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畏站出來承認錯誤之後,在現場的人們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當中。雖然無論怎麽說,往別人身上澆熱水都是不對的,但是主觀因素仍然需要考慮,特別是在大家懷疑大飛身上的水是為了褪毛吃肉的時候。


    那個年輕人半信半疑的目光在吳畏和大飛之間轉了一圈,最後停在大飛的身上,問道:“是這樣嗎?”


    大飛猶豫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順手還抬起胳膊聞了聞,然後才點頭說道:“的確是水。”


    “誰問你這個了。”年輕人差點暴走。還是一直都很沉著冷靜的“三叔”及時站出來問道:“你到底哪受傷了?是誰襲擊了你?”


    大飛很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然後茫然說道:“我不知道,我忘了。”


    “他在流血。”吳畏忍不住插話道:“還有你。”他指著“三叔”說道:“我覺得就算你們還想再打,最好也先處理一下你自己身上的傷口。”


    “三叔”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自己也剛剛挨了一槍,全憑著一腔悍勇才撐到現在,這個時候被吳畏一提醒,頓時感覺到全身都在抗議,連槍都要拿不穩了。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是不是應該按照吳畏的建議先讓人處理一下自己身上的傷,突然看到麵前身影一閃,同時自己的同伴們也紛紛叫了起來。


    可惜他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大家叫的是什麽,就覺得右臂肘關節一麻,頓時握不住手裏的霰彈槍,同時一股力量從胸前傳來,一下把他從買賣提的身邊推了出去。


    “三叔”跌跌撞撞地退開幾步,發覺自己被人扶住,當然左手人右手槍都已經不見了。


    “打結?”“三叔”定了定神,這才發現扶住自己的正是那個和吳畏對峙的年青人,頓時放下心來。這個年青人有個很好記的名字,叫做章打結,也不知道取這個名字是不是因為他發財心切。


    章打結的心情可沒有“三叔”那麽好,他也算是識貨的人,看到剛才吳畏奪槍推人時那形如鬼魅一般的身手,立刻就知道這次遇到高手了,在場這幾個人要論單打獨鬥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在對方麵前撐過一招的,就算他們還有槍陣可以用,對方也有霰彈槍可破,要說起來,這次怕是要涼涼。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大飛,雖然依舊懷疑吳畏等人的說辭,但是即使這是瞎話,那也說明對方願意花精力去編,不如將錯就錯,先把人帶走再說。


    於是他深深看了吳畏一眼,向身後招手說道:“扶三叔回去。”


    剛才站到他身後準備跟熊波野戰的兩個人連忙跑了過來,架住虛弱的“三叔”往回走。章打結則留了下來,指著大飛向吳畏說道:“既然你們沒有惡意,那我可以帶走他了?”


    “你想得美……”張東升脫口叫道。沒想到吳畏向他擺了擺手,順手把奪回來的霰彈槍塞到買賣提的懷裏,低聲說道:“拿好了。”


    買賣提本來都已經開始做為“大我”犧牲“小我”的心理建設了,沒想到一轉眼老母雞變鴨子,不但劫持自己的人被趕走了,連被人搶去的槍都回來了,喜出望外之餘,幾乎熱淚盈眶,手腿不免有些跟不上趟,差點把吳畏塞過來的霰彈槍掉在地上。


    張東升一直看熊波不順眼,當然對買賣提也沒好臉色,如果平時他肯定要抓著這個機會打擊買賣提,不過這次他還有正事要做,也顧不得理會買賣提,向吳畏說道:“可不能就這麽算了。”


    荒原上的規矩是贏家通吃,章打結能看出來不妙,張東升當然也能看得出來,怎麽可能不趁機撈足了好處。而且這一次是對方襲擊在先,自己也不怕講道理——當然通常來說,在荒原上願意講道理的時候不多,因為弱者是沒有資格講道理的,戴不戴帽子可不是他自己說了算的。而對於強者來說,有沒有道理其實並不重要,因為強者本身就是道理,也就是像吳畏這樣的人才願意幹這種無聊的事。


    吳畏當然明白張東升的意思,不過他還有另外的想法。特別是現在回想起來剛才張東升和熊波難得親密無間合作燒水的情景後,要說他還不明白這倆家夥當時在想什麽,那就太小看吳畏的智商了。畢竟他可是親眼見過流民們在襲擊商隊後把死者身上的肉都割走的,章打結的懷疑其實是很有道理的,吳畏既然現在想明白了,可就幹不出瞪著眼睛說瞎話的事了。


    章打結看到吳畏沒有表示反對,立刻向他點了點頭,快步從吳畏身邊穿過,伸出左手扶住大飛快步往回走。


    吳畏看著章打結緊握槍杆的右手隨時準備迎接襲擊的樣子沒有作出表態,直到章打結和大飛再次從自己身邊走過去之後才突然揚聲說道:“需要幫忙嗎?”


    聽到吳畏開口的聲音時,章打結心裏立刻就打了個顫,他現在最不願意的就是和吳畏繼續發生衝突了。不過聽清吳畏的話後,他倒是鬆了一口氣,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們有醫生。”


    吳畏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看身邊的自己人,擺手說道:“都回去吧。”


    “總得從他們身上撈點好處。”張東升湊到吳畏身邊不甘心地說道:“讓他們賠糧食。”


    熊波則有些老神在在地向遠處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嘀咕道:“那女的不錯。”


    吳畏愣了一下,忍不住順著熊波的目光往山坡上看了一眼,然後抬起左手,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左手裏居然握著一支箭。


    張東升嚇了一跳,吃驚地問道:“哪來的?”


    “剛才我奪槍的時候順手接的。”吳畏輕描淡寫地說道。事實當然沒有他說起來這麽輕鬆,不過這支箭的確沒有開始時的殺傷力那麽強,雖然依舊準確,不過力量不大,相應的速度也不夠快,這才能被吳畏順手接住,混亂當中,竟然沒人注意到。女人當時的目地可能隻是阻止吳畏傷害“三叔”,uu看書wwuanshu可惜倉促之間弓沒拉滿,所以力量不夠。


    他向自己的左膀右臂解釋道:“這附近可能有他們村子。”


    剛才張東升帶大飛回來的時候,就從大飛攜帶的物品上看出來他應該有隊友或者附近有宿營地,現在章打結這些人身上也沒帶著包袱,要說他們附近還有隊友在看堆,那這個隊伍就太大了一點,所以吳畏判斷這些人應該是附近的居民,顯然如果能得到一個大型村莊的善意,要比勒索這幾個人然後擔心被追殺強得多。


    隻是有一件事吳畏想不明白,看這些人的樣子,戰鬥力應該不弱,人民衛隊怎麽可能允許鐵路旁邊有這麽強大的一股勢力存在?


    想到這裏,他說道:“你們收拾一下,我過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熊波連忙說道。


    吳畏和張東升都有些意外,除了吃飯睡覺,熊波平時可沒這麽積極過。


    “別去招惹那個女人。”吳畏不用多想就猜到了能讓熊波表現得這麽積極的動力。


    熊波被當麵拆穿也沒有羞愧的意思,大言不慚地說道:“放心吧,女人隻要嚐過我的滋味立刻就會變得死心塌地,沒準就成咱們的人了。”


    吳畏愣了一下,心想那你也得先有機會施展啊,別弄不好出師未捷下麵先沒有了。


    當然這種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隻是好奇地問道:“那男人呢?”


    “男人?”這次熊波沒說話,不過他和張東升的目光又一次很默契地匯聚在一點上,可惜不是大家喜聞樂見的四目交投情意綿綿,而是一起落在了買賣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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