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書生方瑜看到眼前此情此景,不由一驚,道:“想不到大雪山的戈瑪拉寺,有如此離奇的機關消息布置。”


    禿山愚空樂平朝戈瑪拉寺的山門前遊轉一瞥,卻是怒氣衝衝道:“番狗,豈有此理,鬥不過我,以為縮進烏龜窩裏麵,就可以逃命了,咱老頭兒先把這山門拆掉,看你們這些番狗還有些什麽把戲!”


    他話落,身形一矮,正要向山門內飛身竄進。


    突然,“嘶嘶”兩響破空聲起,淩空飛落兩條身形,跟著一個洪亮的聲音,喝止道:“瘦猴,亂來不得,戈瑪拉寺機關厲害,不能輕易出手。”


    眾人定睛看去,先落地的是玉田耕夫洪浩川……翠竹書生方瑜諸人,視線投向洪浩川後麵看去,原來是個臉色紅潤,看來年紀有四十多歲,身穿緇衣的尼姑。


    這中年尼姑來此,在場的方瑜、韋涓、胡家兄妹和奕琮等俱不認識。


    “雙奇”之一的“五福癡翁”莫乙,哈哈大笑,走近前,向那中年尼姑招呼道:“尼姑姊姊,這才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你怎麽也會來大雪山的戈瑪拉寺呢?”


    莫乙這聲“尼姑姊姊”,把方瑜等諸人個個詫然震住……即使是聽錯,不可能大夥兒眾人都聽錯!


    難道“五福癡翁”莫乙看錯人,把人招呼錯了?


    “胖瘦雙奇”,年壽將屆八秩,這位身穿緇衣的尼姑,膚色嫩白,頂多不過四十多歲而已。


    中年尼姑雙掌合十,微微一笑,道:“兩位施主寶刀未老,雄風不減當年。”


    禿山愚叟樂平兩眼一眯,嘻嘻笑著道:“老啦,老啦!那像你尼姑姊姊,三十年前,玉泉山你手誅‘天殘’、‘地缺’兩獠,救了咱兄弟兩人,那時你這付模樣,現在見到你,還是過去那付模樣。”


    烈火星君韋涓,聽得不禁心頭一震!


    剛才“雙奇”之一的樂老,出手幾套功夫,出神入化,幾抵不可思議之境,把凶僧鬆雲打進戈瑪拉寺。


    現在聽樂平說來,此中年尼姑還曾救過“雙奇”性命,顯然一身之學,更在“雙奇”之上,此尼姑又是何等樣人物?


    翠竹書生方瑜,一聽樂平說出“三十年前,手誅‘天殘’、‘地缺’兩獠”此話,一陣搜思中,忽然想了起來。難道是她?


    佳蕙姑娘兩顆黑白分明的眼珠,連連眨動,心裏卻是嘀咕不已,道:“這尼姑臉孔又嫩又白,頂多不過四十左右,樂爺爺和莫爺爺怎麽叫她姊姊?”


    樂平視線投向玉田耕夫洪浩川這邊時,一瞪眼,道:“你這個糟老頭兒,幹嘛不早一步來,如若早一步來,就可以把這鬆雲番僧截住,不會給他逃進寺裏了。”


    洪浩川哈哈大笑,道:“瘦猴,你怪我來得晚麽?”


    他一指旁邊中年尼姑,又道:“我方才和這位‘靈芙師太’,糊裏糊塗來了個‘捉迷藏’,後來才知道這位老人家也來此大雪山。”


    翠竹書生方瑜,聽洪浩川說出“靈芙師太”四字,心裏暗暗高興,果然是她老人家……。


    此番大雪山戈瑪拉寺之役,除了玉田耕夫洪浩川、“胖瘦雙奇”,更有這位老人家來此助陣,何愁胡家二小之娘的血仇不報?更何愁此輩狂獠不滅?


    經過一番引見後,眾人才知道此靈芙師太尼姑的來曆。


    這位靈芙師太乃是大漠高原昆侖山“昆侖派”的當今掌門人。“昆侖派”雖位處大漠高原,卻與“雪山派”並不往來,同時昆侖山處在邊陲之地,是以昆侖派亦不列入中原門派。


    這位靈芙師太高壽已屆百齡,由於內家修為已抵超凡入聖之境,是以駐顏不衰,看去還像中年尼姑。


    靈芙師太雖然不像“金腳行者”玉塵子,練了一套日行千裏,夜趕八百的腳上功夫。由於她內家功力精湛,已抵“飛渡飄塵”之境,並不將自大漠昆侖往中原這條漫長的路程,視作畏途,是以常遊俠中原江湖。


    靈芙師太與“胖瘦雙奇”,俱是心儀已久,昔年方外之交。


    這次靈芙師太來中原,順途一訪“雙奇”,知道兩人赴大雪山戈瑪拉寺之行。


    “昆侖派”與“雪山派”,都發祥於大漠草原,顯然昆侖派更清楚雪山派平素的暴行劣跡,早欲聲討誅伐,將其除去。現在靈芙師太探得“雙奇”臥藏在大雪山,激起她同仇敵愾之心,轉程來大雪山戈瑪拉寺一行。


    翠竹書生方瑜、烈火星君韋涓和胡家兄妹、奕琮等,上前見過靈芙老師太。


    方瑜向老師太拱手一禮,道:“今日有老師太惠然相助,何愁戈瑪拉寺不破!”


    他話到此,向洪浩川問道:“洪老,如何不見一粟道長和玲兒來到?”


    洪浩川笑著道:“方老弟,你問一粟道長和奕玲姑娘,他們早來了!”


    他舉手朝遠處揮了幾下,戈瑪拉寺屋脊頂,出現兩條人影,隻聽“嘶嘶”掠風聲起,兩條身形疾飛而至,正是一粟道長古侃和班奕玲。


    ※※※※※※


    玉田耕夫洪浩川帶了班奕玲和一粟道長古侃陪同,由大雪山後山“藏龍澗”一路,向“寒鴉穀”而上。


    這“藏龍澗”乃是“寒鴉穀”中瀉下的一條大瀑布,年深日久,就衝成一條大山澗,蜿蜓二十餘裏,猶如匹練倒掛,直瀉山下。


    玉田耕夫洪浩川等三人,沿著澗邊小路,施展輕功,迂回曲折,如飛而上。


    經有五、六裏的上山腳程,走在前麵的奕玲一聲輕“哦”突然腳步停了下來。


    洪浩川詫異問道:“玲姑娘,你怎麽站停不走了?”


    奕玲一指上麵山坳隱僻處,道:“洪前輩,你看上麵山坳有兩名藏僧把風站著,他們看到我們上去,怎麽還是泥塑木雕似的站著不動?”


    洪浩川和古侃注意看去,距離這邊十來丈外的山坳處,站著兩名藏僧,手執戒刀,兩眼直直的望著這邊,卻是全然不動。


    這兩名藏僧顯然已發現這邊動靜,卻是不出聲呼叫,一付漠然不覺的樣子。


    奕玲一聲嬌叱,左臂揚處,打出兩枚班家獨門暗器“冷羽穿雲箭”,疾如流星,直飛過去……。


    眼看這兩枚穿雲箭,已分別打在這兩名藏僧身上,兩人中箭後,卻仍然屹立當地,紋風不動。


    一粟道長古侃看來也不禁感到奇怪,身形一起一落來到山坳處,洪浩川和奕玲也銜尾來到。


    三人暗中看去,不由稱奇不已,原來此兩名藏僧,已被人製了啞穴,所以木立在地,一動不動,藏僧旁邊還有兩頭西藏豺犬一隻已被人用重手法劈成兩截,首尾異處,另一隻豺犬頭顱裂開,雪地上已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古侃又朝兩名藏僧細細看去,兩名藏僧給玲兒剛才出手的“冷羽穿雲箭”,一中腦門、一中小腹,正中要害處,已經一命歸天。


    洪浩川看到此情景,一皺眉,向古侃道:“一粟道長,看此情形,一是有高手能人,搶在我們前麵,製住藏僧,殺死豺犬。”


    一粟道長古侃道:“對付此兩藏僧,尚不費手腳,豺犬卻是凶猛無比,不畏刀劍,竟被來此之人,輕描淡寫置於死地,可見此人本領大得出奇,卻又神龍見首不見尾,茫茫深山,何處去尋找?”


    洪浩川點頭“嗯”了一聲,道:“我等繼續趕程上山,看看情形如何!”


    三人續往前行三、四裏,又有兩名藏僧木立在山坳間,紋風不動,也像木偶一樣。


    眾人近前看去,也是被人點中“啞穴”,是以兩眼直直地瞪著,眼見洪浩川等從山徑攀登而上,連眼珠也不眨動一下。


    奕玲姑娘有了被人捉弄的感覺,激起一股怒火,飛起一腿,把兩名藏僧踢球似的給踢入山澗,這一摔下,顯然粉身碎骨。


    古侃皈依玄門,論輩分是奕玲姑娘的叔公,是以帶著責備的口氣,道:“玲兒,不可如此魯莽,此兩僧已被人製住穴道:所製的又是‘啞穴’不到兩周天不能醒轉,他們已完全失去抵抗力,你又何必將其踢下山澗!”


    班奕玲給叔公這一說,臉上不禁一虹,頭臉垂了下來。


    眼前不僅是玲姑娘,連這位玉田耕夫洪浩川,心頭亦激起一股忿怒。來人早不來,遲不來,偏偏搶前自己三人一步,把沿途防守的藏僧,一個個製住穴道:讓自己三人毫不費力、順利入山。


    這情形看來像是善意相助,可是從另一角度來說,也就是炫耀武技,向自己三人示威。


    洪浩川心念遊轉,滿肚子不是味道:就在一粟道長古侃和奕玲陪同下,迤邐攀崖而上,一連經過三四處藏僧監哨站,都是這樣情景。


    那些藏僧個個目瞪口呆,木立而站,那不是迎戰敵人,倒像是在迎候嘉賓。


    玉田耕夫洪浩川想到這上麵,卻又不禁啼笑皆非。


    三人腳程走近“寒鴉穀”,戈瑪拉寺已隱隱在望,寺中樓台亭閣,曆曆可見。


    “寒鴉穀”的尾端是一片曠地,占幅數十畝,兩旁盡是些巍峨怪石。


    就在這山野寂寂,靜悄悄的當兒,左麵山上,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洪浩川正為了上“藏龍澗”沿途所發現之事,心裏暗暗猜疑之際,聽到這響笑聲,植非出自古侃、玲姑娘兩人,立即注意起來,心自思忖道:“不錯,這響笑聲,正是剛才那人所出,看來是確有意試探!”


    洪浩川在息隱結廬鄂南邊境“石旗山莊”前,遊俠大江南北,關洛諸地,甚少遇到真正放手,此番遇到有人相逗試探,自然不甘示弱。


    他眼色朝一粟道長古侃和玲姑娘兩人示意一瞥,一聲不響,循著笑聲來處,施展“星移鬥轉”輕攻絕技,拔身一溜煙似的縱到正麵山崖。


    從笑聲傳來,至洪浩川循聲追去,祗是一個短暫時間而已。


    洪浩川站停山崖,縱目回顧看去,四下一片寂然,哪有半點人影。


    洪浩川不禁暗暗驚住,自己這套“星移鬥轉”輕功身法,雖然不能稱絕武林,卻也是上乘之技。


    即使此人輕功高出自己之上,以自己眼神視線,斷不可能沒有發現對方的道理。


    古侃、奕玲兩人,亦跟著上來山崖,三人站在高處,朝四下看去,並未發現一絲一毫的影跡。


    又是一陣“哈哈”笑聲傳來,離三人十餘丈的山顛處,已站著一個身穿緇衣的尼姑,向這邊合十一禮道:“洪施主,久違了,貧尼童心未泯,故人相見,故意相戲相逗,你不會見怪吧?”


    她這話過後,一個“淩虛蹈空”的身法,就在身形閃晃之際,已飄來三人這邊山崖。


    一粟道長古侃昔年身列“海內五賢”,顯然見聞瀚博,見此尼姑施展武林傳聞中的“淩虛蹈空”身法,不由暗暗一驚!


    此尼姑又是何等來曆,居然懷有這門絕學?


    洪浩川哈哈大笑,抱拳一禮道:“靈芙老師太,洪某如果知道是你老人家,借了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有所見怪。”


    洪浩川說出此話,旁邊的奕玲姑娘,不禁心裏起了一陣驚奇、猜疑。洪老前輩看來高壽已有七十開外,那尼姑臉膚細膩白嫩,頂多不過四十多歲,怎麽稱她“老師太”,還用了“老人家”此話?


    一粟道長古侃聽洪浩川喚出“靈芙老師太”,心頭卻是暗暗一震……


    大漠高原昆侖山,武林“昆侖”一派,其掌門人名諱亦是“靈芙”,高壽該在百齡之上,難道又是同名的巧合?


    洪浩川這話過後,又問道:“靈芙老師太,你老人家不在昆侖山洞府修心養神,如何會來大雪山此地?”


    古侃見洪浩川問出此話,才證實此中年尼姑,卻是內家功力精純,駐頗有術,正是當今昆侖振掌門人,高壽百齡的“靈芙師太”。


    靈芙師太道:“貧尼從探聽所得,知道中原武林,‘胖瘦雙奇’東山再起,來大雪山圍剿戈瑪拉寺。貧尼回昆侖途過此地,順便跟方外之友‘胖瘦雙奇’一會……”


    她話到此,一指古侃、奕玲兩人,向洪浩川道:“洪施主,這兩位是誰?”


    洪浩川替他們引見介紹一番……。


    一粟道長古侃雖是當今武當掌門,若以武林中輩分來說,他要比靈芙老師太晚了兩輩,是以稽首一禮,道:“此番見到靈芙前輩,貧道三生有幸!”


    靈芙師太含笑答禮,她目注奕玲姑娘一瞥,向洪浩川道:“這孩子資質稟異,真是練武上乘之材,原來還是‘海內五賢’中‘七步追魂’班老英雄的孫女兒!”


    洪浩川聽到此話,接口道:“靈芙老師太,你老人家既然屬意這孩子,何不收下作個傳人?”


    靈芙師太含笑不語。


    一粟道長古侃聽洪浩川說出此話,又見靈芙老師太這付神情,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立即向奕玲道:“玲兒,快上前拜見靈芙老師太,行過‘拜師之禮’!”


    奕玲姑娘知道這位老師太的身分底細後,她也正想到這件事上,如果能列入這樣一位武林前輩,絕世高手的牆門,也是我班奕玲的一番奇遇了。


    這些時候來,奕玲姑娘的寂寞芳心中,已參入了一份惆悵和遺憾……


    班門在西北地方乃武林世家,祖父“七步追魂”班適齊,列入“海內五賢”之首,祖母韋涵武林中有“九玄雷婆”之稱。父親“萬裏飛熊”班固、母親“雪裏白虹”公孫蕙,俱是俠義門中男女英豪。


    青海“星宿海”一場變故,繼後武當山太和宮之後,班家連遭慘變,現隻剩下嵩山少林寺肢體殘缺的老祖父。


    琮弟被陷甘青草原洞穴,給叔公“黃衫劍客”古侃所救,因禍得福,逢到奇遇,兩人由叔公、侄孫而認作師徒,琮弟學得一身上乘武技。


    胡家兄妹兩人,更有一位超凡入聖,陸地神仙梵穀上人,所賜,給兩人各個服下一枚“雪蓮太乙錠”,使兄妹兩人,驟然添增了一甲子的內家功力。


    偏偏自己,就遇不到此等造化!


    這些時候來,奕玲姑娘常會吐出一口隻有自己聽到的歎息聲。


    可是,遇名師,逢奇遇,那都是冥冥中已注定的福分,這叫奕玲姑娘去哪裏找?


    現在奕玲姑娘聽到叔公古侃此話,不敢怠慢,盈盈走來靈芙師太麵前,柳腰一折,跪到地上脆生生道:“玲兒拜見師父!”


    接著恭恭敬敬向這位老人家叩了三個頭。


    靈芙師太見這個比花解語,比玉生香的女孩子,脆生生叫自己“師父”,高興得笑了起來,連聲道:“起來,起來,玲兒,快起來!”


    班奕玲向靈芙師太磕下這三個頭,轉變了她一生的際遇,也是如願以償,獲得了她所憧憬、向往中的一頁。


    靈芙師太見奕玲站起,握著她纖手問道:“玲兒,你要跟師父學藝,你得要隨同師父回昆侖山,那裏天寒地凍,人跡稀少,你受得了這苦嗎?”


    一粟道長古侃目注著侄孫女奕玲,臉上浮起一縷出自心底的笑意這是這孩子的造化,竟會列入“昆侖”門下,做了這位隱世高人的弟子。


    旁邊玉田耕夫洪浩川,何嚐不是這樣想,嘴角噙著一縷笑意,望著奕玲姑娘。


    奕玲垂著臉,輕輕回答道:“師父,你老人家別替玲兒擔心,師父能去的地方,玲兒也能去!”


    靈芙師太慈祥地點點頭,道:“孩子,你這樣講就行了。”


    這幕拜師之禮結束之後,這位靈芙師太把話題轉移,向古侃、洪浩川道:“貧尼在大漠昆侖,對此大雪山戈瑪拉寺已早有所聞,番僧武技高強尚在其次,而是寺中暗樁機關,重重疊疊,不啻天羅地網,不可小看!”


    兩人聽到此話,知道這位老師太對此以佛門禪林作幌子,而卻作惡多端的戈瑪拉寺,早已暗中注意,是以一粟道長古侃問道:“靈芙師太,往‘寒鴉穀’前山去的他們這夥人,不知道是否能應付過去?”


    靈芙師太道:“前山‘輪回十八盤’一帶,雖然番僧鬆雲設有極厲害的暗樁埋伏,但有‘胖瘦雙奇’的‘禿山愚叟’樂平和‘五福癡翁’莫乙兩人在一起,足可履險為夷,不能為其所害……”


    他們正談著時,寺中響起金鍾“當當當”之聲。靈芙師太臉有喜色,道:“果然不出所料,‘雙奇’會同眾人進攻神速,已殺到寺前,我等可以前去會合了。”


    四人身形閃晃,直往寺前而來。


    他們來到寺前,正值翠竹書生方瑜與銀穀頭陀知機惡戰正烈,就不便出頭,暗伏在旁細看。


    直到“禿山愚叟”樂平上陣,大破番僧鬆雲飛鈸暗器,番僧膽寒,退回寺內之後,才始現身出來。


    “胖瘦雙奇”估不到這位老師太,居然不遠關山相隔,跋涉前來相助,連連稱道。


    靈芙師太合十輕說一聲,“阿彌陀佛”,道:“貧尼皈依佛祖,投入空門,本來不便插手塵世俗事,隻是貧尼在大漠昆侖早有所聞,大雪山戈瑪拉寺以佛門廟寺為掩飾,暗地卻是無惡不作,且番僧鬆雲作孽太多,若不除去,不知有多少善良百姓,受其所害……”


    一頓又道:“此亦是我等俠義門中分內之事,施主等就不必道謝了。”


    旁邊靜靜聽著的奕玲姑娘,接口向靈芙師太問道:“師父,您老人家對戈瑪拉寺早有所聞,知不知道寺內所布置的暗樁機關?”


    奕玲問出此話,顯然亦是“雙奇”等眾人所要知道的,可是她向靈芙師太,叫出這聲“師父”,卻使所有人都詫然震住!


    奕玲如何會稱靈芙師太“師父”?


    不但“胖瘦雙奇”驚住,而方瑜、韋涓、胡家兄妹,還有她弟弟奕琮,莫不兩眼楞楞地朝奕玲,又朝靈芙師太兩人遊轉看來。


    一粟道長古侃從眾人臉色神情看來,顯然知道靈芙師太收列奕玲作弟子之事,眼前眾人不會清楚。


    他就把後山“藏龍澗”那段經過,說了出來,微微一笑,又道:“玲兒能投入‘昆侖’靈芙老師太門下,這是她的造化。”


    靈芙師太見古侃說出這段經過後,接口道:“剛才玲兒所問之事,也是貧尼要讓各位施主知道的。貧尼過去曾來戈瑪拉寺一探,本欲猝然下手,唯恐人單勢孤,難能圓滿完成,是以放棄此主意。”


    朝眾人回顧一瞥,又道:“戈瑪拉寺之內,暗樁機關錯綜複雜,不過暗樁機關本身是一件沒有生命之物,受人操縱而已,以各位施主技藝造詣,縱使失陷,亦不會遭其所傷,如果攜有吹毛斫鐵寶劍,將更無所慮。”


    她一指矗立的戈瑪拉寺山門,又道:“此戈瑪拉寺山門,據貧尼所知,設有暗樁機關,各位須得防患!”


    老師太話到此,飛身縱起,宛若一抹轉煙,拔起五、六丈高,飛到寺門上。


    這扇戈瑪拉寺大門,高有三丈,中央橫著一塊大匾,上刻“戈瑪拉寺”五個篆體黑底金字。


    靈芙師太雖屆百齡高壽,身形卻是輕巧靈活無比,攀住橫匾頂上一端,單手向匾後一推……。


    突然,“嘩啦啦”一股奔流之聲,這塊橫匾自下而上,自動張了開來,噴泉似的飛出四股奇臭無比的青黑色液體,頓時寺門內外,丈來方圓之內,臭氣衝天,灑了個滿地。


    眾人閃身挪移,看到這一情景時,莫不咋舌驚住。


    老師太飄落地上,道:“此乃積年陳糞,再摻入劇毒藥物,如果灑在人的身上,立即皮潰肉爛。”


    眾人聽了,都給驚住,尤其禿山愚叟樂平,暗暗捏了把冷汗,剛才自己正要出手毀此寺門,若不是洪浩川阻止,冒失而行,必給毒汁澆了個一頭一臉,那時即使不死,也要落個重傷。


    靈芙師太一笑,道:“山門毒汁暗樁已除,各位施主可以施展輕功越過,但,正門四尊金剛,一尊韋陀,內中藏有機關,各位得要小心應付。”


    禿山愚叟樂平禿頂閃閃發光,一閃身已縱向前麵,玉田耕夫洪浩川銜尾……


    一進寺門,果然不出所料,腳未站定,左右兩邊四尊金剛,就像活的一般,眼珠閃轉,“格格格”一陣機鈕轉動之聲,就由金剛塑像的口鼻各處,射出一排連珠毒弩來,四麵飛矢,亂飛如雨。


    眾人身懷絕技,那把這些毒弩暗器放在心裏。


    翠竹書生方瑜、烈火星君韋涓和班家姊弟、胡家兄妹等六人,各個施展手上兵刃,閃耀出數圍金芒,一片“叮當”聲中,所有弩箭全數蕩開,並沒有傷到任何人的一毫一發。


    佳蕙姑娘站立的地方,距離其中一尊金剛塑像最近,這是一尊抱琵琶琴的魔禮海金剛塑像。突然,“轟”的一聲,這尊金剛從神座上走了出來。


    這尊金剛就像“活”了起來,攔腰一把,就將佳蕙姑娘抱個正著。


    佳蕙“哇”地急叫起來,大聲道:“壞啦!咱給鐵金剛抱住啦!”


    班奕玲手執兩尺八寸長的“真剛劍”,揮臂就向那尊金剛刺去,“錚”地一聲,火星閃飛,絲毫未損,原來金剛也是用精鋼所鑄成的。


    就在這同一個刹那間,其他三尊魔禮紅、魔禮青、魔禮奇金剛塑像,也自動竄了出來。


    這些用精鋼鑄成的“機器人”,卻是靈活無比,不啻身懷武技的人,各個舞動鐵杵、寶傘、蛇劍等法器,狂風暴雨似的向眾人打來。


    別看這些是“假人”,要比真人還靈活得多,眾人不禁駭然驚住。


    翠竹書生方瑜手持透過本身內家罡氣的竹骨紙扇和烈火星君韋涓、胡天仇等三人,擋上魔禮紅等三尊金剛,激起一場混戰。


    奕琮和姊姊奕玲,要想解救佳蕙,怎奈那尊魔禮海金鋼,鐵臂把佳蕙箍住,任憑姊弟兩人劍揮腳踢,那條箍住佳蕙的鐵臂,分毫沒有鬆開。


    這一下,把這姊弟兩人急慌了,就在這時候,靈芙老師太翩然而至,向兩人道:“你們不用慌張、讓老身來!”


    這時隻見這位靈芙師太,伸出左手食指,向那尊金鋼的鼻梁處,輕輕按了一下。


    老師太戟指這一按,可能此處是這尊鐵金鋼的全身鈕鍵所在,立時兩條鐵臂垂了下來。佳蕙姑娘也脫開了金鋼的臂彎。


    她氣得粉臉通紅,回身揮起一拳,打在金鋼的胸腹處,隻聽“當”的一聲,金鋼毫無所損。


    靈芙師太含笑的道:“癡兒,你揍金鋼一拳,你是當它腹中還有髒腑胃腸麽?又何必浪費此力氣呢!”


    這位百齡高壽的老師太,輕描淡寫之下,朝那尊金鋼揮起一腿,“轟”然震耳一聲,把金鋼蹋出丈外。


    班家姊弟和佳蕙,看得駭然震住,此金鋼通體鋼鐵鑄成,少說重在千斤以上,這位老人家舉腿一揮,竟踢出丈外,這份勁道夠驚人的了。


    翠竹書生方瑜和天仇兩人,力戰魔禮紅、魔禮青兩具金剛塑像。方瑜竹骨紙扇透過內家罡氣,果然威猛非凡,輕輕搭上金剛法器,已折為兩段。


    他把竹骨紙扇摺起,運足內家真力,以“大力千斤掌”方法,以摺扇作劍使用,扇尖朝向金鋼肚中戳去,“砰”的一聲響,金剛腹內機鈕遭毀,仆倒下來。


    禿山愚叟樂平走來天仇這邊,一記“太乙掌”出手,把這尊金剛震塌倒地。


    烈火星君韋涓在跟另一尊金剛力戰中,玉田耕夫洪浩川上前助陣,運起“奇門天罡氣功,以隔山透勁的“無影劈空掌”打出,未聞震耳巨響,隻有響出“格格”數聲,金剛腹中機鈕盡毀,倒落地上。


    四尊金剛塑像,經過這番折騰後,方始除去,眾人已累得滿頭大汗。


    五田耕夫再飛起一腿,把這尊重逾千斤的金剛蹋出外麵,卻又感觸不已,道:“番僧鬆雲不知從何處雇來這些匠工,竟如此精巧細心,製造出這四尊金剛來。”


    靈芙師太道:“據貧尼所知,戈瑪拉寺尚有一尊韋陀,比起四尊金剛,更加厲害!”


    眾人抬頭看去,在金剛殿盡頭,果然還有一尊護法韋陀,身高丈二,手持金杵,寶相莊嚴,看去真個栩栩如生。


    “五福癡翁”莫乙哈哈一笑,道:“此尊韋陀有何厲害之處,待我用‘混元鐵沙掌’,擊個粉碎。”


    話落,擺動肥碩臃腫身軀,上前一步,正要動手。


    靈芙師太急急阻止,道:“莫施主,妄動不得,還是讓貧尼前去處理!”


    老師太話落,走近韋陀塑像前,右手淩空推出,暗運內家真力,向韋陀塑像打去。


    倏然,“錚”的一聲,宛若金撞玉振,韋陀塑像嘴巴張了開來,吐出一股稀淡紅色的煙霧來。


    老師太旋首朝眾人一瞥,道:“各位施主,要留神風向去處,此乃是西藏迷魂毒香,有貧尼在此,尚不致會發生意外。”


    這位老人家話落,平推而出的右掌微微揮舞,隻見她狀若念咒似的,兩片嘴唇微微張合。


    這股從韋陀嘴裏噴吐而出的毒香,似乎受到一股無形的勁力所製,原來迷漫而散的煙霧,立即凝在一起,而像一條淡紅色的彩龍,冉冉飄升而起。


    眼前靈芙師太施展這門功夫,包括翠竹書生方瑜在內,識得的並不多。


    在場隻有“胖瘦雙奇”和玉田耕夫洪浩川三人,看出其中奧秘。


    這是運用密宗“小金剛氣功”,迫住毒霧向四下漫散,再運“混元真氣”,使其上升。


    此等功夫,在當今武林傳聞中,就沒有多少人能夠運用,這位年屆百齡,昆侖掌門靈芙師太,竟然諳此,可見這位老人家內功造詣之深,uu看書.uukanshu已達超凡入聖之境。


    這一幕看在玉田耕夫洪浩川眼裏,覺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功力若跟這位靈芙老師太相比,還相差一段很遠距離呢!


    靈芙師太運起“混元金剛功”,把韋陀塑像所噴吐出的毒霧,迫成一圈,淩空飄起十五、六丈,給那勁風一吹,彩霧立即繚繞四散,投入白雲深處。


    靈芙師太把韋陀張口吐出的毒霧除去後,在它左右兩耳,卻又噴出青綠色的火焰來,兩股火焰,形成一個交叉的“十”字型,攔住甬道:宛若砌成一道火網,眾人依然無法通過。


    老師太轉身,向眾人道:“此乃山野獸骨所煉成的‘碧磷毒火’,不比剛才煙霧,可用氣功提聚迫……哪一位的身上帶有暗器?”


    佳蕙姑娘急步走近前,道:“尼姑婆婆,蕙兒這裏有‘天星銀雨針’。”


    她把盛放銀雨針的囊袋,雙手遞了過去。


    佳蕙脆生生脫口叫出這聲“尼姑婆婆”,把這位靈芙老師太怔了一下……。


    敢情這位老師太投入空門,年屆百齡,在她這一段歲月中,還第一次聽到有人對自己稱這樣一個親切別致的“尼姑婆婆”稱呼。


    她抬臉目注一瞥,一張清麗娟秀甜甜的臉蛋兒,就是剛才自己從金剛臂彎裏救出,回身又朝鐵金剛胸前揍一拳的女孩子。


    老師太微微一笑,道:“蕙兒,尼姑婆婆謝謝你了!”她取了兩枚“天星銀雨針”,又把囊袋交還給佳蕙。


    佳蕙轉過身來,發現所有人,包括琮哥哥在內,都對自己微笑奇怪,他們在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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