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陽頂天心中震撼誰人可知?他作為明教教主,自然知道這“乾坤大挪移”練起來十分困難。這門心法,實則是運勁用力的一項極巧妙的法門,根本的道理,在於發揮每個人本身所蓄有的潛力,每個人體內潛藏的力量本來是非常龐大的,隻是平時使不出來,但每逢緊急關頭,往往平常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能負千斤。


    便是最基本的第一層,盡管都是些運氣導行、移宮使勁的法門,悟性高者也需七年才可成,差一點的十四年方能練成。陽頂天鑽研二十餘年,也隻不過堪堪將之練至第四層,饒是如此,他在明教曆代教主當中也稱得上天縱奇才。而靈智聽到這門心法之後,就在他眼前修煉,片刻之後直接練到第六層,跟著說要完善第七層,這是何等的可怕。他自然知道便是創出這門功夫之人,也沒有練成第七層,隻不過按照心中的推測寫下的心法口訣。他所寫的第七層心法,自己也未練成,隻不過是憑著聰明,縱其想象,力求變化而已。最後那十九句,正是那位高人平空想象出來的,似是而非,已然誤入歧途。


    不過靈智一身內功之深遠超那位高人,境界之高更是遠在其上,依著前六層功法為脈絡,不斷加入自己的理解,不過盞茶功夫便已將第七層逆推了出來。靈智依法習練,霎時間半邊身子炙熱異常,半邊身子散發著森森寒氣。等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原本炙熱的一半身子一舉化為森寒,另外一半則變得炙裂。如此反複三次之後,緩緩歸於平淡。


    靈智微微一笑,緩緩將第七層心法道出,而後笑道:“創這功夫之人倒有些意思,他第七層雖然沒練成,但是卻也相差不遠,就是凶險了點。如今後麵這十九句口訣經由老衲改動幾分之後,已經消去了當中的錯漏。”


    陽頂天與楊逍二人默默的將之牢記在心,不料靈智雙眼一閉,又開始推算起第八層的口訣起來。


    這一次,動靜比之前先更大,龐大的真氣透體而出,在靈智體外形成一個一青一紅首尾相接的陰陽魚不斷旋轉。每旋轉一圈,靈智身上的氣息便強大一分。陽頂天與楊逍二人直接被那股氣勁推開一截,當青色那便轉至他們那一麵之時,二人如墜冰窖,隻覺一股透徹心扉的冰冷寒意透體而來。不等他們運功抵擋,紅色那麵又轉至身前,原本的寒意消散的無影無蹤,但是卻有一股炙熱炎勁透體而入。二人可謂真正的體驗了一把冰火兩重天,六六三十六圈之後,這股龐大的陰陽魚氣勁終於緩緩沒入靈智體內。在瞧陽頂天與楊逍二人,嘴唇發白,雙目赤紅,頭頂霧氣升騰,顯是內功運轉太甚的才有的表現。


    靈智隻覺通體舒泰,一身渾厚的真氣愈發的得心應手,緩緩睜開雙眼,瞧著二人身子微顫,嘴唇發白,額上汗如雨下的狼狽模樣,對著二人笑道:“看來你們兩個往後還要加緊修煉啊,一身內功也太弱了一點兒。”


    陽頂天與楊逍二人無奈的對視一眼,欲哭無淚。不是他們太弱,實在是靈智這個老不死的太變態了。


    靈智調笑了一句,道:“這門功夫說到底,乃是運勁用力,發揮自身潛力的功夫。不過老衲這第八層,卻超出了這個原本的範疇,要旨在於借助陰陽二氣的轉換來打磨真氣,甚至淬煉肉身,好為突破下一個境界而奠定根基。你們且聽好了:天為乾,地為坤,陰陽之氣,逆轉隨心。一陰一陽謂之道,有名而無形。心定則神定,神定則氣運,陰陽之氣,隨心而動,彼去此來,交互相感,納萬物之紀變,行周天之氣脈,乃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


    二人雖然不理解這些口訣的含義,卻依舊牢記在心,等到靈智念完,二人已經盡數記住。靈智又道:“這第七層與第八層對於你們來說,太過深奧,還是等你們突破先天之後再修煉罷。以你們如今的修為,還是不要觸碰得好。”


    二人點點頭,示意了解,靈智興致一起,詳細指點了他們前幾層修煉的一些要點,又對陽頂天告誡了幾句,讓他二人下山去抄錄佛經了。


    如來寶殿當中的發生事情外人根本毫無察覺,可見如今靈智對於天地靈氣的操控程度達到了何等驚人的程度。陽頂天與楊逍二人出了如來寶殿,下了天峰嶺,依舊感覺腦子如一團漿糊一般,今日所受的震撼實在太大,太多已經超出了他們的心理接受範圍。正好需要靜一靜,二人徑直走到一名僧人跟前,道明來意,然後跟在他後麵去尋找韋一笑等人,開始了在大林寺當中吃齋念佛的生涯。


    次日,旭日方升,大林寺響起當當當數聲清越的鍾聲。殷天正從榻上起來,穿好衣服,梳洗完畢之後,推開房門,見金光撒在佛殿頂上,青煙從香爐頂上鳳凰嘴中嫋嫋升起,到處彌漫著一股祥和禪定之意,不由得心情大好。


    他昨日第一個落敗,後麵發生的事情不甚清楚,隨著小沙彌來至佛殿當中,聽著那位高僧講解佛法,抄了一卷《金剛經》之後,見大林寺僧人並未為難自己,反而以禮相待,一到飯點便有小沙彌送上齋飯,心中不由得生出愧疚來。一開始跟著那老和尚參拜菩薩,心中尚有幾分應付之意,隨著老和尚深入淺出的慢慢同他講解佛經,這絲應付之意也拋諸腦後。他索性摒棄諸般雜念,跟著老和尚學習佛法,一部《金剛經》抄寫起來也越發的認真。


    殷天正走至大殿一角,握筆繼續抄寫起來,不多時,已抄完了一章。他將毛筆放下,甩了甩發酸的手腕,心中感歎:“這些年忙著習武練功,於文事方麵倒是疏忽了。”


    這時,那老和尚領著兩名小沙彌走至大殿,一見殷天正,微微一笑,道:“殷施主來得好早。”


    殷天正不敢怠慢,忙彎腰行禮道:“晚輩見過智悲禪師。”他對眼前這個老和尚是真的佩服,知對方雖然是文僧,不通殺伐之術,然佛法精湛,內功境界之深,還要勝過大林寺不少武僧。當年靈智雖將寺中僧人分文武二僧,但為了避免那些文僧體弱多病,要求每一個文僧都要習練“少陽功”。不少文僧一心向佛,於武功一道並不看重,內功深與不深,境界突破與不突破,看得十分淡。但越是如此,那些僧人內功卻越練越深,往往境界自然而然的突破,早已走到了那些一心習武的武僧前麵。眼前這個老和尚就是其中之一,雖然真個動起手來,他們甚至打不過一些三流人物,但是他們對於內功的見解卻十分獨到。


    智悲禪師認真的看了看殷天正抄寫的經文,眼中閃過一絲欣賞,讚道:“行少欲者,心則坦然,無所憂畏,觸事有覺,常無不足。殷施主今日書法大有進益,可見心中十分祥和,可喜可賀。”


    殷天正連道不敢,又同智悲禪師請教了幾處經文,這才目送他離去。這時,門外傳來一片嘈雜之聲,殷天正轉首望去,見莊猙、聞蒼鬆、唐洋、辛然、顏垣五個在幾名僧人的陪同下來到佛殿。


    他們一見殷天正,眼睛一亮,大步走來。莊猙道:“鷹王,他們沒有為難你罷?”殷天正搖搖頭,聞蒼鬆罵道:“這幫該死的臭和尚,昨日咱們輸了之後,跟著他們到了一處佛殿當中。本來嘛,願賭服輸,抄寫經書什麽的我也認了,可是你也知道,咱們教中不少兄弟根本就大字不識。原以為這些和尚會網開一麵,誰知他們固執得緊,說每人一定要抄寫十本佛經,不識字的兄弟們當然不肯,就這麽吵了起來。聞某隻不過說了兩句公道話,誰知這幫和尚好生陰險,竟然整個晚上沒人送來一滴清水,餓了咱們整整一個晚上。”


    莊猙深有同感,苦笑道:“後來總算般若堂的那個子方,卻想了個破辦法,那些不識字的兄弟以砍柴挑水等粗活代替抄寫經文。可是他娘的,卻讓咱們這些識字的幫他們抄寫原本的份量。鷹王啊,你是不知道,如今的小弟不抄完整整一百本佛經,根本下不了恒山納!”


    唐洋一臉憤怒的道:“原本唐某還以為獅王豪爽大氣,誰知他娘的,一句:謝某乃是粗人,抄寫佛經這等事情是萬萬幹不來的,謝某這便去劈柴,至於這十本佛經,還要麻煩唐兄弟了。還沒有我回過神來,他便跟著一名和尚走了,鷹王,你評評理,獅王這事幹得是不是太過不地道?”


    殷天正啞然失笑,頗為同情的望著五人,安慰道:“其實諸位大可不必如此沮喪,以我之見,抄寫佛經未必就是壞事。起碼獅王他們就沒這個福分聽大林寺的高僧講經說法,諸位還是安心下來跟著殷某抄書吧!”


    莊猙五人苦笑一聲,開始了漫長的抄書生涯。另一邊,謝遜等人的日子可就苦得多了。連同謝遜在內的十餘名明教弟子,在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結實,年約三十上下的僧人的注視下,手握柴刀,對著身前的木柴狠狠的劈砍了起來。在他們身邊,已經劈好了的柴火堆成了一座小山。


    謝遜似要將滿腔怒火全部發泄在眼前的木頭上麵,嘴中嘟囔幾句,右手握刀,至上而下,狠狠的劈了下去。隻聽見哢嚓一聲,碗口粗細、尺許長的圓木登時分成兩瓣,不過因為由於用力太猛的緣故,柴刀在劈開圓木之後,去勢不減,哐當一聲砍在下麵的石墩上,登時火星四濺。再看謝遜手中的柴刀,已然卷刃了。


    那黝黑的僧人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心疼,悠悠的道:“施主,你這樣下去,把咱們大林寺所有的柴刀都砍壞了,也劈不完夠燒一頓飯的柴火。”


    謝遜聞言嘴角一抽,隨手將柴刀扔在地上,漫不經心的道:“不就是幾把破柴刀麽?我賠你便是。”


    那僧人也不說話,低頭撿起那把柴刀,低頭磨了起來,等他將那刃口重新磨平之後,才將之遞到謝遜麵前,雙眼直視他,語氣真誠的道:“施主,一絲一線當思來之不易,這柄柴刀雖然不值錢,但卻並非代表他不珍貴。對於施主而言,隻不過是區區一柄破柴刀,但若對一位樵夫來說,這柄柴刀便有可能是他賴以為生的工具。”


    謝遜見他如此神態,心中倒有一絲愧疚。倘若這僧人惡言相待,那他心中自然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但是此刻這其貌不揚的和尚說出這麽一番話來,言語雖然樸實,但卻蘊含著做人的大道理,一時間倒有幾分不好意思。謝遜接過那柄柴刀,從旁拿起一塊圓木放在石墩之上,再次大力劈了起來。


    這回,謝遜一口氣連劈了近百塊圓木,直累得全身大汗淋漓,這才將柴刀放在一旁,坐在石墩上大口喘息起來。他身為明教高層,何時做過這等粗活?他生性好強,不願落人口實,是以心中有百般不願,卻依舊默默的忍耐。


    那僧人見他坐在石墩上,uu看書 uukanshu先是將謝遜劈好的木頭搬到一旁,然後從柴房當中提了一大桶清水出來,舀了一瓢遞到謝遜身前,露出一個笑容道:“施主,喝口水吧?”


    謝遜一愣,見他咧開的嘴上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心中閃過一絲暖流,接過水瓢大口喝了起來。他一口氣足足喝了一大瓢水,精神一震,再次劈砍起來。那僧人挨個替明教教眾送了一瓢水之後,回頭瞧見謝遜正在揉著發酸肩膀。


    那僧人將水桶放在一邊,緩緩道:“施主,其實砍柴也是有訣竅的。貧僧瞧施主身強力壯,膂力想來不差,本不至於如此不堪的。但施主每一刀下去,皆勢大力沉,損耗的氣力大甚,這才導致兩臂發酸。施主如不嫌棄,貧僧教你一些劈柴的訣竅如何?”


    謝遜甚是不服,心想:“我一刀下去,圓木幹淨利落的分成兩半,怎能算不懂其中的訣竅?難道你以為我的刀法都白練了不成?我從早上開始,一口氣劈了一個時辰,手肯定酸啦。真是,我倒要瞧瞧你能玩出什麽花樣出來。”他想到這裏,將柴刀直接遞給那僧人,瞧著他接下來的動作。


    那僧人又道:“施主且退開些。”謝遜依言退開,眼中閃過一片狐疑之色。豈料這時,原本平平無奇的僧人氣勢大變,謝遜見他一手搭在刀柄,跟著柴刀一挑,將圓木挑至身前,接著白光連閃,那僧人已收回柴刀。那圓木緩緩從空中落下,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分成大小均衡的八瓣。謝遜駭然,他竟瞧不出這僧人是如何出刀的。圓木一分為八,即是說他在瞬息之間已連出四刀,足見刀法過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靈智上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持杯醉花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持杯醉花間並收藏靈智上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