神晦澀。


    “兩份永生藥劑。”


    王聖宵用最平靜的語氣給出了最有力的籌碼:“足夠你們所有人傷勢痊愈恢複到巔峰了,如此一來,你們也不用擔心自保問題,這是帝兵山的誠意,夠了嗎?”


    永生...


    兩份永生藥劑!


    兩份足以讓他和古行雲,讓李狂徒和莫萊德都完全恢複到巔峰狀態甚至還能有些許剩餘的永生藥劑。


    兩份!


    恢複到了巔峰狀態的他們,還擔心什麽李天瀾隕落後北海會對他們下手?


    所有的後顧之憂,在這兩份永生麵前,都煙消雲散了。


    江上雨深呼吸一口,伸出手,默默的按住了麵前的箱子。


    他抬起頭,看著王聖宵平靜的臉色,笑了起來:“老板大氣。”


    頓了頓,江上雨繼續道:“土豪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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