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子午悶心掌”,乃是內家精華絕技,憑丹田罡氣進入掌心,隻遙對敵人,掌心向外一振,罡氣立即由掌心發出,勁力攏圍一丈之內。


    敵人如被襲著,當時隻覺得打了個寒噤,渾身冒出一層寒意,其實體內肺腑筋絡,已完全震傷子不過午,午不過子,一周天時辰內,立即吐血身亡。


    “銀穀頭陀”知機才一照麵,迅雷不及掩耳下,使用“子午悶心掌”絕技,來對付方瑜。


    雖眼前在“金釘陣”上,雙足提氣,所發出的罡力,未免減弱了少許。可是雙方相隔僅在六、七尺之內,仍可將敵人置於死地。


    翠竹書生方瑜顯然是個行家,立即運起丹田一股真力,身形往下一縮,掌風襲來,如中鐵石,他一絲未見受傷,隻是足下馬步,略略一晃。


    知機番僧估不到敵人竟有這等渾雄無匹的內家功力,不由暗暗一驚。


    就在這短暫刹那間,方瑜的右掌,電光石火似的向上一穿,“天遁掌”出手,扣向對方脈門。


    這是方瑜昔年由梵穀上人所傳,“天遁掌”的其中一絕,稱作“牽緣手”,如果番僧知機一給“按”上,這左邊身體立即交給對方,非跌下不可。


    顯然銀穀頭陀知機,亦非弱者,左手猛然一揚,右手二指駢列如戟,一記“臥龍探珠”之式,也向方瑜的“脈門穴”剁去……這是以攻應攻,“圍魏救趙”之計。


    方瑜果然抽身讓步,腳下一換步,一個“老君坐洞”身法,勁風過處,由知機左肩旁,直掠過去。


    兩人相隔一丈以外,番僧知機才始把自己從險境中,救了回來。


    名家交手三五回合,就知道對方功夫的火候深淺。


    銀穀頭陀知機,發現這方巾儒衫,一付書生打扮的,方瑜果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方瑜也有同樣的想法……知機番僧在大漠草原久負盛譽,一身功夫也著實不錯。


    兩人二次身形迫近,知機僧一式“白猿搞果”,戟指遽向方瑜麵門,一晃一點。


    他掌指才始發出,突然把身形一撤,一股旋風似的,那襲大紅僧袍呼呼生風,又是一探左臂,暗蘊“子午悶心掌”勁道:直向對方小腹下擊來。


    方瑜早已有了防備,一見敵人轉身,猛把身軀一刹,右腳腳尖點著金釘,一旋一拔,一個“九離蓮台”之式,扶搖騰起四尺。


    銀穀頭陀知機,掌指撈了個空。


    方瑜一探身,反向知機的右臂猛戳過去,左手三指成了“鐵掃帚”之式,直點對方“曲池穴”。


    知機僧倏然一驚,急把肩頭一塌,右臂一揚,以“金鍾罩”功力,貫布胸口,迎著方瑜左手疾點而出的三指撞去。


    他打算運用自己橫練氣功“金鍾罩”的力量,把方瑜的腕骨震斷。


    知機僧用此一絕,知這對方縱然不死,也要落個殘廢。


    誰知番僧這一來,反給方瑜一個良好的機會。


    方瑜見他自恃“金鍾罩”橫練氣功,前來抵禦自己三指,於是將計就計向前一送……才一沾著對方胸前僧衣,立即驚電遊走似的縮了回來。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方瑜右手用“大力千斤掌”功力,由下麵上,襲雷似的襲上,“砰”的聲中,打個正著。


    方瑜這一掌力大無窮,而又出於知機意料之外,這番僧整個身體,像斷線紙鳶似的,翻出兩丈之外。


    番僧雖有一身“金鍾罩”本領,也給打得渾身麻木,身子直向台階上落去。


    在方瑜想來,以自己這記“大力千斤掌”下,番僧知機即使不死,也要摔個重傷。


    可是那銀穀頭陀知機,卻真不含糊……身形撲向地上,卻是一個無頭跟頭,立即騰起,而且地上像有彈簧似的。“刷”的一聲,又自台階飛到“金釘陣”來,仍然沒事似的。


    翠竹書生方瑜看到這一幕時,不由暗暗驚住。


    銀穀頭陀知機猛然大笑,道:“估不到尊駕有如此本領,佩服,佩服!貧衲方才一時疏忽大意,在拳腳上輸了一著,現在不便再抄舊文章,就在兵刃上比個高下如何?”


    話落,一掀僧袍,“鏗鏘”一聲,取出一對海碗大小,精光耀目的金環來,向方瑜麵前一晃,身形又複站立下來。


    方瑜一看番僧知機手上這對金環,知道非同小可……番僧手中金環,比起“青鋼五行圈”、“乾坤日月輪”等同類眼前,雙方兩邊的人,都注意到翠竹書生,和他那把“昆吾寶劍”上。


    尤其“瀚海羅漢”鬆雲。


    他經派出的“雪山派”中人探聽所得,已知道此翠竹書生方瑜跟當時死在自己銅鈸暗器梅玉芬所留下的一雙遺子,是何種淵源關係。


    可是,不知此人身懷之學如何?


    銀穀頭陀知機方才比拳腳時,輸了一陣,現在要在兵器上,挽轉自己的麵子……大吼一聲,身形暴遞,旋風似的撲到方瑜麵前。


    右手金環平推,左手金環一遞,虛實並用,一招“投鞭斷流”,直向方瑜打去。


    方瑜微退半步,手執“昆吾寶劍”一穿一翻,一個“翻雲覆雨”之式,猛戳番僧右臂。


    番僧知機龐大的身軀,倏地一轉,掄起雙環,反手一招“子路問津”,直向劍身橫咯過來。


    他施展這一式,是要把方瑜手中寶劍震飛。


    方瑜一閃身,劍走“鐵劍屠龍十八招”中“東風舞柳”一式,倒身一沉,寒光閃射,直抹故人雙足……跟著劍光一挑,猛紮對方小腹。


    這一劍是一招兩式,變化迅捷無比,在這殺機四伏的“金釘陣”上,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疏忽大意。


    番僧知機雙環走空,倏然右腳一探,旋風似的宛若在“金釘陣”中,飛起一朵紅雲


    一個“撥草尋蛇”之式,雙環向方瑜頸後打來。


    方瑜一縮身,又避開去!


    一僧、一俗,雙環一劍,就在狼牙也似的“金釘陣”上交起手來。


    銀穀頭陀知機要找回這麵子,把數十年來一身所學,完全集中在這對金環上,金芒閃閃上下翻飛,圈、轉、襲、打、撞、勾、鎖、破,一招一式,十分迅辣,雙環舞到疾處,周身繞繚著一片金圈光影,宛若伏魔哪吒太子顯形。


    翠竹書生方瑜使出這套“鐵劍屠龍十八招”劍法,比胡家二小舞得更出神入化……時而淩空高蹈,猶如神龍翩遊,時而迤邐遊走,宛如銀河瀉星。


    方瑜師承兩位武林高人更是幼齡失怙,承這位超凡入聖的梵穀上人扶養,而紮下他渾厚無比的內家功力,現在施展黃葉老人所傳的“鐵劍屠龍十八招”劍法,更若如虎添翼。


    現在方瑜以這套劍法,用來對付此一雙金環的外門兵器,正是旗鼓相當,勢均力故,雙方一連交手七十餘回合,不分勝敗。


    銀穀頭陀知機,發現方瑜施展這套劍法,厲害異常,尤其在“守”的上麵,封閉嚴密,自己這對金環,一再地使出離奇招數,對方或者隨手封解,拆去招式,或是以守為攻,突擊自己必救的要穴來回身補救他自己。


    番僧知機想到這上麵時,暗自嘀咕起來,如此打下去,夜常夢多,不知如何取勝?


    眨眼之間,兩人又鬥了數十回合。


    這時,方瑜身形微挪,閃向“金釘陣”的正南麵,番僧知機已銜尾電射而至,落向他背後。


    番僧一看此機不可失,手中雙環運足力量,雙臂往外一抖,疾落而下!


    方瑜身形猶未閃轉,對方雙環已到。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方瑜發覺背後勁風襲到,下盤原封未動,上半身一閃一封,避過番僧襲擊。


    就在這眨眼之間,手中“昆吾寶劍”,倒貼著對方雙臂卷來,番僧知機如不閃躲,雙臂立被削斷。


    番僧自恃自己一身“金鍾罩”橫練功夫,刀槍不畏,見方瑜回身獻劍,突然想出一個主意來,猛然向右一橫,這個龐大的身軀,像風中落葉似地飄起三尺來高。


    他環交右手,左手三指疾吐,夾上對方劍脊,一推一壓之際,一式“毒蛇尋穴”之勢,直向方瑜的“風府穴”猝的點去。


    以番僧知機想來,自己出手此招,那是出對方之不意,怎麽說也會上當著道。


    眼前方瑜所使用的此劍,是方才佳蕙佩帶的“昆吾寶劍”,乃是稀世珍物“精金鋼母”所鑄煉成,斷金切玉何等鋒利。


    “昆吾寶劍”又豈是區區“金鍾罩”、“鐵布衫”諸類橫練功夫所能擋住?


    劍鋒一絞一抽過處,立聞輕輕“嘶”的一聲,番僧知機三指,立即和手掌分了家,頓時血水如湧,劇痛入骨。


    方瑜倏地一個轉身,翻腕抖手,一劍刺去。


    番僧知機由於斷指之痛,顯然已失神疏忽,而對方趁這一隙之機,劍光已堪堪逼來,眼看閃避不及。


    方瑜此劍出手,知機立即血濺七步,橫屍在地,可是方瑜宅心仁厚,平素遊俠江湖,除非萬不得已,絕不妄開殺戒。


    他劍身出手,心急閃轉刹那,一個“懸崖勒馬”,製住出劍之勢。


    方瑜雖疾速收住劍勢,但劍尖已落向知機胸口,幸而隻劃破衣衫,傷了小許皮肉,他收起劍,道:“大師請下,方某已承讓了!”


    番僧知機麵如鐵色,一言不發,躍身飛下“金釘陣”,方瑜也返回自己這邊。


    瀚海羅漢鬆雲見銀穀頭陀知機又告敗陣,禁不住激起心頭一股怒火,大喝聲道:“將我兵器取來!”


    一弘大師自人叢中躍出,遞過一把方便鏟,鬆雲接過方便鏟,振衣而出,戟指方瑜這邊,厲聲道:“姓方的,你是胡家一對子女之叔,這次掀風起浪來犯‘戈瑪拉寺’,就自你而起,如若你真有兩手本領,貧衲要來領教一番。


    翠竹書生方瑜聽到此話,便待提劍上陣,“雙奇”之一的“禿山愚叟”樂平,用手攔住,道:“慢著,方老弟,你剛才與銀穀頭陀知機,苦鬥百餘回合,番狗滿想以逸待勞,以巧取勝,來占這個便宜,等我來對付他。”


    樂平話落,赤著一雙空拳迎了上去,也不上“金釘陣”,向瀚海羅漢這邊道:“你這個番狗,死到臨頭,還搬出這些破銅爛鐵來嚇唬人,你該知道:練武的不是大羅神仙,哪能件件武藝都精熟,你靠了這些破銅爛鐵來抖威風,不是英雄,那是狗熊。”


    鬆雲怒聲道:“禿老頭兒,你說我擺下‘金釘陣’抖威風,就在平地上較量如何?”


    樂平嘻嘻笑著道:“我不是說你‘金釘陣’不算功夫,隻是看進我老頭兒眼裏,這種玩意兒不值一分錢,你不相信,現在我就拆掉你這個‘破銅爛鐵陣’。”


    鬆雲和尚見禿山愚壹樂平,居然這麽大口氣,揚言要拆掉此“金釘陣”,嘿嘿陰笑道:“禿老兒,我這些金釘,俱是鋼鐵精英所練成,即使是斷金切玉寶劍,也隻能一枚枚砍去,你老頭兒有些什麽邪門本領,赤手空拳拆掉此陣?”


    樂平道:“你不相信,咱老頭兒就拆給你看!”


    話落,一卷衣袖,先伸出兩手,朝“金釘陣”上,虛招了幾下。


    鬆雲番僧以為“禿山愚叟”樂平,想運用“劈空劈”或是“混元一氣掌”諸類的功力,掃平“金釘陣”上金釘,心自暗罵道:“賊老頭兒,任你劈空掌如何厲害,也隻能運用在拔石倒樹,摧毀一些龐大笨重的東西。這些金釘,並非凡鐵可比,任你天大本領,要想淩空震碎,除非做夢!”


    禿山愚叟樂平似乎存心要在大漠“雪山派”的喇嘛僧麵前,炫耀一手驚人絕技。


    他並不運用掌勁震碎“金釘陣”的金釘,而是暗把全身罡氣,運轉在一雙腳上。


    倏地大喝一聲,洪如震雷提起雙腳,在“金釘陣”的邊沿四周圍,邁開闊步,走了一圈,突然目注“金釘陣”,站住腳步,喝聲道:“倒下!”


    說也奇怪,“嗆啷啷”一陣斷金裂鐵聲中,灰土飛揚,鐵屑蓬舞,“金釘陣”上所有的鐵釘,完全折斷,散滿一地。


    翠竹書生方瑜師承兩位武林異人,見多識廣,他看到“雙奇”之一“禿山愚叟”樂平,出手這一絕技時,心裏不禁驚歎佩服不已,不愧是揚威武林,震懾群撩的“風塵俠隱”。


    “禿山愚叟”樂乎剛才出手的這一絕技,其名是“七步蹈空金剛腳”。練成這門功夫,內家造詣必須已達爐火純青之境,那是將蘊孕在丹田一口罡氣,貫輸入一雙腳上,每踏一步,前後左右七步之內的東西,完全震裂成碎粉。


    昔年方瑜曾聽師父黃葉老人說過,練成“七步蹈空金剛腳”,不但要參悟“易筋經”中上乘道理,同時須以超絕內家功力,練成“金剛氣功”。


    這位“胖瘦雙奇”之一的“禿山愚叟”樂平,懷有這等絕技,顯然不是武林沽名釣譽之流所能比擬。


    瀚海羅漢鬆雲,見這個禿老兒隻走了數十步,就把石階下“金釘陣”中金釘,完全震碎,心頭不禁又驚又怒。戈瑪拉寺中所有番僧看到這一幕時,驚奇之餘,更是認為不可思議。


    鬆雲和尚怒火衝天,大吼一聲,箭步越出人叢,把手中方便鏟一挺,直向禿山愚叟樂平當胸擊來。


    樂平閃身挪出丈外,喝聲道:“番狗,你要甚麽狠勁?”


    鬆雲和尚收起方便鏟,怒聲道:“禿老兒,佛爺今日與你勢不兩立,你有兵器快亮出來,本佛爺不殺空手不握兵刃之流!”


    樂平嘻嘻一笑,道:“我這個禿頂老頭兒跟人家交手,一向就不知道兵器這回事,你這把‘哭喪鏟’又算得了甚麽,我就赤手空拳,陪你走幾招如何?”


    鬆雲和尚見對方居然大言不愧,空手接鏟,正合了心意,喝聲道:“你找死!”


    他話未落,手上方便鏟已出招。


    番僧鬆雲一記迅雷似的出擊,禿山愚叟樂平動作比他更快。樂平閃身椰移,遊走如電,竄到鬆雲跟前,清脆的“啪”的一響,結結實實賞了他一記大耳光。


    瀚海羅漢鬆雲雖有一身“金鍾罩”橫練功夫,挨上樂平這記巴掌,半邊臉孔卻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這一來,把這番僧激得怒火更盛,嘴裏大罵道:“你這個賊老頭兒……”


    一個“餓虎掉尾”之勢,手中方便鏟一掄,貼地橫掃而到。


    樂平似乎是躲避不及,無法閃開這一鏟,眼見鬆雲橫掃襲上,就將兜上樂平的腰肋。


    方瑜等這邊眾人,不禁嘩然驚叫起來。


    佳蕙尖銳的大叫道:“壞啦,樂爺爺給番狗打上啦!”


    以眼前情形來說,樂平挨上這一鏟,即使不立即喪命,也要落個筋斷骨折。可是情形演變,卻根本不是那麽回事,樂平並沒有仆倒地上,他身子就像一張薄紙,一片枯葉,直飄過去。


    在鬆雲和尚感受中,他這一鏟不是打在人身或是擊著石地,而是掃在一團軟綿綿的棉花上。


    番僧不由震了一下,暗道:“這是怎麽回事?”


    就在他楞愕的這一刹那,“砰”的一聲,他背上又挨了樂平結結實實一拳。


    鬆雲挨上這一掌,打得背脊發熱發燒,心頭噗噗直跳。


    番僧鬆雲為了防止對方威猛無比,疾若冷電似的襲擊,舞起手上方便鏟,頓時寒光閃閃,上下繚繞,把全身裹了個風雨不透。


    如此一來,果然這番僧鬆雲,不再受到冷拳襲擊。


    禿山愚叟樂平倏然一聲長嘯,宛若龍吟鳳吟,立即施展渾身解數,繞住番僧鬆雲,團團兜轉。


    這兩人頡頏打鬥之際,樂平的身形,卻是若即若離,似迎又拒,宛若一團棉絮,時而折腰貼地,搖擺如迎風垂柳,時而淩空蹈虛,飄飄如斷線風箏。


    遠遠看去,那裏像是性命相搏,倒像是一個街頭醉漢,酩酊之後,在街上東擺西搖。


    這邊佳蕙輕輕“哦”了一聲,道:“琮哥,樂爺爺不是在打架,他像是喝醉酒啦!”


    奕琮還未回答,旁邊方瑜接口道:“蕙兒,樂爺爺不是醉酒,那是一套‘顛倒醉八仙’的功夫。”


    禿山愚叟樂平施展出這套“顛倒醉八仙”,當然也瞞不過此瀚海羅漢鬆雲。同時番僧鬆雲也知道:施出這套“顛倒醉八仙”


    ,需要兼有內家“太乙分形拳”的解數,看去搖搖晃晃,卻是絕不單純,心裏不由暗暗驚住。


    眼前的鬆雲,隻有把手上方便鏟,舞個密不透風,舍命抵拒。


    一連又鬥了數十回合,別看樂平的身子,雖然搖搖晃晃像個醉漢,卻是有步眼,有度數,就像粘膠似的,不離鬆雲五尺的距離。


    番僧鬆雲已累得一身是汗,他知道如此鬥下去,那是凶多吉少,非敗不可。


    鬆雲倏地想了起來


    自己還有“飛鈸”絕技,何不絕展出來,用在這禿老兒身上,或可敗中取勝。


    他心念閃轉,有了這樣決定,想要賣個破綻,跳出圈外,可是樂平的身形,卻像一塊粘不釋手的牛皮糖,把他粘了個形影不離。


    眼前,隻要自己稍一緩手,他這條命就要喪在樂平手裏,他急得滿頭是汗,無法施展飛鈸功夫。


    禿山愚叟樂平,似乎已看透他的心機,突然嘻嘻一笑,自動跳出一丈多遠,戟指番僧,道:“番狗,我知道你身上還有幾塊破鐵片,如果現在把你打死,不讓你施展出手,你死了也口眼不閉,我老頭兒就讓你一步,等你把破鐵片扔出來後,再取你性命!”


    樂平這話過後,又退落兩丈遠處。這一來,兩人相距在三丈外,正是發射暗器絕好的距離。


    鬆雲和尚見敵人說出此話,顯然有恃無恐,自己飛鈸雖然厲害,恐怕在這禿老兒身上,占不到便宜。


    鬆雲又替自己有了個打算,萬一飛鈸無法取勝,可以退入寺內,運用戈瑪拉寺中的暗樁機關,再來對付敵人。


    他在自己有了個決定後,大喝一聲,道:“賊老兒,你既然滿嘴噴蛆,張口狂言,本佛爺就成全你,今日要大開殺戒了。”


    話落,把方便鏟向背上一掛,伸手按上腰間,“錚”的一聲響,金光閃閃,一麵耀目生輝的銅鈸,已隨著鬆雲手臂,飛揚而去。


    這邊烈火星君韋涓,看到番僧鬆雲亮出銅鈸暗器,自然地想起當初鄂地邊境,鐵樹峰山徑的一幕……。


    如若不是玉田耕夫洪浩川,以隔山透勁“無影劈空劈”相救,恐已喪命在凶僧鬆雲的銅鈸暗器下了。


    鬆雲所使用的這種銅鈸暗器,大如茶碟,其薄如紙,周圍鋒利無比,一發出來疾如勁風,任是上好氣功,如挨上都要皮破骨折。


    番僧鬆雲身邊,共有十八麵飛鈸,九麵一串,分懸在兩肋下,一旦使用時,連珠發出,又快又密,使人防不勝防。


    曆年來,有不少英雄好漢,就喪命在他銅鈸暗器之下,胡家二小之母梅玉芬,就是遭銅鈸所害。


    瀚海羅漢鬆雲,亦以此門銅鈸暗器而自負,可是今日遇到“胖瘦雙奇”之一的禿山愚叟樂平,此番僧是否可穩操勝券?


    鬆雲一聲怒叱,第一麵飛鈸已破空飛出,歪歪斜斜有如風吹落葉,直向樂平麵門,猛砍過來。


    樂平嘻嘻一笑,嘴裏說出一個“好”字,就在飛鈸快要到麵前時,倏地一矮身,戟伸三指,向飛鈸邊沿上一勾一撥。


    “錚”的一聲響,那麵飛鈸立即給震起四、五丈高,星馳丸瀉似的落向石階之下,轟然聲中,石階給擊出一溜火花。


    就在此電光石火之間,樂平才除去一麵飛鈸,鬆雲和尚雙臂往上一揚,金光閃處,又是三麵飛鈸,排成一個“品”字,疾飛而來。


    樂平知道凶僧鬆雲這套飛鈸暗器,名震江湖,先前一二麵飛鈸,隻是試探敵人功力深淺,所有厲害的殺著,全在後麵。


    眼前飛來的這三麵飛鈸,鬆雲稱作“三環套月”,內中暗藏多種變化。


    禿山愚叟樂平為“胖瘦雙奇”之首,這對異姓兄弟,昔年以遊戲人間、玩世不恭之態,遊俠江湖,故武林中人以“雙奇”兩字稱之。


    禿山愚叟樂平練就一身絕技,專破南北各派的暗器,他眼見三麵飛鈸破空劃到,全身嶽峙淵-,動也不動,屹立在地。


    就住微一瞬目,間不容發刹那,中間那麵飛鈸,突然“嘶”的一聲,超過左右兩麵,直向樂平的“天靈蓋”處鏟下。


    如若以一般常情來說,樂平該先動手,應付了這一麵再說。


    但禿山愚叟樂平,久經大敵,知道如何處理一宗威猛淩厲的暗器,他知道迎麵襲來那麵銅鈸,是敵人用來作虛招的“幌子”,勁道厲害的是銜尾而來的左右兩麵。


    是以,樂平屹立地上,對中間那麵疾飛而至的銅鈸,不加理會。


    這邊翠竹書生方瑜等眾人,卻是暗暗捏了一把汗。


    佳蕙姑娘兩眼張得又圓又大,直直地望著場上的樂爺爺,她纖手捂住張開的小嘴,想要吐出一個“喲”字,但是,她不敢,也怕因此致使樂爺爺分神。


    中間那麵銅鈸,襲向樂平時來勢洶洶,眼看距離樂平頭頂不到一尺時,突然間一沉一拋,抹著樂平的頭皮一擦而過。


    接著,左右兩麵銅鈸,倏地變化成“之”字形,斜削過來,走成一條長弧線,然而卻疾向中間飛至。


    如若樂平沒有昔年這份專破暗器的經驗,冒冒失失去閃中間那麵銅鈸,不是閃左,就是騰右,到了那時,左右兩麵飛跋,勢非挨上其中一麵不可。


    雖然以樂平一身鋼筋鐵針,未必因此吃虧,但輕傷多少也難免。


    也因而此,“胖瘦雙奇”之英名,就非一敗塗地不可。


    樂平也真個手急眼快,第一麵銅鈸才始劃過,立即把身子向下一挫,“嘶嘶”兩聲,一對飛鈸從他左右兩肩,平掠而過,銳厲勁風,撲麵生寒。


    方瑜這邊眾人,不禁嚇出一股冷汗,尤其烈火星君韋涓,知道飛鈸厲害,更是圓睜虎目,直楞楞往禿山愚安樂平這邊看來。


    瀚海羅漢鬆雲見自己二次出手飛鈸,禿老兒一根毫毛未損,更是羞憤交加。


    這番僧大喝一聲,雙肩晃處,拔起兩丈多高,淩空一個“鳶子翻身”之勢,右手一揚,先把左手一串所餘五麵飛鈸,連續發出。


    身形墜地,跟著右麵飛鈸,又告脫手而出,高高低低,一連飛出四麵。


    樂平見番僧鬆雲,手法愈來愈凶猛歹毒,竟然運用九麵飛鈸,分上中下三路,三麵夾攻,知道他黔驢之技,行將見絀,這位老人家嘻嘻笑了起來。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頭前五麵飛鈸,精光熠熠,分左右上中下五路,猶如秋空雁陣,翩翩飛來。


    樂平卻是理也不理,突然一個“白鶴衝天”身法,身如離弦之矢,自飛鈸舞影中,拔起三丈多高。


    眼前這一刹那,迅若星馳電奔,一掠而過。番僧鬆雲明明看見有兩麵飛鈸,砍上樂平的腰背等處,對方竟夷然無損,不禁大吃一驚了。


    他“不好”兩字尚未出口,樂平身形一晃,脫出前麵飛鈸威力之外。


    再一低頭,又是一個“黃龍入海”之勢,穿入後麵四麵飛鈸,中,隻一舉腿,“錚錚”兩聲,踢落下麵兩麵欲飛未起的飛鈸。


    就在這宛若冷電一閃的短暫間,再一伸手,又把上麵剛剛飛起的飛鈸,抓到手中。


    老人家回頭喝聲道:“著!”


    兩鈸飛向前麵,u看書 wuukanshu.om 投入五鈸叢中。


    一片金鐵交鳴,如珠落盤,“叮叮當當”聲中,七麵飛鈸,宛若星飛電舞,陸陸續續跌向石階之下。


    烈火星君韋涓看得兩顆眼珠幾乎直突出來,這位老人家直個匠心獨運,想出這樣一個破法,舉手投足之間,幹淨俐落,把凶僧暗器除掉。


    胡家二小之母梅玉芬,就是喪命凶僧鬆雲銅鎖暗器之下……。


    胡天仇看得不禁長長籲了口氣這是這位年輕人鬱積在心頭的一口氣。


    佳蕙姑娘嘴裏叫道:“好!”掌聲連響,拍得一雙纖手掌心,又紅又腫。


    瀚海羅漢鬆雲,這張臉卻是又灰又白,再也沒有想到自己馳騁江湖,揚威大漠草原的銅鈸暗器,就此毀在中原武林“胖瘦雙奇”之一的“禿山愚叟”樂平之手。


    至少在鬆雲想來,這是一樁意外至極的變故。


    就在這眼前的短暫間,番僧鬆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身形迫近第一根鐵柱處,用手按下其中一端。


    也不知道番僧用了什麽手法,突然間,恍如天崩地裂,響起一股震耳欲聾的轟然巨聲。


    就在這陣巨響中,台階前端,一連落下四麵千斤閘,正好把戈瑪拉寺七煞、木笛羅漢法音和知機僧等身形掩進鐵閘裏麵。


    跟著寺中響起一片“當當當”的鍾聲,眾番僧一齊退入戈瑪拉寺之內,眨眼間完全退盡。


    千斤閘又緩緩升起,又現出靜藹藹的山門,已寂無一人的戈瑪拉寺山門,就象一隻怪獸,張開血盆大口,等候敵人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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