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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規矩所然,葉望春一行不能住在衙門,而是住在縣城驛站上。


    驛站條件不怎麽好,不過縣衙方麵早早命人進行了收拾,整理幹淨了。


    來到房間,葉望春打量一眼,覺得還行,便點一點頭。隨後師爺親自端來熱水,給大人沐浴更衣。


    一番瑣碎事畢,葉望春吩咐道:“一路來奔波勞碌,大家都累了,爾等就下去歇息吧。”


    師爺恭敬地道:“好,大人若有吩咐,叫喚一聲即可,卑職就睡在外麵。”


    “嗯。”


    葉望春點點頭。


    師爺退出去,關好房門。


    雖然有些疲倦,但葉望春並沒有早睡的習慣。房間裏點起一根蠟燭,火光之下,他坐在椅子上,手捧一卷書看。隻是目光有些飄忽,注意力難以集中在書頁上。


    看了一會,他放下書卷,開始想事情。


    這次受命來到南服縣視察,上麵的意思很明顯,是要擢升陳唐,為他記上一筆政績。


    當然,不可能馬上就擢升,那不合程序。不過有了這一筆政績在手,隻要在任期內不出大錯,下一階段的升遷,便是板上釘釘的事。以陳唐的年紀,三年之後,依然青春,當真是前途似錦。


    這便是起點高的優勢,所說的“起點”,不但指功名,還指年齡。兩者兼備,便差不到哪裏去。這還是在陳唐出身寒酸的情況之下,如果是大族,以探花的功名,根本不會到下麵當縣令,直接便進入翰林院,入京為官了。


    對於這樣一位青年俊秀,葉望春不介意賣個好。


    呼呼呼!


    夜色漸濃,外麵風聲大了起來。


    “現在的故鄉,應該快要下雪了吧……”


    葉望春喃喃道,他出身北地,但常年在江南為官,已多年沒有回去過了。


    風聲掠過,劈裏啪啦的,竟下起了雨,從打開的窗戶灑落進來。


    葉望春一皺眉,起身走過去,要把窗戶關上。


    呼!


    一團風雨吹來,有雨點飄在他的臉上,涼涼的。


    啪的一聲輕響,桌子上的蠟燭被吹滅了。房間之內,頓時一片漆黑。


    ……


    衙門後宅,亮著燈火,陳唐在燈下看書。看的是一卷《行川誌》,乃遊記雜書。筆墨不俗,筆下情景,寥寥數筆,便活潑生動起來。讓人讀著,如臨其境。


    “不矜哥,今天來的大人,好不好說話?”


    旁邊蘇菱問道。


    陳唐回答:“挺和氣的。”


    “既然和氣,為何還讓你喝那麽多酒?”


    小丫頭依然對陳唐的那一身酒氣耿耿於懷,醉酒傷身,雖然陳唐看著並沒有醉的樣子。但喝多了,總歸不好。


    陳唐笑道:“酒席應酬,難以豁免。”


    蘇菱一吐舌頭,又道:“我聽說這大人下來視察,之後你便可以升官了。”


    官場上的事,她並不了解,不過衙門裏的人都這麽說。能升官,自然是好事。


    陳唐搖搖頭:“哪有那麽簡單的事……”


    他才到南服縣赴任,正常任期三年,即使破格擢升,也得呆個一兩年後,才會挪動位置。


    便在此時,屋外刮起了大風,緊接著有雨點砸落,落在屋頂和窗戶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這雨點還不小。


    “下雨了!”


    蘇菱脫口叫道:“下雨了後,估計就會變冷,沒想到南方入冬,比北地還冷。”


    說著,下意識地就縮一縮肩膀。她今晚穿著單薄,下起風雨後,覺得有了涼意。


    陳唐解釋道:“北地幹旱,是幹冷;南方則多雨水,濕氣重,在感覺上,就顯得比北地更冷了。”


    蘇菱點頭道:“原來如此,那我先回房休息了,明天見。”


    “好。”


    陳唐看著她的背影。


    不知不覺間,這丫頭又長高了一截,大概有一米五五左右。在這世界,對於少女而言,這高度絕對不算矮。


    在印象裏,陳唐見過的女子中,當以胡不悔最高,超過一米七的樣子;至於胡不喜,雖然有著與年紀完全不對稱的火爆身材,但她身量隻是中等。


    這一兩年,蘇菱才開始發育,不知是飲食大有改善的緣故?還是這時空的女子都很早嫁人。反正長得很快,胸脯鼓了起來,屁股也開始變得渾圓……


    “咳!”


    陳唐幹咳一聲,繼續看書。不過被這麽一分神,注意力有所分散,開始想著事情。


    葉望春下來視察,有著一套辦事程序。在這方麵,為了避嫌,陳唐是不能過多接觸的。明天一早,他得過去驛站,找葉望春述職。接下來的事,就是葉望春開始走訪操作。


    其實隻是個流程,葉望春在南服縣呆的時間也不會久,最多兩天功夫,便會返回寧州去。


    夜漸深,風雨交加,陳唐不看書了,吹滅燈火,上床打坐,運轉養氣功課,然後睡覺。


    第二天準時起床,風雨停了,外麵庭院有些泥濘。天氣明顯變冷,一下子降溫了十度八度的樣子。


    早餐吃的是熬煮得酥軟的熱粥,配著三樣清淡小菜,uu看書 .uukanshu.co 正好清腸胃。吃進肚子裏,渾身都暖洋洋的。


    吃飽之後,走出去,外邊王默已經把胭脂馬拉了出來,備好鞍繩。


    陳唐翻身上馬,前往驛站。後麵王默與兩名衙役跟著,一同過去。


    很快,一行人來到驛站,見有兵甲把守,那師爺聞訊出來,拱手笑道:“陳大人來得早。”


    陳唐下馬,還禮道:“不知巡按大人可起來了?”


    師爺回答:“起了,我剛送早飯進去給大人吃,你且稍等。”


    “好。”


    陳唐進了驛站,垂手等候。他才上任一段時日,述職並沒有什麽可說的,主要是講斬殺劉君保的事。


    約莫半刻鍾後,那師爺跑來道:“陳探花,我家大人有請。”


    陳唐問:“要去葉巡按的房間?”


    師爺笑道:“大人說了,這驛站廳堂狹窄逼仄,不如在房間說話。”


    “哦。”


    陳唐整一整衣冠,跟他過去。到了房間門外,師爺輕敲一聲,朗聲道:“大人,陳探花來了。”


    隨即一推,房門虛掩著,一推即開。


    “陳探花,請!”


    陳唐一拱手,走了進去。抬頭一掃,見葉望春背對著他,正坐在案前。


    “下官陳唐,見過葉巡按。”


    葉望春不答,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


    “葉大人?”


    陳唐又叫了聲,仍是聽不到聲響。他眉頭一皺,想了想,邁步過去,就見到葉望春坐在椅子上,雙眼睜得大大,胸口要害處插著一柄短刃,流出來的血都已凝固。


    這一位巡按大人,早已死去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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