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接通電話,“喂。”了一聲後,那邊便響起了安小然軟乎乎的聲音:“沈辰,是我呀。”


    “嗯,我知道。”沈辰勾起唇角,拿著電話,來到了自己的房間。


    “你現在在幹什麽?”安小然問。


    “包餃子呢。”


    “咦,你還會包餃子啊?”她很驚訝。


    “當然。”沈辰笑,“哥哥會的事情多著呢。”


    “我不會包餃子呢。”安小然的語氣裏滿是毫不掩飾的驚訝和崇拜,“你好厲害!”


    “咳咳,還好吧。”沈辰嘴角禁不住的上翹,語氣卻很淡然地道,“你要是想學,以後我教你。”


    “好呀。”安小然繼續興致勃勃地問:“那你們家都包了什麽餡兒的餃子啊?”


    “有好幾種。豬肉白菜,三鮮蝦仁、韭菜雞蛋。”沈辰問:“你喜歡吃哪種?”


    安小然想了想,軟軟道:“我喜歡三鮮蝦仁的。”


    沈辰說:“好,等你回來,我再給你單獨包一些蝦仁餡兒的。”


    說完這句,忽然聽到電話那端的安小然好像歎了口氣。


    因為聲音很輕,所以並不確定。


    沈辰忍不住問:“你剛才在歎氣?”


    “嗯。”安小然低低地開口,聲音裏透著一絲落寞,“因為我很想你……好希望能馬上再見到你。”


    分開才幾天,思念卻像野草瘋長。


    明明以前她都習慣了一個人,現在卻做不到了。


    也許,人的心裏一旦有了另一個人,就會變得容易被思念侵蝕起來。


    沈辰想了想,猜測地問道:“現在,你是一個人在家?”


    安小然輕輕“嗯。”了一聲。


    “你爸爸呢?”


    小姑娘安靜了一會兒,才低聲說:“他很忙……昨天回來過了,今天又不在了。不過他答應過我,除夕一定會回來和我一起過的。”


    盡管安小然的語氣很輕很淡,可沈辰聽著,心卻像是被什麽東西揪了起來。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即便是這個一年裏最重要的日子裏,安小然的爸爸依然忙忙忙,忙得不見人影。


    一想到此時此刻,幾乎所有的家庭都闔家團圓,喜氣洋洋,小姑娘卻正孤零零的一個人……


    心髒就生生發疼。


    安小然說完那句,發現電話那頭的沈辰一直沒有說話,還以為他有事走開了,輕輕的喊了聲,“沈辰?”


    沈辰“嗯。”了一聲,“我在。”


    安小然輕呼出一口氣,“怎麽不說話呀?我剛還以為你走開了呢。”


    “沒有。”沈辰道,“我在聽你說話……在想你。”


    安小然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也是。”


    沈辰又問:“那你午飯吃過了嗎?”


    “嗯。”


    “吃的什麽?”


    “煮了碗青菜雞蛋麵。”安小然說。


    “就吃麵條?”沈辰愣了下,“連點肉都沒有?”


    “嗯,阿姨放假了。”安小然說,“我一個人就隨便吃點啦,也不想出門去吃飯。”


    沈辰更鬱悶了:“不吃東西,就會餓瘦了。”


    安小然笑著說:“沒關係,瘦一點漂亮。”


    “不行,我不喜歡太瘦的。”沈辰說,“趕緊再去吃點,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可是要檢查你有沒有瘦的。”


    安小然:“……怎麽檢查呀?”


    沈辰一本正經地說:“打你幾下屁股,就知道有沒有瘦了。”


    這人,又開始了.


    “……”安小然紅著臉說,“才不要呢。”


    沈辰語帶威脅地說:“總之,你現在已經很瘦了。如果再瘦的話,我就要考慮換個女朋友了。”


    雖然知道沈辰是在故意嚇唬她,安小然依舊有點小緊張,乖乖地道:“好啦,我知道啦,等下就再去吃點東西。”


    “嗯,這才乖。”


    兩人又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徐秋霞叫沈辰去包餃子,沈辰才掛掉了電話。


    隨後,安小然拿著手機,走到了那個大而空闊的陽台上,看著天空上幾隻飛來飛去的小鳥。


    這一刻,她也真的很想變成一隻鳥兒,插上翅膀,直接飛到沈辰的身邊。


    很想很想。


    沈辰打完電話,又回到廚房,繼續和父母一起包餃子。


    又包了幾個,徐秋霞狀似隨意地問:“剛才的電話,是然然打來的啊?”


    沈辰“嗯。”了一聲。


    徐秋霞:“對了,這放寒假都好多天了,怎麽沒看到她再來找你?難道……你們吵架了?”


    沈辰包了個餃子:“沒有。她回京城去了。”


    沈耀生問:“京城?是走親戚嗎?”


    “不是。”沈辰頓了頓,道:“其實,她媽媽幾年前就去世了,她爸爸是在京城做生意的,很忙,忙到三天兩頭的不回家。之前,她是住在楚市的舅舅家裏,放寒假,她就回京城了。剛才她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她爸爸又不在家了,家裏隻有她一個人。”


    徐秋霞和沈耀生都愣了。


    他們沒想到,那麽柔軟乖巧的,永遠對人溫柔笑著的小姑娘,竟然會是個單親家庭的孩子。


    已經過年了,家家戶戶都團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時候,她居然還隻能一個人在家。


    這該多可憐,多寂寞,多孤獨啊!


    一想到這些,夫妻倆都要心疼死了。


    徐秋霞長長歎了一口氣,說:“哎,可惜啊,我們家不在京城。否則的話,讓她來我們家一起過年就好了!”


    沈耀生也點點頭:“是啊。”


    ***


    除夕晚上,和往年一樣,沈辰家在看春晚。


    畢竟這年代過年春晚還屬於必不可少的娛樂節目,不像十幾年後,年輕人基本已經對它失去了興趣。


    沈耀生和徐秋霞看著趙本山的小品《賣車》,笑得都是前俯後仰。


    家裏用的還是一台好多年前買的二十一寸長虹電視機。


    不過,要再等幾年,液晶電視機應該才開始流行,到時候再換一台吧……


    到時候,房子該也換一套。


    沈辰心不在焉地看著,過了一會兒,見沈耀生和徐秋霞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便自己回了房間。


    牆上的掛鍾慢慢走向了十二點,客廳的電視機裏,也開始傳出了喜氣洋洋的新年倒數聲。


    “十、九、八……”


    與此同時,遠處鍾塔的鍾聲也在不斷敲響,鞭炮聲起伏不斷,夜空裏燃放起了燦爛的煙花,姹紫嫣紅。


    緊接著,音樂聲起,是手機響了。


    沈辰臉上露出笑意,將手機拿起來一看。


    大龍的號碼。


    沈辰:“……”


    煩人,不接!


    電話的另一頭,大龍:“????”


    過了一會兒,電視裏的倒數聲來到了“零!!”


    外麵的鞭炮聲更加響亮,煙花也亮得幾乎照亮了整個夜空。


    下一秒,似乎是定時好的一般,手機響了起來。


    沈辰一接通,就聽到安小然對他甜甜地說:“新年快樂!!!”他也笑了,說:“新年快樂!”


    安小然笑嘻嘻地問:“男朋友,你怎麽接電話接的這麽快啊?快告訴我,是不是一直望眼欲穿的在等著我打電話給你呀?”


    沈辰歎了口氣:“何止是望眼欲穿啊,簡直是孤枕難眠,寢食不安!都得相思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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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小然笑了:“那怎麽辦?”


    沈辰厚著臉皮說:“沒事,你就是我的藥,親我一下,我病就好了。”


    安小然:“……”


    沈辰:“怎麽了,不行嗎?”


    有點害羞的小姑娘輕輕咬著嘴唇,過了一會兒,才對著電話輕輕親了一下,扭捏地說:“好了嗎?”


    沈辰快被她萌死了,繼續道:“好了。不過,等一會兒可能會複發,你得繼續再親才行。”


    安小然在那邊笑了起來。


    這個電話打了很久。


    戀愛中的人打電話,被稱為“煲電話粥。”就像是清水加上白米,用文火慢慢燉著,幾個小時後方才大功告成,而後,一碗香糯綿軟的米粥喝進肚裏,既暖身,又養胃。


    這個說法真的很形象。


    直到好幾個小時後,兩人才依依不舍地掛斷了。


    ***


    初一在家,年初二,姑媽一家來拜年,初三去了徐秋霞的娘家那邊,大年初四,沈耀生夫妻倆去了一個朋友家裏去拜年,沈辰便一個人留在家裏。


    沈耀生夫妻倆剛出門不久,沈辰的手機便又響了起來。


    一接通。


    “沈辰……”安小然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有點低,似乎被她刻意壓低了,而後問,“你現在在哪兒呀?”


    沈辰愣了下:“在家,怎麽了?”


    “哦,這幾天我學了個魔術,想變給你看看。”她小聲地說道。


    “變魔術?”沈辰啞然失笑,“好,等你回來變我看吧。”


    “不用回來,我也可以變給你看的哦。”


    “啊?”沈辰楞了下。


    不回來也能變?


    這是什麽魔術?


    “你不信嗎?我變你看看。”安小然說。


    沈辰來了興致,說:“好。”


    她說:“你先走到門口那裏,再閉上眼。”


    沈辰依言照做。


    “好了。”


    他剛說完,門就被人敲響了。


    “去開門吧,魔術變完啦。”小姑娘軟軟地說,她聲音既像是在電話裏傳出來,又像是來自門外。


    沈辰楞了一秒,驀地意識到了什麽,難以置信地睜開眼,飛快的伸出手把門打開了。


    站在門外的是安小然,她穿著一件白色長棉服,腦袋上戴著頂毛茸茸的兔耳帽子,正衝他眉眼彎彎的笑。


    兩人四目相對。


    視線裏,小姑娘衝他乖乖地笑:“新年好呀!男朋友,喜歡這個魔術嗎?”


    “你……”沈辰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才大年初四,她怎麽就回來了?


    還以為是幻覺,愣了半天,忽然發現她漂亮的小臉都凍白了。


    這時候的楚市天氣還是最冷的那段日子,最高氣溫也就零上兩三度,而且她連圍巾手套都沒有,肯定會冷。


    沈辰立即一伸手,把小姑娘扯到屋子裏來。


    “快進來。”


    等她進來,換了雙棉拖鞋後,沈辰又連忙去廚房,給她倒了杯熱水來,“先喝點熱的。”


    安小然捧著杯子,小口地抿著,過了一會兒,小臉慢慢紅潤了起來。


    沈辰抬起手,手指摩擦她臉頰,問:“怎麽招呼也不打一個,就跑回來了。”


    她笑得又乖又軟,“沒有提前告訴你,想給你一個驚喜哦。”


    “你爸爸同意?”


    “嘻嘻,我和他說,有寒假作業忘在舅舅家沒帶回來,要提前回來趕作業,他隻好讓我先回來了。”


    沈辰笑了:“撒謊了啊?”


    “嗯,因為太想見你啦。”安小然小聲地說。


    她當時就買了時間最近的機票趕回來,淩晨就從京城出發,所以到沈辰家裏的時間才會這麽早。


    “小傻子。”沈辰看著她,心裏全是感動,很想把她按在懷裏狠狠的親,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還有,這麽冷的天,怎麽連圍巾都不戴條?”


    被沈辰揉過的位置一麻,仿佛全身通了電一般,她往沈辰的懷裏一靠,軟乎乎道,“唔,人家忘記了嘛。”


    “這也能忘,那你還記得什麽?”沈辰語氣頗為無奈。


    她軟聲道:“我記得你,還有,記得我想見你!”


    沈辰捏捏她臉:“就你嘴甜!”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親了下去,“讓我嚐嚐你吃了什麽,嘴這麽甜。”


    安小然沒準備,被他親得氣都喘不過來,過了半天沈辰才鬆開她,她依舊軟軟的摟著他的脖子,大眼睛水汪汪的,眼光也有點迷離,看得人心癢癢。


    沈辰笑道:“吃了糖嗎?真的挺甜!”


    安小然怪不好意思地掐了他一下,又摸著肚子,小聲地說:“亂講,我還什麽都沒吃呢!”


    “早飯也沒吃?”沈辰愣了一下,問。


    她搖搖頭,帽子上那對長長的兔耳朵跟著來回擺動,可愛到要命,“還沒有哦。”


    沈辰拍了自己額頭一下,暗道自己傻了,連這個都忘記問了,隨後說:“冰箱裏還有餃子,我給你煮點,行嗎?”


    “好呀。”安小然乖乖點頭。


    沈辰又問:“是要幹撈的,還是水煮的?”


    “煮的就行啦。”


    沈辰便去了廚房,沒多久,端上來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餃子。


    安小然邊吃邊問:“你爸爸媽媽呢,不在家嗎?”


    沈辰說:“他們去別人家拜年了,要晚上才回來。”


    “哦。”小姑娘點點頭。


    沈辰說:“快吃吧,都是你喜歡吃的三鮮蝦仁餃子。”


    “嗯,真的挺好吃的。”許是真的餓了,沒多久,安小然便把一整碗餃子都吃完了。


    沈辰見她吃了最後一個,問,“夠嗎?要不要再來一份?”


    小姑娘舔舔嘴角,“夠了,已經吃飽啦。”


    沈辰說:“再吃點。”


    安小然搖頭:“真的不用了,我肚子都吃撐了。”她說著還伸手摸摸小肚子,表示真的很飽了。


    沈辰看她這樣子怪可愛的,說:“我也摸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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