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啦。”


    少年一把將女孩禁錮在懷裏道:“夠啦,你這麽做也隻是徒勞無功。”


    韓雪依又將柳鳳儀推開,此時眼眶裏早已是滿含淚珠,女孩薄弱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強忍著淚說道:“不要你管。”


    “你...是不是...重來沒想過幫我。”


    “是,你如今殺了冰霜鬼鮫,已經完成了你來冰原的目的,你的確沒有必要再幫我。”女孩轉過身,看不見神情,話語有些落寞的說完後,便慢慢消失在夜色裏。


    柳鳳儀看著女孩的身影,眼簾也是慢慢垂下,又立馬轉身朝女孩的反方向走去。


    這一夜,韓雪依不知該如何度過,除了一夜無眠之外,也開始後悔自己說的那些話,漆黑的房間裏隻剩一個人,漫漫長夜裏無助和壓力的肆虐給人一種撕心裂肺的疼,隻是過了今夜又該如何,自己該何去何從。


    晨曦還未完全亮起,韓雪依就已經走到了苦寒地的絕壁出口處,就目前來看,無論是自己的狀態,還是現在的局勢,再待下去都是無濟於事,不如早點出去早做打算。


    隻是出去的路似乎要比來的時候更加漫長,雪依拖著病懨懨的身體慢慢的向峽穀口走去,沒想到剛出峽穀就看到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出現在自己麵前,大家蜂擁而上把自己圍住,一直忍住的淚水頃刻間傾斜了出來,原本隻見著雪依未見柳鳳儀大夥已經覺得奇怪,雪依此時又是如此模樣,眾人不禁開始懷疑苦寒之地裏發生了什麽。


    韓雪依在冰靈族一直是眾人寵溺的公主,從來也沒見過被誰欺負過,或是受過半點委屈,而如今這個模樣立刻引起大夥的非議。


    韓東熙見著雪依如此模樣立刻光火起來,怒發衝冠道:“這個姓柳的,我定饒不了他。”


    冰靈族眾人皆是惱火起來,隻有一旁的韓言默不作聲,安排婢女扶著雪依坐到準備好的馬車換上傷藥,休息進了些食物後便詢問起苦寒之地發生的事。


    眾人等了許久不見其他人從峽穀中出來,一直等到夕陽西下的時候,從峽穀深處才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大家尋聲望去隻能依稀的看到兩個人影,暗夜族的宗親侍衛立刻歡呼起來,都認為是墨麒麟回來了,果然半柱香後墨麒麟出現在了大家眼前。


    隻是墨麒麟此時卻是被人拎著回來,而拎著他的人正是柳鳳儀。


    兩人臉色此時都是有些不好看,從淩亂的模樣中不難看出兩人到底經曆了什麽。隻是柳鳳儀拎著墨麒麟從峽穀出來的場麵,是誰也沒能想到的,柳鳳儀拎著墨麒麟看著暗夜族的人守在一旁,就隨意的朝暗夜族的方向一扔,暗夜族的侍衛見著便急忙去接,待接住少主後,侍衛立馬就將柳鳳儀團團圍住,冰靈族的人瞧見也趕了上去護在柳鳳儀麵前。


    “你們這群廢物,想幹嘛,放他走,是他救了我。”墨麒麟此時嗓音也沙啞起來,帶著最後一絲力氣喊道。


    這一下,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接著柳鳳儀從手中放出斬獲的鬼鮫魂力,這股魂力一釋放出來,就掀起靈力的流轉的劇烈波動,這種濃鬱的感覺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未見過的,稠密的就如實質的流水一樣。


    待眾人見過後,少年反手一招,又將魂力收回手中,問道:“此番,是我贏了嚒?”


    “你贏了。”墨麒麟話強撐著認道,隻是剛說完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暗夜族急忙將自己的少主抬了回去,而冰靈族那邊則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聲音,一夥人扛起柳鳳儀將其擲向空中,一輪接著一輪,眾人皆是欣喜若狂,之後也是直接扛著回到了冰靈族內,消息也如洪水般洶湧的在冰原大陸上傳開。


    幾日後,冰靈族的廟堂上,冰靈族長高坐在堂上,而韓紀和韓言兩位副族長坐在堂下,大殿內隻有柳鳳儀和韓雪依兩人,雪依簡單的交代了事情的經過,而自己出去後的事情,因為暗夜族的墨麒麟至今還在昏迷中,所以到現在還沒有人知道。


    韓言剛想開口,殿裏的少年就說了起來:“那日在河灘上見著龍陵二老的陣法,我便知道憑我們的修為是不可能強行破開的,於是我在山上看了一夜,終於被我發現陣法的破綻。”


    說到這裏少年頓了頓,又接著道:“這套陣法雖是堅不可破,可陣法內的陣中陣卻不完善,雖能吸引鬼鮫可無法控製自己的量,如果肆無忌憚的讓鬼鮫王吞噬,之後的情況必不是他們能收拾的。”


    “於是你在他們自己控製不住的時候,斬殺了鬼鮫王?”韓言問道。


    “可惜龍陵二老的生機早已融入陣法之中,陣法強行一破二人雙雙殞命。”少年言語惋惜,修道不易,救之功德無量。


    韓雪依聽到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自己誤會了,想要道歉可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


    雪原大陸上的某處玄峰上,柳鳳儀回身看著這片冰雪王國,心裏計劃著既然已經完成了任務,就沒有必要在留下了,那今日就便要準備動身離開。


    隻是剛準備動身時,身後便傳來一陣馬蹄聲,少年回身一看,便見到韓東熙騎著一匹快馬趕來。


    “柳大哥,怎麽走也不說一聲。”韓東熙一邊招著手,一邊喊到。


    韓東熙趕到身旁,牽著馬把韁繩交到少年手裏,寒暄了幾句又難為的說道:“柳大哥,叔伯在我出門時囑咐道,你是我冰靈族的恩人,日後若需要幫助,我族定在所不辭。”


    柳鳳儀見韓東熙言辭猶豫,便笑著拍了拍其肩膀道:“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韓東熙撓了撓頭道:“雪依本來也想來送你,隻是她說她誤會了你,不敢再來相見。雪依她...”


    韓東熙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少年攔住。


    柳鳳儀看著冰靈族的方向,對韓東熙說:“你告訴她,我會回來的。”


    東熙聽到終於開懷起來,遞出一封韓雪依親筆的信件道:“雪依說,如果你還回來,便要我把這封信給你。”


    少年拆開細讀後就翻身上馬,一手扯住馬韁繩,有些意氣風發的在信上補上幾個字,又交到韓東熙手裏,就策馬離去。


    韓東熙好奇便翻起柳鳳儀留下的字,信的背後用墨碳寫下了三個字。


    “就依你。”


    “嗯?怎麽和當初族長說的一樣。”


    峨眉山間轉眼又是一個冬夏,林染已經在長生坪的藥廬裏待了整整一年多的時間了,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也並未完全荒廢,平日裏除了幫忙摘除雜草、研磨藥劑,還會保持每日的劍術修習和調息內功。


    不知為何經過這場休整下來,林染的內功氣息都是得到了質的飛躍,有時候連自己都懷疑是不是因禍得福,而更為奇怪的是自己心口不知何時,印上了一塊紋絡複雜的方口圖騰,每當想施放靈力試探的時候,都會被一股不屬於自己的力量給駁回。


    這事也和蘇師伯聊過,師伯剛開始隻是時常來替自己渡功,後來傷勢穩定後才傳授一些內功心法。


    蘇師伯曾說過,這塊經文是由一些特殊的法器所烙印而成,法器注入身體後會不斷和寄宿者融合直到合二為一,法器會助長修道者研習道行,是這天底下之人都想要的寶貝。


    林染聽到這,心裏咯噔一下,究竟是如何得到這個寶貝的,連自己也是一臉疑惑。隻是看著圖騰的形狀,忽然想起,那日在藏書樓的暗道中得到的璞玉,好像也是這個模樣,加上後來璞玉消失,這...兩者會不會有一定聯係。


    “師伯...”林染剛想解釋圖騰來曆,卻被蘇長銘打斷。


    “林染,修道者不計較道行修為高低,也不計較是否有寶物法器加身,我們計較的是自己走的道,是否是一如初心,在你迷茫的時候多問問自己...”蘇長銘看著身旁的少年,足足注視了一分鍾有餘,才鄭重的說道:“多問自己究竟為何要修這朝天大道。”


    蘇長銘看著身旁的少年陷入沉思,搖了搖頭又拍著林染的腦袋道:“你身體裏的可是我們峨眉山上的三大寶貝之一。”


    說道這蘇長銘故意停了下來,見著林染重新好奇的看著自己,才又說道:“峨眉山上有三件寶貝,第一件自然是試劍峰上的乘風劍,而第二件、第三件是一對魂魄古玉,一枚叫印魂玉,一枚叫印魄玉,兩塊玉相生相輔,破天地而成,都是我峨眉的奇寶。”


    林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起來,顫巍巍的道:“這怎麽會...被我得到了,真是...”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三魂永久,魄無喪傾。天尊無量,是你的不必逃避,不是你的不可強求。”


    “師伯...”


    “你身上的這塊就是印魄玉。”


    “那印魂玉在誰身上?”


    “柳鳳儀。”


    白天的時候林染在長生坪上栽植了一大片藥圃院,若不是湯懷和張弈幫忙恐怕到夜裏也做不完。雖是雜事繁重可每日夜裏,林染都會聯係蘇師伯傳授的吐納心法。


    這套心法並無名字,隻是蘇師伯口口相傳。


    “道法自然,依法行持,吹嗬呼吸,吐故納新。”


    道家修為的高低,和與人較量之時,比試的其實就是這吐納氣息的功力。吐納之人一口濁氣可以博得長生。善戰之人無口鼻呼吸,氣息隨任督二脈穿透全身。修道之人須存神定意,抱守三關,氣息如江河奔騰波濤延綿不絕。


    隨著林染對呼吸吐納之法的愈加熟練,便慢慢的能開始探索自己體內的小世界,這種內修的法門將心神收入肉身中煉而複煉,一旦悟見大道,萬法自然了然於胸。


    林染每日觀察體內世界,偶然一日發現在靈台中有一顆金球漂浮,想必這顆金球就是蘇師伯說的陽神,一般還未得大道的人陽神陰虛飄渺,會被禁錮在靈台中補育。


    而林染眼中自己的陽神已凝若有實,且變化無窮,聚則成形,散則為氣,縱貫全身。


    按照蘇師伯的指示,將印魄玉的經文與陽神結合,剛開始的時候印魄玉與陽神還有抵觸,但在日繼夜赴的磨練下,二者逐漸開始交匯,陽神得印魄玉的滋潤下,入於清靜之中提煉魂魄,修煉便是一日千裏。


    那日,林染像往常一樣在藥廬上練劍,少年一招一式幹淨利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峨眉山的扶風劍法瀟灑飄逸,施展起來如遊龍畫蛇般迅猛淩厲。


    恰巧這時,長生坪的欒殿教和試劍峰的方殿教二人經過,瞧見林染正在練劍,方無言一時手癢,隨手抄起地上的枯枝就招呼了上去,方殿教雖是長年在試劍峰鑄劍,可其在劍法造詣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枯枝在其手中就如利劍般縱橫掃蕩。


    林染也不躲讓,挑起展眉就與方無言過起招來,方無言劍勢大開大合氣勢磅礴,如奔騰洶湧的大海,高潮一浪高過一浪,百十招後少年連虎口也開始感覺刺痛起來,手下已是難以招架。


    欒靖看出林染支持不住,便直接一躍跳到其身旁,抓著少年手腕一起接招,欒殿教使的也是扶風劍法,隻是欒殿教的劍勢更加走意,施展之間行雲流水飄忽不定。


    如果說方殿教的招式如猛虎下山,是氣吞山河的衝擊,那欒殿教的劍法就是順水推舟,劍意流轉之間完全將對方的氣勢壓製下來。


    林染感受著欒靖的節奏,慢慢的體會兩位殿教的劍法,uu看書 ww.uukansh 感覺身體中似乎孕育出一道屬於自己的劍意,像是一顆種子在身體裏開始萌發。


    自古劍道曆久而彌新,雖說每位劍道大師都有各自對劍道的理解,可他們的基點卻都是以往先人的路上,先人的種子在不同的劍道上也會開出不同的鮮花。


    兩位殿教相持許久也未分勝負隻好拍手作罷,欒殿教鬆開林染的手感歎道:“老家夥,這幾年隻見你打鐵,這劍法也沒閑下啊。”


    方殿教聽到這話,哈哈大笑起來道:“你也不差,看來藥廬子也沒把你看家的東西給磨沒嘛。”


    “哈哈~”


    兩人相顧大笑,一起走向他處。


    直到兩人走遠,林染都還在回味,腦子裏都是之前過招的畫麵,一招一式、招招式式,靈台裏不斷重現兩人的劍意,忽然一陣轟然在靈魂深處炸響。


    再回過神之時,雙眼中已是劍氣縱橫,林染慢慢露出一種自信的微笑,突破了之前的心境後,舉手投足都是意氣風發,連手中展眉似乎也變得不同。


    指尖劃過一絲靈力,展眉劍就被牽扯著轉動起來,劍光流轉隨心意而為,以意念之力控製劍體,正是峨眉山最為高深的禦劍術。


    “這小子在你這住了快兩年,怎麽現在才想起要指導他了。”方無言看著遠處禦劍的少年說道。


    “你可別多想,隻是一時起興,畢竟幫咱們做了不少事。”欒靖雙手交叉著護在胸前,也是盯著遠處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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