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龘領著大夥離開山洞後所發生的一切,都與金成鑫和查哈熱的描述大體相似,隻不過在個別情節及感知上,衛國的敘述更加客觀,更加具體。尤其是在與金成鑫發生矛盾的地方,衛國的講述直接道出緣由。


    金成鑫自從當上大天王後,處處追求享樂,在天驕國百廢待興之舉,他就要興建超豪華皇宮,這種過分的要求,當即就被衛國否定,致使他懷恨在心。然後他與馮總管密謀,陰謀害死馮大財主,強霸人家妻女,被衛國申斥後,怒不可遏,遷怒於都什洛。之後,他設下毒計,害死都什洛,又覺得沒有資本能和衛國抗衡,就姑妄任之,私自成立蓋世太保,乃至嫁禍於人,害死虎將呼倫木,逼反杜爾布、庫爾勒和呼熱爾,成立克格勃和錦衣衛,胡作非為,導致天驕國內憂外患,風雨飄搖。


    特別是在衛國雙峰山救援戰結束時,衛國之死的情節,出現了截然相反的劇情!衛國老淚縱橫,錐心刺骨地講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天,我開槍將鮮卑主將墩布祿打倒之後,來到金成鑫麵前,問他傷到沒有?他看到鮮卑大軍已被我們徹底打敗,頓時綻開笑顏,又恢複了狂妄的姿態,大咧咧地對我說道,''如果我再晚來一會兒,他就將鮮卑殘兵包餃子了。算我們來得及時,還能趕上點餃子餡。''我見他已無羞恥之心,就單刀直入責問他,''紮罕和杜爾布我都已見到,他們告訴我說,都什洛是你命令蓋世太保蒙麵化裝殺死的,呼倫木也是你栽贓陷害致死的!''金成鑫見我揭穿他的醜事,脖子粗臉紅,正要發作。這時,那個被我開槍打到的鮮卑主將墩布祿,不知啥時蘇醒過來,猛然跳起,向金成鑫撲去。我見機左手一扯金成鑫,身子旋轉,一腳將墩布祿踹下懸崖。可是由於我在旋轉當中,用力過猛,失去重心。萬沒想到,心狠手辣的金成鑫,全然不顧所有的情份,竟然恩將仇報,在後猛推我一把。倉促之間,我雖然努力掙紮,稍稍掉過半個身軀,但還是被他推了下去。我回身跌落的過程中,槍口已經指向他的腦袋。那一刹那,他驚恐地看著我,嘴巴張得老大,生怕我開槍打他。我心裏矛盾交加,終究沒有扣動扳機。”


    衛國咽口唾液,長歎一口氣,接著說道:“可能老天覺得我這一死,蒙冤太深,故此讓我跌落在崖邊長出的老榆樹上。雖然我僥幸撿條性命,但是從高空墜落,盡管有大背包的隔墊緩衝,我還是跌斷了左腿,喉管也被樹枝劃破,損壞了聲帶,並且最糟糕的是,我的右眼也被樹枝戳瞎,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殘廢人!”


    說到這裏,衛國已是泣不成聲,林紫更是哭出聲來。雲龘緊緊摟住衛國,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衛國抽泣了許久,才繼續說道:“我以為,我活不了了,受了這麽重的傷,又被困在這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半空樹幹上,隻有等死的份。可是,我又一想,老天之所以沒有把我直接帶走,就是覺得我身負大仇奇冤,陰陽路上也無法平息我的滔天怨恨。所以,隻要有一絲希望,我就要抓住。我休息了一會兒,稍稍恢複點體力,把卡在樹枝上的手槍裝入槍套,然後從背包裏拿出安全帶扣在樹幹上,一點點、一點點地爬到了樹幹那麵。一麵飛流直下的瀑布,擋住了我的去路,我向下望去,底下洶湧的大河,翻卷著流向山岩下的暗洞,兩麵皆是立陡的懸壁,掉下去絕無生還的希望。我以為,這下算是到了絕路,正等待死神的召喚。”


    “突然,我發現瀑布內影影綽綽,有一個洞口。我大喜過望,趕忙踉蹌著向瀑布裏爬去。果然,裏麵真有奇跡。我拿出折疊手杖拄著,又拿出強光手電筒照明,通過甬道,走到了這個洞廳。我拿出背包裏的急救包,將喉管的傷口消毒包紮,又把右眼上藥處理一下,能好則好,不能好就是我的命了。這一切處理停當,我開始仔細觀察這裏的環境。這裏絕對是隱居的理想場所,隻不知能不能有第二個出口?否則最終還是得困死在這裏。我於是又向前尋找,在洞廳的拐角處,找到了另一條甬道。我沿著甬道向前走了五分鍾,竟然走到了另一個出口。出口處被一片茂密的刺棘遮擋,露出斑駁的倩影,正因為有這片刺棘,洞口才沒被人發現。我拿出苗刀,艱難地砍開一條出口,向外一望,差點沒樂出聲來。原來前麵竟是一片望不到頭的玉米地。有吃的,我就能活!這個時候,我也顧不得疼痛,拿出小背包,整整掰了一背包玉米,又順便砍了一棵胳膊粗的樺樹,再用荒草遮蓋好洞口,才返回洞廳。”


    “回到洞廳,我用刀將樺樹劈開,削扁,製成兩片夾板,把左腿用細繩綁緊固定,算是初步完成了療傷。我從背包裏拿出防潮墊,鋪在那個隆起的平台上,把睡袋放在上麵,才緩緩躺下。這時,我才感到全身像散架一樣,渾身酸痛,特別是左腿、右眼、喉嚨三處,分外地刺痛。然而,我心中的痛,要比肉體的痛還要鑽心百倍。那個時候,我隻有一個信念,我要活下去,向金成鑫複仇!”


    衛國說到這裏,單眼裏閃出仇恨的目光。他望著洞頂射進的陽光,接著說道:“就這樣,我在這個山洞安頓下來,餓了就吃玉米,渴了就喝瀑布的流水,三處創傷也都逐漸好轉。沒有大夫接骨,左腿留下殘疾;喉管愈合,但聲帶受損,說話吐字不清;最遺憾的是我的右眼,永遠失去了光明!我把這一切都記在金成鑫的賬上,我要讓他加倍的償還!”


    衛國說著,眼眶裏又充盈起無盡的淚水,仿佛要把聽講的人淹沒,林紫早已泣不成聲。


    雲龘不禁破口大罵:“金成鑫,你這個人麵獸心的王八蛋,我絕不饒你!”


    衛國長歎一聲,接著說道:“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漸漸悟上了佛道,並且心有靈犀,很有心得。我開始認命,認為這一切都是命運使然,該受的罪,該償的債,都是冥冥中注定。我仿佛變成另外一個人,超脫於時間,超脫於現實。有一天,我出外掰苞米,偶然在旁邊的山洞裏發現一窩土狼,裏麵竟有一個七八歲的狼孩。我於是拿出電警棍,打開強光,衝散群狼,救出這個狼孩。開始時,他還強烈反抗,可是後來我給他食物之後,逐漸取得他的信任,慢慢地讓他有了人的意識,我便給他起了個名字叫重生。”


    衛國看了看地上血跡斑斑的小乞丐,淚水再次奪眶而出,顫聲說道:“可是沒想到,重生變成了立死!他一個孩子,誰這麽狠心,下得了毒手?”


    雲龘眉頭一皺,問道:“你們回來時,洞口是開著的吧?”


    “是啊,我和紮罕回來時,洞口毫無遮掩。我當時就十分擔心,結果進洞一看,果然出事了。”衛國眨巴著眼睛,痛苦地回答。


    雲龘接著問道:“是不是這個洞口,從來就沒有人發現過?”


    衛國點點頭,複又搖搖頭,回答道:“是,沒有,從來沒有!”


    雲龘似有所悟地說道:“那就對了,凶手一定從懸崖這麵而來。你們想想,誰會狠心殺掉一個孩子?洞裏又沒有值錢的東西,無非是想隱藏痕跡,才會如此喪心病狂!那麽他是誰,也就不言而喻了——”


    “你是說金成鑫?”林紫秀目一亮,張口接道。


    “不是他,又會是誰?”


    雲龘看著衛國和紮罕問道:“說說你倆是怎麽開槍的?”


    紮罕看著雲龘和林紫,搶先回答道:“大國師今天為采一樣中藥,非常巧合地遇到我,我們驚喜相認,談得正濃,不知不覺走到懸崖邊,正巧看到對麵懸崖的一幕,淩女仙和兩個男人掛在繩索上,呼熱爾掄刀正要砍斷繩索。uu看書 ww.uukansu.co大國師當即發出神器,將呼熱爾擊倒。”


    衛國沉痛地搖搖頭,接過紮罕的話頭,說道:“可是,呼熱爾第二次爬起時,又掄刀砍繩索之時,我連扣扳機,槍膛裏再沒子彈了。我眼睜睜地看著淩雲三人,掉了下去。”


    雲龘聽到這裏,狐疑地問道:“金成鑫和馮·斃他曆史也從繩索爬下的,你沒看到他倆兒。”


    衛國和紮罕全都搖頭,表示沒有看到。雲龘立時恍然大悟,說道:“那時,這兩個敗類,一定順著老榆樹的樹幹,闖進了山洞。他們發現出口後,害怕重生泄露他倆兒的行蹤,故此才殺人滅口。隻有這個毫無人性的畜牲,才能幹得出來!”


    雲龘說到這裏,對衛國和紮罕說道:“你倆兒趕緊收拾行囊,我們一起走,出去後把重生掩埋,然後立即趕往哈爾濱,找金成鑫算總賬。”


    四人剛剛走出山洞,雲龘的步話機隨即作響。雲龘趕緊接起,裏麵傳來金雁急促的聲音:“雲哥,我看見金成鑫和馮·斃他曆史了。他兩人從農民手裏搶了兩匹馬,慌慌張張地逃往哈爾濱了。”


    雲龘大叫一聲,恨恨地說道:“真的是他倆兒,我絕不饒你!”


    說著,雲龘又撥通查哈熱的步話機,高聲命令道:“查哈熱,速速集合騎兵團,前往玉米地盡頭的大路上等候,我們趕到後,馬上返回哈爾濱。”


    雲龘、林紫、紮罕三人,七手八腳在山上挖個土坑,草草將不幸的重生掩埋。衛國在重生的墳頭插個樹枝,用沙啞的嗓音,哽咽道:“重生,你安息吧,爺爺發誓,一定替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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