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裏,小惠姐姐輕生自殺跳了河,小勇哥哥去救她,可沒救上來,今早上被人從河裏撈出來,都死了。”


    “來京都的時候,小石頭就被小惠姐姐的男人偷偷送了人,到了京都,小惠姐姐給人當奶娘,她男人拿著她的錢在外麵花天酒地,沒錢了,又把小鈴鐺賣了,小惠姐姐幾個月沒見孩子,回到家,孩子沒了,房子沒了,丈夫也沒了。”小豆子搖著撥浪鼓慢慢說。


    “那男人看小惠姐姐長得好,又要把她也賣到花樓去,小惠姐姐不堪受辱,就跳河了。”


    “因為打仗,死了很多人。”小豆子伏在搖籃沿兒上,頭枕在胳膊上,歎了一口氣。


    月令賊頭賊腦地探了探頭,確定洛迦淵已經離開後,才大著膽子走進房來,剛走兩步就閉著眼睛皺著鼻子嗅了嗅,睜眼那兩隻眼睛一個放光,她舔了舔嘴唇,“哇,清糕團子!”伸著兩根指頭就要去捏。


    “不許動!”小豆子高喊一聲,像隻小獵豹一樣跑過去,將所有東西攬在懷裏,“這是給姐姐吃的!”


    “小公子……”月令蹙著眉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咽了口吐沫,眼巴巴地看著小豆子懷裏的東西,“姑娘哪能吃那麽多啊,我就吃一塊好不好?”


    小豆子擰著眉看著她,又低頭看了看懷裏的點心,猶豫了一下,將那紙包打開,挑了塊兒最小的遞給她,“讓你給姐姐試毒!”


    “如果我吃的正好不是有毒的那塊兒呢!”月令有意逗他,捧著點心蹙眉望著他。


    “我去捉隻老鼠過來!”小豆子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覺得月令說得很有道理,奪過月令手裏的點心就朝外麵跑。


    蘇小梧看著小豆子的背影笑了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也有自己的選擇。所有人都在這樣的社會裏掙紮著生活,想要擺脫命定的折磨。


    “我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月令看著蘇小梧遞過去一個紅布包,笑著說,“這是我給小少爺繡的一個肚兜,姑娘別嫌棄。”


    蘇小梧看著紅色肚兜上精致的玉如意,朝她搖了搖頭,有這個心意就夠了。


    紅月托楊陵帶了一對小銀手鐲給蘇離,說自己有些傷風就不來湊熱鬧了,免得把病過給蘇離,讓蘇小梧有時間去她那裏坐坐。


    韓子翎讓人送了一套文房四寶,還有一卷他手抄的《三字經》。


    讓蘇小梧意外的是,燕國十四皇子燕雲昊竟然也托人送了一隻和田玉山水平安牌。


    蘇小梧蜷著腿坐在床上,支著頭看著月令跟小豆子在外間擺弄那些禮物。擰著眉暗自思量。


    她與燕雲昊並無交集,可他卻為蘇離的滿月送來了禮物,是礙著慕容辛白或者洛迦淵的麵子嗎?蘇小梧咬了咬嘴唇探手拿起那塊平安牌,又想了一圈兒,突然一個念頭在腦中炸開,震得她全身僵硬。


    燕雲昊該是見過季剪秋的!


    那他此舉是在試探,還是有了證據呢?


    “姑娘,東西都點好了,一個不差。”月令看蘇小梧坐著發呆,走過去喚了她一聲。


    蘇小梧怔了一下回過神兒,慢慢抬起頭看了月令,有些恍惚地點了點頭。


    “您早點休息,”她回頭看了一眼躺在貴妃榻上睡著的小豆子,“我送小公子回房間。”


    房門吱呀一聲關上,蘇小梧長出了一口氣平躺在床上,舉著手裏的平安玉牌擰緊眉頭。


    一個黑影忽地落在床邊,蘇小梧頓了一下,慢慢扭過頭看著他,抿了抿嘴唇。


    “給。”月泠從懷裏摸出一個方盒,遞給蘇小梧。


    蘇小梧看著他手裏的盒子愣了一會兒,見他執著地伸著手,一翻身坐起來,伸手接過。


    她將平安牌隨手擱在一邊,跪坐在床上慢慢將盒子打開。


    “鈴……鈴鈴……”


    琉璃相互碰撞發出空靈的聲音落入耳中,蘇小梧微怔了一下,慢慢將它拎起來,一串冰蠶絲穿起的彩色琉璃風鈴。


    蘇小梧看著它輕輕吹了一口氣,彩色的琉璃在燭光下晃動碰撞,絢爛奪目。她扭頭看了一眼窗外,淺淺一笑。


    蘇小梧覺得可能是自己有點杞人憂天,過分小心了,燕雲昊送了平安牌之後並沒有什麽過多的舉動,可能隻是為了與洛迦淵或者慕容辛白交好罷了。


    再說,就算燕雲昊懷疑她是季剪秋,她隻要咬緊牙關矢口否認,加上洛迦淵給她編造的身份,誰還能奈她何。


    王府裏一向平靜,加上上次幾個丫頭婆子嚼舌根被月泠逮住,蘇小梧的院子裏就換了一撥新人,個個安安靜靜的,這院子就更靜了!


    王府外的世界嘈雜喧囂,人人為了生計勾心鬥角,不擇手段,踩著別人的屍體往上爬是每天都在發生的事,他吃了你的虧,你落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太多人朝處雲端,夕墮深淵。


    相比之下,宸王府倒像是遠離凡塵的世外桃源。


    蘇小梧聽月令說,韓子翎突然向皇帝告病,說自己偶感風寒,不能再作陪燕雲昊和昀夕公子了,讓君天臨另請高明。君天臨心疼韓子翎,左挑右挑,選了禁軍統領項贇。


    項贇不像韓子翎那樣有耐心,帶著燕雲昊和昀夕公子是南城北城地來回跑,一會兒上山,一會兒爬坡,第二天就把那倆祖宗給累趴下,說什麽也不出去了。


    初六那天,蘇小梧一覺睡到正午才醒,前一天晚上蘇離不知是怎麽回事,嗚嗚啦啦地不停,就是不肯睡覺,好不容易哄睡著了,已是後半夜了。


    “唔唔……”蘇離瞪大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蘇小梧,胖嘟嘟的小手握成拳頭往嘴裏塞。


    蘇小梧眯著眼睛把他攬在懷裏,蘇離蹭了蹭她的胸口,頭往裏紮。


    “姑娘醒了。”月令端著臉盆從外麵進來,看蘇小梧側躺著笑道。


    蘇小梧低頭看了一眼蘇離,閉著眼睛,小嘴兒一嘬一嘬地還沒吃飽。


    “方才小公子鬧著要闖進來,被慕容公子拎著耳朵拽走了,這會兒正鬧別扭呢!”月令一邊說一邊將臉盆擱在小幾上,在櫃子裏翻了一會兒,找了件米黃色繡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鸞衣,藏青色刺繡妝花裙,鏡花綾披帛,“爺在六角亭籠了火盆,請姑娘過去用膳,所以小姐今天一定要好好梳妝打扮一下!”


    看蘇離睡著了,蘇小梧掩好衣領,讓月令將蘇離抱到的搖籃。


    “小姐身材真好!”月令幫蘇小梧係上一條大紅色的宮絛腰帶,打了個平安結垂下來,每走一步,流蘇都會隨著腰肢的擺動輕輕搖晃,韻味十足。


    在蘇小梧的怒視下,月令放棄了在她頭上插那些沉重的發飾,隻用兩根嵌寶的銀簪將頭發固定。蘇小梧覺得月令對她的刻意打扮根本沒必要,因為她最窘迫邋遢的模樣洛迦淵都見過,怕是早就習慣了。


    “我守著小公子,哥哥會陪您過去的。”月令幫蘇小梧係好披風的帶子,踮著腳尖幫她戴好風帽。


    “你憑什麽攔著我不讓我去找小梧姐姐,我跟你很熟麽,爺爺都沒扯過我的耳朵,哼!”蘇小梧剛走進後花園就聽見小豆子炸毛抱怨的聲音。


    “洛兄,你不是給這小怪物找師傅了麽,他怎麽還是什麽都不懂啊!所謂六歲不同席,你有八歲了吧,過兩年都能定親了!青青還沒起身你就往人家閨房裏跑,羞不羞啊你!”慕容辛白看著他努努嘴,笑道。


    “你……你流氓!”小豆子憋了好久蹦出兩個字,接著又說,“心思齷齪!”


    “喲,本公子說得這麽隱晦你都聽懂了,原來你才是流氓,小流氓。”慕容辛白朝小豆子擠了擠眼,嘴角一勾,邪魅地笑起來。


    洛迦淵沒理這倆活寶,朝身後的丫鬟使了個眼色,小丫鬟微微躬身轉身往外走。


    “她幹嘛去了。”慕容辛白注意到洛迦淵的動作,挑眉問。


    一抬頭就看見走過來的蘇小梧,勾唇一笑,遠遠地喊了一聲,“青青。”


    “姐姐,他欺負我!”小豆子騰地一下從座位上彈起來,小胳膊用力一推將慕容辛白推開,跑過來摟住蘇小梧的腰,仰著頭告狀道。


    “嘿,你個小怪物,是不是男子漢啊,這麽大人了竟然告狀。”慕容指著小豆子挑眉道。


    蘇小梧朝洛迦淵點了點頭,牽著小豆子的手走進亭子。


    小豆子躲在蘇小梧身後朝慕容做了個鬼臉後,老老實實挨著蘇小梧坐下。


    “有句話說,是藥三分毒。我原打算把離兒交給乳母帶,現下你既然要自己帶,就不能用霸道的虎狼之藥了。從治療時間上來說會久一些,期間還要以金針輔助,比較受罪。”洛迦淵一麵給蘇小梧倒茶一麵開口道。


    聽了洛迦淵的話,蘇小梧皺了皺眉,她倒是沒想到這一點,蘇離現在還需要母乳喂養,而所謂的解毒之法又是以毒攻毒的霸道之術。


    “洛兄你那金針常年用藥用毒泡著,平常人哪個受得了。”慕容辛白擰了擰眉,端起茶盞湊到鼻尖嗅了嗅,低頭抿了一口,對洛迦淵的解毒方法不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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