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發生的事情隨著各地寺廟返回之後大力宣揚,大林寺智欣禪師之名立時傳遍天下,聲名之盛直追當年的靈智。當然,這僅僅是對那些底層的江湖漢以及小門小派而言的,至於那些傳承久遠的大派他們可知道這江湖當中的水深得很。不管怎麽說,此次普賢雲供法會算是圓滿結束了。


    不少門派如少林寺、青城派等已然下了恒山。而如峨嵋派、長風鏢局這等同大林寺關係匪淺的門派與江湖勢力則留在了恒山之上,以期能得到長輩們的指點與教誨。至於張三豐,他此次隻身一人前來恒山,左右無事,便也留在了大林寺當中。當然,至於他是不是專門為了郭襄而留,就不得而知了。


    大雄寶殿當中,智欣禪師以及慧普、慧輪、慧苦等數名老禪師作陪,與郭襄、張三豐、郭旭等人閑聊。


    一番閑聊下來,不免說起當日葫蘆穀大戰的情形。郭旭當日一槍刺死了怒蛟道人,他雖然不怕道門報複,然長風鏢局加大業大,是以言語當中不免透露出絲絲擔憂之色。


    這幾日接觸下來,慧普對自己這個便宜弟子滿意得很,不僅僅退有據,更難得的是重情重義。當下寬慰道:“旭兒,無須擔心,不過一名道門敗類罷了。”言語當中頗有傲然之意,他頓了一頓,又道:“老衲一會兒便手書一封給那張道陵張天師,詳細解釋當日情形,順便問問他如何管束門下弟子的,竟然敢朝覺遠師伯動手,哼,好大的膽子。”


    他說完這話,眾人均露出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態。這時,大雄寶殿之外傳來一陣喧嘩之聲,隻聽得一個聲音大刺刺的道:“我說慧聰哇,老衲我教了你這麽久,你那霹靂子威力竟然還是如此弱,真是太丟老衲的臉了。”


    郭旭張眼一瞧,卻見一名身材高大的灰袍老僧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對著一名兩縷眉毛全白,頷下稀稀疏疏長著幾根白須的老僧使勁的埋怨。慧聰臉上露出一絲赫然之色,對著那人求道:“您老人家給我留點兒麵子嘛?好不好?這裏人多,讓外人聽見多不好!”


    那人虎目一張,怒道:“你還怕別人聽見?”


    郭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心道:“這位大師是誰?怎的我從來沒有見過?”不怪他不認得靈智,他隻不過是惠普禪師的一個記名弟子,而且又不是經常來恒山,又如何會認得靈智呢?


    郭襄一見靈智,激動難抑,眼眶一紅,身子一晃便來到靈智身前,拉著他的手道:“祖師爺,數年不見,您老人家還好罷?”原本還在詫異的張三豐,一聽到郭襄的話語,登時瞳孔一縮,上前深深一禮,道:“晚輩張三豐,拜見靈智老前輩。”倒是智欣禪師等人知道靈智的脾氣,也不多說什麽,隻是上前齊齊合什一禮。


    靈智吃了一驚,一抬頭瞧見一身素白僧袍的郭襄,依稀可見當年機敏伶俐的模樣,心中也有幾分感動,當下笑道:“小襄兒,你來啦。”這時,他又聽到張三豐自報家門,心中詫異,轉首望去,極為認真的打量了一番張三豐,直瞧得他心中發毛,這才開口道:“原來是你這小子。”


    張三豐年輕之時跟著郭襄到過恒山,自然見過靈智。如今又是二三十過去了,自己也已從一個帥小夥變成了老道士,但是靈智相貌竟然沒多大變化,你教他如何不驚?


    郭旭已從恩師慧普口中得知靈智的身份,忙噗通一聲,跪在靈智身前,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顫聲道:“弟子郭旭拜見老祖宗。”


    靈智手一抬,一股柔和的力道將之托起,然後轉首朝智欣問道:“這小娃娃是誰?”慧普忙道:“這是我收的弟子,如今是長風鏢局總鏢頭。”


    靈智再次打量了一番郭旭,撫須笑道:“唔,長風鏢局總鏢頭,郭旭,哈哈,不錯不錯,老衲聽覺遠提過你,是個好孩子。”


    靈智現身,氣氛更是熱鬧。眾人陪著靈智說了一會兒話,天色已晚,用過晚飯之後,各自去休息不提。


    第二日一早,靈智特意將郭襄還有張三豐叫道天峰嶺如來寶殿當中。他昨日已瞧出來郭襄似乎練功出了問題,因此打算幫她參詳一二。至於張三豐,靈智思及他日後身為一代宗師,便生出了調教之情。他想得很美好,日後張三豐威震天下之時,外人從張三豐口中得知還有他靈智這麽一號人在,那該是如何的震撼人心?


    靈智沉吟片刻對著郭襄道:“襄兒,你如今功夫雖高,但是卻走岔了路子。若是你不在三五年內突破先天,隻怕有性命之危啊!”


    郭襄愕然,登時眼睛睜得極大。張三豐聞言,眼露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知靈智不會無的放矢,忙出聲問道:“還請老前輩詳言。”


    靈智歎了一口氣道:“唉,男女體質本就不一樣。襄兒你當年非要放著《九陰真經》不練,說什麽要創出自己的功法。你創的這‘峨嵋九陽功’倒也不差,但是卻與你體質大為不符,看似一直在勇猛精進,但是確是以損耗你體內的元氣為代價的。你可察覺到近兩年內功修文增長不大?”


    郭襄眉頭大皺,其實她也察覺到自己的修煉似乎出了問題,但是受限於見識,一直找尋不到原因,原本她還以為是因為自己資質悟性不夠,從來不曾想過乃是修煉的功法出了問題。


    靈智緩緩道:“咱們習武,無論佛門功法也好,道家功法也罷,首要目的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而非一味追求其威力。這一點,三豐這小子就做得比你好。他創的‘純陽無極功’練到高深處,必定能夠延年益壽。”


    張三豐這些年道法更為精深,對於靈智的話語理解起來也更容易。他聽到靈智讚歎,臉上沒半點喜色,隻是甚為擔憂的道:“老前輩,那襄???她這毛病可以什麽辦法解決?”


    靈智沉吟不語,他雖然醫術通天,但是麵對這種情形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隻要郭襄一日還在練她自己創的“峨嵋九陽功”,那這問題就一日解決不了。若是能夠突破先天還好,可以借助吸納天地靈氣來彌補自身損益的元氣,然而以她目前的修為來說,距離先天尚有一段距離,隻怕還未突破先天便已身死道消了啊!靈智總算知道為何明明原著當中她同張三豐資質一般無二,一個卻活了那麽久,一個卻死得那麽早,原來問題在這裏。郭靖、黃蓉夫婦如今已然作古,瞧在他二人的份上,靈智也不容許郭襄英年早逝,是以忙將這其中的問題告知二人。


    靈智道:“襄兒,其實老衲覺得你還是廢掉這一身功夫重頭開始得好,反正你底子還在,根基已經打好,不出數年,必定能夠追回現在的修為。隻是???”


    郭襄忙問道:“隻是什麽?”


    靈智道:“隻是突破先天的日子又要往後拖個十年八年了,甚至???甚至此生都無法再突破了。”


    郭襄眼神閃爍幾下,一時間三人默然無言。良久,郭襄才抬頭問道:“祖師,若是我不廢掉這身功夫,有多大的幾率能夠突破?”


    靈智歎了一口氣道:“難,你這功夫練到如今這個地步,每進一步都是以消耗體內元氣為代價的。想要在元氣損耗完之前突破,希望不足三成。”他說道這裏,頓了一頓,又道:“當然,老衲可以煉製培元丹替你彌補損耗的元氣,同時也可幫你不斷完善這門功夫,突破的希望當可在此提高兩成。”


    郭襄猶豫片刻,一咬牙道:“五成,足夠了。”說完跪在靈智跟前道:“還望祖師替我參詳一二,弟子感激不盡。”


    靈智一把拉起她道:“唉,起來罷。這幾日你便留在這裏,你先煉化這幾顆培元丹,老衲先幫你把這功夫修改一下再說。”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拋給郭襄,又對著張三豐道:“三豐小子,這幾天你也留在這裏幫老衲參詳一二,畢竟道家的養生之道自有獨到之處,說不得老衲到時候還要同你請教呢!”


    張三豐忙道:“不敢不敢,若有用得上晚輩之處,晚輩自當盡心盡力。”


    接下來幾日,靈智先是助郭襄煉化一整瓶十二枚培元丹的藥力,替她彌補損耗的元氣,跟著一連七八日,日日與張三豐、郭襄二人修改那部“峨嵋少陽功”,一番改造下來,功法行功路線不僅更為複雜,效果也十分明顯,總算無需消耗自身太多的元氣來催動功法了。不過“峨嵋九陽功”經過這麽一改,修煉起來的速度也慢了許多。


    天峰嶺一處山崖邊,郭襄緩緩收功,睜開雙眼望著煙嵐飄渺的恒山勝景,吐出一口濁氣,通體一片舒泰。自轉修改良後的“峨嵋九陽功”之後,她精神一日強過一日,明顯察覺到與之前的不同,心中對靈智的拳拳愛護之情感激異常。


    郭襄撇了一眼數丈外的張三豐,眼中十分複雜。當年,若不是那麽任性,也不用害得君寶出家成了道士。唉,看來欠他的恩情這輩子是還不清了。


    張三豐似是察覺到了郭襄的目光,徐徐睜開雙眼,笑著問道:“如何了?”


    郭襄嫣然一笑,道:“很好,我感覺渾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精力,想必已然無礙了。”


    張三豐道:“那就好,那就好。”


    這時,靈智不知從哪裏冒出來,頗為擔憂的道:“別高興得太早,你如今隻不過是因為煉化了培元丹,彌補了之前損耗的元氣,這才感覺已經沒事了。其實這隻不過是錯覺而已,依老衲之見,你起碼得潛心休養一兩年以上,方可繼續打通身上的隱脈。”


    二人聞言,先前那點兒欣喜之情霎時間無影無蹤。靈智又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老衲已經吩咐了慧敏幾個小子,每隔一段時間便派人給你送去一瓶培元丹。”


    郭襄聞言眼眶又是一紅,感動的道:“祖師大恩,弟子粉身碎骨難報。”


    靈智又溫言勸慰了幾句。


    接下來大半個月,靈智教導了郭襄與張三豐不少武學至理之後,恢複了往日的作息。而郭襄與張三豐則各自回轉峨嵋山與武當山。


    春去秋來,又是十餘年歲月。江湖還是那個江湖,一代新人勝舊人,不少武林耆老漸漸隱居,更多的年輕人開始嶄露頭角。這十餘年當中,大林寺圓寂了許多慧字輩高僧,而智字輩高僧則逐漸退居二線,大林寺方丈之位也由子明禪師接任。


    除卻大林寺這個龐然大物之外,江湖上的格局逐漸演變成七個一流門派共尊的局麵,號稱七大名門,分別是少林、武當、峨嵋、崆峒、昆侖、華山以及那西北之地的天山派。而稍次一點兒的則有青城派、神獨派、黃河幫、巫山派、鶴筆門、雁行門等傳承久遠的門派,另有不計其數的大幫小派,共同構成了這個波瀾壯闊的江湖。


    但若要論風頭之盛的,卻不是七大名門正派,而是明教。自八年前陽頂天即位為第三十三代教主之後,明教逐漸走入江湖各派的視線。教中左右二使、四大法王、五散人均是少有的好手,麾下五行旗眾更是難得的精銳。


    陽頂天資質過人,遠超曆代明教教主。如今四十左右、五十不到的年紀,竟然硬生生的靠自身修為將明教鎮教神功“乾坤大挪移”修煉至第四層,一手“大九天掌”難逢敵手,uu看書ww.uukansu 除卻那些避世不出的老怪物之外,整個江湖竟然隻有張三豐、子明禪師等寥寥數人可以抗衡。其餘人等,如峨嵋派掌門風淩師太、昆侖派掌門白鹿子等,誰也未必勝得他一招半式。


    值得一提的是,郭襄到底未能改變自身命運,強行突破先天至境未成,真氣暴亂經脈寸斷而亡。靈智接到消息之後,獨自一人發呆數日,等他下了天峰嶺,又蒼老了數分。而何足道聽聞這個消息之後,次年便鬱鬱而終。昔日三人,隻餘下張三豐一個獨守武當山,對月長歎。


    明教甫一出世,先是滅了五湖門、七星門,其後更是將江南大小幫派納入麾下,如巨鯨幫、海沙幫、鐵豹門、黑虎幫等,之後以一教之力鎮壓漕幫與鹽幫聯手,連毀兩幫一百二十六處碼頭貨棧,一戰而震動江湖。


    連番大戰比鬥,明教毀幫滅派無數,陽頂天仗著武功高強,對著江湖上一些成名人物進行挑戰,連戰三十七場,無一敗績。而光明左右二使楊逍、範遙二人,乃是明教少有的英才俊傑,自號“逍遙二仙”,也不知迷倒多少無知少女。紫、白、金、青四大法王各有戰績,五散人神秘非常,一時間明教大有一統江湖的趨勢。而數年來,明教一直順風順水,也助長了他們心中那一股子驕狂之氣。當年尹天仇與大力鷹王在大林寺吃了虧,陽頂天、殷天正等人隱忍多年,自覺武功當世少有,而恒山之上那些老不死的應當去了西天參拜佛祖,竟然直接將下一個目標對準恒山大林寺。


    一時間,風起雲湧,本就不甚平靜的江湖一下子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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