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並不清楚秀兒要做什麽,但大抵也猜得到與誰有關。本來想開口勸幾句,可一想到自己人微言輕,就閉上了嘴。他隻是戲班的車夫,任務是把車駕好,保證戲班的台柱子來去安全。其餘的,也不關他的事。


    既然老張非要一直陪著,那就不能讓人家餓肚子,於是秀兒留老張一起在朱家吃過了午飯,才把車重新駛回四海樓,在一個角落裏停著。那個旮旯角很隱秘,又看得見四海樓的動靜,是個窺探的好地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熟悉的背影被秀兒捕捉到了。


    這回,秀兒吸取了上午的教訓,自己沒下車——不想再引起路人圍觀是其一;不想破壞自己的形象是其二。一個當紅的名角,跑到酒樓裏跟人大吵大鬧,怎麽說也是件有失身份的事情——她讓老張下車把那人叫過來。


    等他們走到車邊,秀兒才打起車簾問:“桑哈,你回來了?你家公子呢?”


    桑哈的眼光躲閃著:“公子他……”


    “帖木兒怎麽啦?”


    “……”


    秀兒臉色大變,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帖木兒他沒事吧?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呀,別人都以為他還沒醒,其實他走的前一天就醒了,他跟我說了很多話,讓我等他。他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的,他的師傅們都修煉得跟神仙一樣了,難道還保不住他……”


    桑哈見秀兒慌成那樣,似乎有些不忍,歎息著說:“你別這麽急,我又沒說公子怎樣了,他現在好好的啦,上個月就能下床走路了。”


    “啊?真的呀,我說你這人,到這個時候還賣關子,你要是看我不順眼,想嚇死我就早點說,嗚嗚,不帶這麽嚇唬人的。”秀兒問消息的時候沒哭,這會兒得知帖木兒痊愈了,反而哭了起來。


    “好了你別哭了,都是我的錯。”桑哈平時很粗魯的漢子,今天不知為什麽,秀兒覺得他“溫柔”得有些怪異。


    但那怪異感隻是一閃而過,就被帖木兒徹底康複的狂喜衝走了。秀兒擦去眼淚,欣喜地說:“那幫狗奴才還不讓我上去,說帖木兒不在上麵,我就說我怎麽可能眼花,明明就看見上麵有人嘛。現在你來了就好,快帶我上去吧。”


    說著她就要下車,桑哈卻伸手做了一個製止的動作:“公子不在上麵,他們沒騙你,上午你看到的人影是我。”


    秀兒失望已極:“你的意思是,帖木兒沒回來?”


    桑哈不置可否。


    秀兒隻當他默認了:“那你上午在四樓幹嘛?”


    “我來給他拿點東西。”桑哈整了整背上的包裹。


    秀兒頹然坐下,半晌無語。不過,知道帖木兒已經康複,同樣是個天大的好消息。於是她努力打點起笑容問:“你現在是要去哪裏呢?”


    “回左相府。”


    “幾時動身回襄陽?走之前麻煩你到南熏坊去一下,我有些東西想托給帶給帖木兒。”


    桑哈的目光再次猶疑起來,吞吞吐吐地說:“這個就不用了吧,公子那裏什麽都有。”


    先前的怪異感再次出現,秀兒仔細打量了桑哈幾眼,他今天的表現太不正常了!


    她和帖木兒的關係,沒有人比桑哈更清楚,他可是一路看過來的,不可能不明白秀兒托他帶東西的涵義,那可不是單純的物品那麽簡單。連她給他家主子的傳情之物都拒絕轉交,這合常理嗎?


    秀兒努力按捺住因緊張而不規則的心跳,盡量用心平氣和的語調問:“桑哈,你老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朱小姐,你就別問了。”


    “好吧,我一樣樣問,首先,你家公子到底好了沒有?是不是真的會下床走路了?”


    “真的好了,下床快一個月了。”


    在這個問題上得到了肯定的答複,秀兒緊張不安的情緒稍微和緩了一點,然後接著問下麵的問題:“他現在,到底是在襄陽呢,還是已經回來了?”


    桑哈低下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回答:“公子其實已經回到了相府。”


    秀兒先是一喜,既而湧起了一股不詳的預兆:“他回大都了?回來了為什麽不派人通知我,明知道我為他的事日夜懸心、寢食不安,如果今天不是我在街上抓到你,你們難道準備一直瞞著我嗎?”


    桑哈一臉的無奈:“朱小姐,這是太後的意思,連相爺也不敢違背的。”


    提到太後,秀兒的心沉到了穀底。如果是太後親自操控這件事的話,她和帖木兒的將來真的很不樂觀,可以說,沒有將來了。


    隻是,太後的手會伸得那麽長嗎?她冷笑著問:“封鎖帖木兒回大都的消息不讓我知道,也是太後她老人家下的懿旨?”


    桑哈正絞盡腦汁想著怎麽解釋,秀兒突然說:“你回去吧,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隻想請你替我給你家公子帶一句話:如果他想找我的話,他知道我住在哪裏的;如果他想帶我走,我隨時收拾包袱跟他走。就這,你回去吧。張伯,我們走。”


    “朱小姐……”


    秀兒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打開車窗,聽到的卻是:“慢走!”


    “你也慢走,記得代我向你家公子問好。張伯,別磨蹭了,在車裏都快坐了一天,我累了,要早點回去休息。”


    馬車開了,秀兒無力地靠向車壁。


    帖木兒在襄陽的時候,她覺得他們並不遙遠,人分離而心相係,天涯不過咫尺。可是如今,帖木兒回了大都,她卻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比天涯更遙遠。


    太後親自出麵,她和帖木兒的這步棋,注定是個死局。


    誰能違抗太後的旨意?連當今皇帝都不能。


    如果真是這樣,她不怪帖木兒。她唯一想不通的是,帖木兒走的時候故意裝昏迷,就為了不讓窩闊台和太後知道,怕從此失去自由,淪為種馬和工具。好不容易擺脫牢籠,為什麽又要自投羅網?而且,回來了居然不告訴她。


    在他們分開的這幾個月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帖木兒已經屈服於太後的淫威,準備跟她斷絕關係了嗎?


    ————————分隔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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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狐,千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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