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木匠沒有瘋,他要為死去的兒子討回公道。


    狗蛋嚇得哧啦!屙一褲子,屎尿橫流。


    那把斧頭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特別鋒利,剁脖子上,小命立刻嗚呼哀哉!趕上誰都害怕。


    “哎呀大爺,饒命啊饒命!我再也不敢了。”他隻能苦苦求饒。


    “說!要胳膊還是要腿?不然我就剁了你的腦袋瓜子?”朱木匠氣勢洶洶,恨不得把這小子一劈兩半。


    他是極要麵子的人,兒媳婦跟人私奔,讓他在娘娘山顏麵喪盡,不敢抬頭看人。


    真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生可忍孰不可忍,活劈了你狗曰的,把麵子找回來!


    “朱大哥!饒了小兒的命吧,我給你磕頭了,磕頭了!”狗蛋爹拉著狗蛋娘,撲通衝朱木匠跪了下去,磕頭如搗蒜,腦門子都磕出了血。


    人家兒媳婦被自己兒子拐走,現在來出出氣也屬正常,大不了賠錢唄。


    “狗蛋爹!你給我起來,這件事不管你倆的事兒,冤有頭債有主!”朱木匠繼續晃悠斧頭。


    “哎呀老哥!瞧你說的,你要殺我兒子,也不管我的事兒?”狗蛋爹上去抱了朱木匠的腿,死死不撒。


    朱木匠就是嚇唬狗蛋一下,沒打算真的砍下去,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的道理他還是懂得。


    他來索取的並不是狗蛋的命,而是找回尊嚴,順便把孫女的撫養權要回去。


    “大爺!我知道錯了,你說咋辦就咋辦,饒命啊!”狗蛋渾身顫抖,屎尿橫流,心裏暗暗叫苦。想不到朱木匠竟然要跟她拚命。


    要是楊進寶在就好了,全村人都怕楊進寶,朱木匠也不例外。


    也隻有楊進寶才能幫他擺平一切,可惜他被馬二愣子逼走了。


    馬二楞!我曰你仙人個板板!狗蛋惹不起朱木匠,隻好把怒氣都發在馬二楞身上了。


    “小子別動,我先剁你一條胳膊,以示懲戒!“朱木匠說著將斧頭掄圓,眼瞅著就要劈下去。


    “哎呀爹!可不能劈,不能劈啊!”小慧眼疾手快,猛地撲過來將狗蛋抱在了懷裏,保護了男人。


    “你給我滾開!”朱木匠怒道。


    “俺不!就不!想要剁掉狗蛋的胳膊,你先劈死我!”小慧強得很,衝老公爹瞪眼睛。


    “小心惹急了,我連你一塊劈!”朱木匠威脅道。


    “劈!劈!劈死我算了,除了行凶,你還講不講理?”此刻的小慧啥也顧不得了,咄咄逼人,像一頭發了瘋的母豹子。


    她杏眼圓睜,隻要朱木匠敢動狗蛋一下,瞧那樣子她會把他一口給吞了。


    “表嘴臉傷風敗俗的東西,偷漢子,跟人私奔!你還有理了?有臉護著他?”


    “你才表嘴臉!你才不是東西!我就樂意偷漢子,樂意跟人私奔!嫁豬嫁狗也不給你兒子做媳婦!”小慧豁出去了。


    這有啥?大不了一命抵償!你倚老賣老,姑奶奶還怕了你不成?


    “你說啥?竟然能說出這麽大逆不道的話?”朱木匠嚇一跳,因為這跟小慧從前賢良淑德的脾氣截然相反。


    從前,兒媳婦是很孝順的,俗話說人走茶涼,兒子才剛死幾天,她就跟公公這樣吵鬧了。


    “我怎麽大逆不道了?你兒子洪亮也算男人?吃喝嫖賭無惡不作,在外麵兩年,一分錢也沒拿回來過,全都嫖了女人!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這麽放縱兒子,慣著他,難道你就沒有一點責任?你們家這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小慧的嘴巴好像點鞭炮,將朱木匠一下子炸懵了,老爺子手裏的斧頭掉在了地上。


    “沒錯,我兒子是沒出息,那你也不該跟著狗蛋私奔啊?”


    “你別說那麽難聽好不好?什麽叫私奔?我跟洪亮沒感情的,也沒有結婚證,最多算是私婚!


    我喜歡狗蛋,已經跟他扯了結婚證,俺倆是受法律保護的夫妻,你沒有權利幹涉!”


    “啥?你倆都領證了?”朱木匠蹬蹬後退兩步。


    “沒錯!以後我是狗蛋的女人,不是洪亮的女人!再說洪亮已經死了,我自由了,終於跳出了火坑!”


    “你把我的家當火坑?”朱木匠更加難以相信,原來兒媳婦早就厭惡朱家了。


    他氣得嘴唇哆嗦,淚花子在眼睛裏打轉轉:“好好好,洪亮是死了,我沒有權利約束你,可淼淼總是我朱家的種吧?你讓我把孩子領走!”


    朱木匠知道木已成舟,事情沒有挽回的餘地,殺了狗蛋也沒用。他隻能要回孩子的撫養權。


    淼淼是洪亮的閨女,兒子一走,老兩口十分孤苦,沒了依靠,孫女可是他倆唯一的希望。


    小慧一聽站了起來,怒道:“你不能弄走我閨女!動一個試試?我立刻血濺當場!”女人說著,彎腰撿起地上了斧頭,一下子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哎呀小慧,可不敢!可不敢啊!放下!”狗蛋爹娘再次嚇破了膽,真的擔心兒媳婦會自殺。


    “你……你竟然以死相逼?淼淼是我朱家的娃,我應該領回去!!”朱木匠是個講理的人,一般不動粗,向來是以理服人。


    “爹!瞧在我做過你兒媳婦的麵子上,我再叫您一聲爹,這是最後一次!淼淼真的不能跟你走。”小慧的眼睛一眨,淚水也流了下來。


    “為啥啊?難道我跟她奶養不活她?”朱木匠一跺腳怒道。


    “是!你倆養不活她,我的娃還小,需要上學,需要吃,穿,住,用,需要良好的生活,可你跟俺婆行嗎?你們兩個根本沒錢,年級都大了!自己都照應不過來,怎麽養她?


    再說淼淼跟了我和狗蛋這麽久,一直沒有離開過我身邊,我不想母女骨肉分離!”


    朱木匠差點崩潰,他了解小慧的脾氣,敢跟她搶女兒,兒媳婦一定會血濺當場。


    女人很柔弱,可骨子裏就是有股子傲氣。


    “小慧,你先放下斧子,咱有話好好說行不行?我兒子沒了,現在孫女也要被你奪走,作為老人,我們不能啥也撈不著吧?”朱木匠害怕了,想過來奪斧頭,可小慧身子一閃卻躲開了。


    “好吧,我答應你,淼淼以後還是姓朱,還是你們朱家的人,但現在不能回家,我必須養她到十八歲,讓她上小學,中學,以後上大學,畢業以後如果你二老還活著,我會讓她養你們的老,行不行?”小慧是在威脅,也是在苦苦哀求,好話說盡。


    她真的不能把孩子交給兩個老人,不想閨女受苦,更不想影響她的前途。


    再說自己養大她,也是為了分擔兩位老人的負擔,希望他們理解自己的這份苦心。


    “好!既然你話說到這種份兒上!我答應了中不!姑奶奶,咱放下斧頭中不?”朱木匠無奈,隻能說好話。


    兒媳婦沒了,孫女會恨自己一輩子的。


    小慧變被動為主動,還是不依不饒:“中!不過你還要答應,以後不能找狗蛋的麻煩,淼淼還要靠他掙錢來養,你殺了他,就等於殺死了我們娘兒倆。”


    朱木匠聞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渾身散了架,想不到小慧如此執著。


    沒了,啥都沒了,兒子沒了,兒媳婦沒了,現在孫女也成別人家的了,造孽啊……。


    有心不答應,可不答應的條件就是小慧的死亡,他不想逼死她。


    朱木匠沒有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跟傻了一樣頹廢了。


    不知道過多久,他才站起來,頭發蓬鬆一臉的滄桑,好像老了幾十年,慢慢走出了狗蛋的家門。


    老人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完了,啥都完了,洪亮……都是你造的孽啊!”


    瞧著老人滄桑的背影,小慧忽然覺得不忍,又呼喊一聲:“爹!你放心,洪亮沒了,我跟狗蛋會養你的老,將來你跟俺婆百年以後,我會為你們披麻戴孝,讓狗蛋摔盆子……以後,我就是您親閨女,狗蛋就是您親兒……。”


    朱木匠搖搖頭:“不用了……我死了不用你們管,管好你們自己就行了,那怕是虎吃狼拉我也認了……這就是命啊……。”


    朱木匠回到家以後一病不起,從此喪失了勞動能力。兒子的死亡,兒媳的執著,孫女的失落,一下子擊垮了他的意誌。


    小慧手裏的斧頭掉在地上,也哇哇哭了,可憐兩位老人。


    狗蛋爬起來撣撣衣服,抱上了媳婦,說:“別哭了,以後就按你說得辦,我孝順他,保證把淼淼養大。”


    直到朱木匠離開,狗蛋才鬆口氣,懸著的心放下了,他的爹娘也拍拍土站了起來。


    狗蛋說:“你們聊,我去換條褲子……。”說完,他跑進屋子真的換褲子去了。


    剛才的情景凶險無比,嚇得屎尿橫流,滿院子臭氣熏天。


    “瞧你這點出息!不像個男人!”狗蛋爹隻恨兒子不爭氣。


    又一場鬧劇就這樣結束了,從這一天起,狗蛋跟小慧也成為了真正的夫妻,朱木匠再沒臉來找麻煩了。


    接下來的日子,娘娘山陷入了再次的平靜,山民們照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過得跟白開水一樣平淡。


    村子裏的街道,老金跟春桃帶人在修,很快修好了,大街小巷全部硬化,四個村子全部連通。


    飼養場的牲口該喂還是喂,該出欄出欄,運輸隊照樣忙活,工人的工資也照樣每月發放。


    馬二楞跟狗蛋這次回來是顯擺的,也是得瑟的。既然要顯擺,要得瑟,當然不能破壞楊進寶的規矩,不能動山民的股份和分紅。


    從前,村民從楊進寶哪兒拿到了好處,換上他倆就改天換地,是要被罵娘的。


    所以馬二楞跟狗蛋隻能按照楊進寶定下的規矩辦事,該咋著咋著。


    他倆也沒有炒掉老金,麥花,還有春桃跟小蕊。


    這幾個人不能動,老金是主管也是獸醫,更是飼養場的主要骨幹,那些工人都服他,趕走他是自找麻煩。


    春桃是村長,掌握著全村人的生殺大權,好多事情沒有她無法進行,所以二愣子跟狗蛋也不敢碰她。


    至於小蕊跟麥花,更是不能動,麥花是運輸隊隊長,小蕊可是飼料車間的主管,沒了她,那些飼料配方就沒有了,飼養場的牲口還不餓死?


    而且這四個人八隻眼,天天盯著馬二楞跟狗蛋,他倆有個風吹草動,根本瞞不過幾個人。


    所以,馬二楞想挪用飼養場的錢,一點都不容易。


    可他目前太缺錢了,因為跟狗蛋在四水縣承攬了一個大工程,需要墊資四千萬。


    他進入飼養場的目的,就是想把這兒的盈利投入進去,賺取更大的利潤。


    半個月以後,馬二愣和狗蛋去了一次銀行,打算把飼養場抵押出去,借一筆款。


    可當那邊需要法人代表簽字,還要用執照抵押的時候,卻失敗了。


    因為這倆鳥人都不是法人代表,飼養場的真正法人代表是人家楊進寶。結果一分錢也沒有貸到。


    狗蛋愁眉不展,問:“愣子哥,咋辦?貸不到錢,咱們就沒法接下工程,建築隊今年就賠錢了。”


    馬二楞說:“不怕,我有辦法,既然銀行貸不到錢,那咱就找其他的商家,把飼養場抵押給他,我是楊進寶的大舅子,做得了這個主!”


    馬二楞打定了注意,準備抵押飼養場了,一下子鑽進了別人的圈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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