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解放了自己後,秀兒坐在那新房一樣的“更衣室”裏陷入了短暫的恍惚狀態。因為,自從醒過來後,發生的一切都不像是真的,太超乎想象,比她唱的戲本還更戲劇化。


    要在這之前,如果一個陌生的男人說要抱她如廁,要親手為她解褲帶,她會毫不客氣地奉上一巴掌外加兩個字:“禽獸”,可如今,這居然還是她自己求來的!


    人在特定的環境下,隻能選擇讓自己受傷害最小的方式,就比如現在,她隻能求他解褲帶,再羞羞答答,也比弄髒褲子好——那時候就不是解褲帶,而是要換褲子了。而即使是這樣驚人的“大工程”,也隻有眼前這位性別為“男”的家夥可以任其勞。


    所以秀兒有得選擇嗎?答案是沒有。


    窩闊台這一招狠啊,絕啊,說明那人不僅是一身蠻力的殺人魔王,還陰險狡詐,詭計多端,所以他能以武將身份爬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相位置。將相本是兩個不同的行當,基本上隔行如隔山,能打通這二者,又是將又是相的恐怕不多。窩闊台年屆七十還處在權力的巔峰,絕不僅僅靠他是所謂的國舅。


    就比如這次的事吧,他不僅把他們兩個人孤男寡女關在一起,還讓秀兒徹底失去行為能力。即使帖木兒稟著修真精神不沾惹她,可是秀兒起床要抱,吃飯要喂,上廁所要人解褲帶。這樣一整套服務做下來,就算兩個人依然是冰清玉潔,可那關係,還說得清嗎?


    窩闊台這一招,不僅算計了秀兒,也把自己的兒子算計進去了。你要修行是吧,不近女色是吧,即使把你跟一個女人關在一起你也不動如山是吧,可她是個沒有行為能力的人,你能眼睜睜地看她渴死,餓死,被尿憋死?越是慈悲為懷,越是看不下去。


    而這樣的親密接觸,貼身服侍之後,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便永遠說不清道不明了。


    帖木兒這次可算是栽到自己老爹手裏了。他本是一心修行的孩子,就因為偶一動念,喜歡看一個女伶的戲,想把她請到家裏演幾場,就被自己的老爹大做文章,弄成了這種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尷尬局麵。


    帖木兒如此,秀兒更是如此,


    因為秀兒是女人,一個女人跟一個男人這樣親密之後,除了嫁給這個人,還能嫁給誰?《烈女傳》裏還有手臂被男人碰到就把那條手臂砍掉的貞烈女子呢,那可是婦女的楷模。


    如廁事件後,接下來免不了又有喂水事件,喂飯事件,擦嘴事件,然後又如廁,又……幾個輪回下來,兩個人也由原來的臉上可以煎雞蛋到恢複正常臉色,帖木兒不再笨手笨腳,秀兒不再扭扭捏捏。


    第二天早上起來,秀兒的手可以動了,隻是胳膊依然抬不起來。為這,兩個人還高興了一番,因為這說明帖木兒的推斷是對的,秀兒被下的藥,的確是可以自解的,隻是需要時間而已。


    這天帖木兒給秀兒喂飯的時候,秀兒看著窗外說:“也不知道我家裏人怎樣了。”到這會兒,無論戲班還是家裏肯定都已經知道她失蹤了吧。


    帖木兒想了想說:“等會送飯碗回去的時候,我在裏麵留張紙條,讓他們去通知你家的人。”


    “你說他們會嗎?”秀兒苦笑,會顧及人家的死活,會怕人家的父母擔心就不會把她擄來關禁閉了。


    “我跟他們說,他們會。”帖木兒一本正經地表示。


    秀兒不客氣地橫了他一眼:“得了,他們要真聽你的,你也不會被關在這裏了。”


    見帖木兒眼神黯了一下,秀兒又不忍,畢竟,他也是“受害者”。於是趕緊找話問他:“你見不到人,那這飯菜呀開水呀是怎麽上來的呢?”


    帖木兒做了一個搖軲轆的動作說:“這樓裏有專供上菜的天井,就跟水井一樣,裏麵裝有軲轆,下麵的人一拉一搖,菜就上來了。不然廚房在一樓,二樓三樓有那麽多包間,有時候同時好幾百個客人,難道都要人從一樓往上端菜?那還不慢死了。”


    秀兒笑看著他說:“原來你對你家的生意也不是完全漠不關心嘛,還知道廚房在哪,知道樓裏生意最忙的時候有多少客人。”


    初見這人,隻覺得他清純優雅;再因為自己行動方便跟他多番近身接觸時,又暗暗感佩這人是個地道的君子,即使兩人如此親近,也沒有絲毫的猥瑣之念,眼神照樣溫暖純摯。現在聽他說這些話,又發現他也並非完全不識人見煙火,很多事他不說,不代表他不懂,他隻是懶得操心罷了。


    也許是因為窩闊台太能幹了,做他的兒子可以手指頭都不動一下就得到天下最好的一切。連皇子都沒他舒服,人家還要被逼著學這學那,還要努力爭寵以分得作為皇室成員的那一杯羹呢——除了最大的那一杯羹,也就是皇位之外,其他的好處也還是要爭的,比如政治地位,封地,錢財等等。而帖木兒什麽都不用爭,他獨苗一根,什麽都是他的,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坐享一切。


    所以,他修行,他淡泊,他無求。


    一無所有之人是沒辦法無求的,即使是維持最基本的生存,也要你去求去掙。就像秀兒自己,如果爺爺和爹不敗家,她現在仍然住在寬敞明亮的祖宅裏呼奴使婢,她肯定也不會進戲班唱戲掙錢的。


    這樣一想,秀兒慢慢破除了對帖木兒的那種好奇和景仰心理,把他看成了一個和自己一樣的平常人。


    到第三天早上,秀兒醒來,看見窗子上反射著五彩光華,第一個念頭是,今日又是個好天氣。第二個念頭是,我要如廁。於是她翻身下床,循著記憶往廁所的方向而去。


    走出臥室,迎麵碰上了端著早點進來的帖木兒。秀兒笑著向他打招呼:“你早啊。”


    “早。”帖木兒的笑容總是那麽溫暖,那麽舒服。


    見秀兒朝另一個方向而去,帖木兒說了一句:“快點回來哦,要吃早點了。”


    秀兒回身點頭:“我知道,我很快就回來了。”


    然後兩個人繼續往前走。


    眼看著帖木兒就要進臥室,秀兒要拐個彎去更衣室了。就在這時,咣當一聲,帖木兒手裏的托盤掉了,他驚喜地朝秀兒衝過來,嘴裏嚷著:“你能走路了?”


    “啊?是啊,我能走路了,我剛好像是自己走過來的耶。”


    “什麽好像,你本來就是自己走過來的。”


    “真的嗎?我再走走看。”


    過了一小會兒,依舊站在那裏不敢動彈的秀兒哭喪著臉說:“帖木兒,完了,我又不會走了,是先邁左腿還是先邁右腿?”


    帖木兒走過去很自然地扶住她的胳膊,溫柔地誘哄著:“來,跟我學,先邁右腿,對,就這樣。”


    終於,蹣跚學步的秀兒學會走路了。


    ——————報告班長分割線————————


    昨天俺剛3更完,發現又多了一張月票(汗死,本來寫成了PK票的,女頻的人都有PK情結)。


    班長,是不是又有同學希望俺3更了?(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美人卷珠簾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藍惜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藍惜月並收藏美人卷珠簾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