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九月,早已寒風淩冽。


    一名身穿明黃色僧袍,背著一柄黑色長刀,作頭陀打扮的壯漢低伏著身子,‘斂息術’運轉到極致,死死的盯著一處水潭邊上正在喝水的獵豹,生怕驚動了它。


    獵豹緩緩的走到水潭邊,喝上兩口水便警惕的環顧四周,確認沒危險之後便再次低頭喝水。獵豹全身都有黑色的斑點,從嘴角到眼角有一道黑色的條紋,尾巴末端的三分之一部位有黑色的環紋;後頸部的毛比較長,好似極短的鬃毛一般,腹部鼓脹,竟是一隻懷孕的母豹。


    在這片大草原中,隻有稀疏的幾株樹木,而這處水潭乃是這方圓數裏間的唯一水源,數隻黑斑羚遠遠的望著喝水的母豹,躁動不安,想要靠近卻不敢。


    壯漢正是次仁,他盯著這頭母豹已有數天之久,因為哪怕是懷孕的母豹,奔跑的速度也極為驚人,雖然施展“虎奔功”的次仁速度也是極快,但是到底比不上矯捷的獵豹。所以次仁決定等到它狩獵之後體力下降之時再出手。


    獵豹在獵捕獵物之時,獵捕時速度最高可達到上萬米的時速,且僅一腳著地,但最多隻能跑三分鍾,超過時生理構造使獵豹必須減速,否則它們會因身體過熱而死。通常在一分鍾內即可獵捕到獵物,如果獵豹獵捕失敗,那將是浪費體力。大致上六次捕獵中僅有一次會成功。獵豹剛捕捉到獵物後,能用嘴持續咬住獵物頸部直到斷氣而期間鼻部大量進行呼吸,但全力奔跑後的獵豹體能狀況孱弱,需要數十分鍾複原,因此更無法迎敵豺犬等動物,隻能放棄到手獵物;但曾有極端的案例是一頭獵豹捕獵後還賭命將一頭非洲豺犬驅走。一個獵豹連續追獵五次不成功或獵物被搶走,就有可能會被餓死,因為再沒力氣捕獵了。


    由於懷孕,導致這頭獵豹這數天內僅僅進食了一次,次仁不敢冒險,害怕獵豹舍命之下給他造成不必要的傷害,畢竟靈智的要求是活捉一頭獵豹而並非擊殺一頭獵豹。


    母豹飲完水之後,小憩片刻,腹中的饑餓驅使它目光不善的盯著那幾頭黑斑羚。若在平時,自然可以嚐試對其中一頭下手,但是如今它正處於懷孕期間,體力速度遠不如巔峰時期。如果不能一擊即中,那麽它連帶著腹中的孩兒便要陷入及其危險的境地了。


    又過了約莫一刻鍾左右,母豹實在按奈不住,一個閃身,朝其中最小的一頭黑斑羚撲去,就在這小小的水潭邊上演一幕最原始的追逐。


    次仁看見母豹動手,長舒一口氣,心中暗道這數天的時間沒白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追逐的豹與羚羊,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隨著體力的消耗,隻見母豹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眼睜睜的望著那頭黑斑羚逃出生天,母豹不甘的嘶吼一聲,望著黑斑羚遠去。


    就在這時,次仁整個人仿若一頭猛虎般,從藏身之處奔出,一個閃身來到了那頭母豹的背後,一手大手直直得朝母豹頸間按去。


    母豹大駭,求生的意誌讓它的潛力迸發,速度再次提高一大截,閃開這一按,同時張開血盆大口朝次仁大腿間咬去。


    隻不過如今的次仁早已今非昔比,在靈智的調教下,一身功夫進展神速,哪裏是區區一頭懷孕的母豹對付得了的。


    隻見次仁身子極為靈動的橫移數尺,避開那一咬,同時雙手屈指成虎爪,一手抓向母豹的脖子,一手抓向母豹的腰間。這回,母豹再也沒有力氣掙紮了,被次仁死死的按在地上。


    次仁裂開大嘴一笑,閃電般的伸出手往母豹頭頂一拍,徑直將它拍暈過去,再不緊不慢的將它的四肢用帶來的繩子縛住,將之仍在一邊,運起輕功,朝一頭小黑斑羚追去。


    片刻之後,次仁便將那頭小黑斑羚擊殺,然後拖回母豹的所在地。這時,母豹已經悠悠轉醒,感覺到四肢被縛住,正在死命的掙紮,並不停的嘶吼。


    “老實點。”次仁頭也不回的朝母豹喝罵一聲,用手中的長刀將那頭小黑斑羚剁成數塊,挑選了其中一塊最嫩的侍弄起來,這幾天實在是將他餓壞了。


    母豹聽到次仁的聲音,眼神中閃過一絲畏懼。在它那淺薄的認知當中,就在剛剛,這個人類幾下子便將它製住,三兩下便追到一頭黑斑羚,必定是個強大的存在。隻不過,黑斑羚散發出來的血腥味刺激得母豹越發的饑餓起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地上的黑斑羚。


    次仁嘿嘿一笑,隨手將一塊血淋淋的羚羊肉扔到母豹嘴前,繼續整治起羊肉來了。


    母豹餓極了,三兩口便把那塊羚羊肉吞掉,然後緩緩的恢複體力,企圖掙紮開來。而等到次仁大快朵頤將烤熟的羊肉吃完之後,扛起被綁住的母豹開始返回桑多寺。


    一路上,附近的居民見到次仁竟然活著一頭獵豹,無不豎起大拇指表示敬佩。


    “嗬,好威猛的漢子,竟然能夠活捉一頭金錢豹,這起碼值得上百兩銀子啊。”一個老倌眼中滿是豔羨,豹骨的價值可不輸於虎骨,豹肉、豹血等也是極為好賣的,最重要的是,一頭活的豹子,可代表著一整張完美的豹皮啊。


    旁邊一個有見識一點的漢子嗤笑一聲道:“嘿嘿,老楊頭,見識短淺了不是,一張上好的豹皮起碼值這個數!”說罷,伸出兩根手指頭比劃了一下。


    “二十兩?不可能吧?”


    “呸,是二百兩。”漢子極為誇張的說道,“下桑村的察罕銀根知道麽?”


    “如何不知?察罕銀根一手箭術百步穿楊,這方圓百裏誰人不知?臭小子,你可是在消遣老夫?”名叫老楊頭的老倌臉現怒容,受不了漢子輕視的目光。


    “兩年前,察罕銀根一箭射中一頭金錢豹的左眼,剝下一整張豹皮,便賣了足足二百三十兩。今日這頭豹子雖比不得當日那頭大,但是照我估計,起碼也值二百兩以上。”


    果不其然,一名黨項人豪商上前向次仁問道:“好漢留步,在下願出三百兩買下這一整隻豹子,還請好漢行個方便。”


    “那可不行,這豹子可是俺師傅用來配藥的,再多的錢也不賣。”次仁不為所動,簡單解釋一句,跨步朝桑多寺而去。


    那豪商還待說話,被一個護衛拉住,在富商疑惑不解的眼中說道:“這個漢子乃是靈智禪師的弟子次仁師傅,想必靈智禪師要煉製什麽珍貴的丹藥罷。依小的看,東家還是算了,再多的錢次仁師傅也不會賣的。”


    那黨項豪商這才露出惋惜的神色,連道:“可惜了,可惜了。”


    且說次仁回到桑多寺以後,將豹子遞給兩個師兄弟,然後恭恭敬敬的朝靈智行禮。


    靈智望著這個淳樸的弟子,心中暗自感慨:原本隻是想著報答一下帶路的恩情,才收下次仁。卻不想,竟然是個大智若愚的弟子,不僅對自己以及靈目等幾個師兄弟恭敬有加,這三年來,武功更是進展神速,一躍超過明台、明鏡兩個小子。


    原來,次仁雖然不善言辭,但是認準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俗稱“一根筋”。次仁心知自己學武年紀過大,別人練一遍,他就練十遍,勤能補拙。再加上靈智好為人師,細心教導之下,三年之中,次仁不僅打通了十二正經的一半,更是將“血戰刀法”練得純熟無比,施展開來,當真氣勢驚人。


    次仁修習的“龍旋勁”內功,自有獨到之處,能將內力以螺旋方式侵入對方體內。次仁在靈智的指點下,每一刀揮出,便有一股內勁相隨,一般的江湖好手甫一遇上次仁的‘血戰刀法’,倘若心智不堅定,便會被刀法中有我無敵的那種氣勢懾住,時間一久,隻有被壓製,直至落敗。


    靈智見得次仁的性子極為適合“龍象般若功”這種笨功夫,便教了他前五層的心法口訣。果不其然,短短三年,次仁便煉成了二層,如果不跟靈智這個一夜之間煉成三層的變態比,進境算得上相當之快了。


    “辛苦了,且去休息一下吧。”靈智望著一路上風塵仆仆的次仁,柔聲說道。


    既然豹胎有了,這“豹胎易筋丸”煉製成功的概率便有九成。當下靈智命人將母豹腹中的胎盤取出,清洗幹淨之後投入那小丹爐之中。


    靈智念到自己如今到底是出家人,取了這胎盤,已做下大孽,便不可再傷害母豹性命,灌入一晚大補湯入那母豹口中之後,靈智便命人將那母豹放走,至於它接下來的生死,那就隻有聽天由命了。


    接下來一連十餘日,靈智連吃飯打坐都呆在丹房當中,極為小心的看顧這那爐丹藥,每天更是抽出一個時辰的時間出來,用內力提煉丹藥中的雜質,加速它的成型。


    等到第二十八日,靈智查看之下,藥性漸漸內斂,同時丹藥也逐漸成型,形成一顆顆渾圓的成品“豹胎易筋丸”。


    聽到煉製成功,消息轟動了整個桑多寺,靈目等人一個個早在丹房之外守候。靈智讓弟子熄了爐火,等到丹爐冷卻之後,一把掀開小丹爐的爐蓋,登時,整個丹房之中異香撲鼻。靈智一瞧,小丹爐之中不僅有著九顆圓潤無比的乳白色上品丹藥,更有數十枚少次一等的褐色丹藥。


    靈智用兩隻上好的羊脂玉瓶分來裝好之後,推開房門。


    “師弟,如何如何?”性子最急的靈目眼睛直直的望著靈智,高聲問道,靈敏等人雖然略為淡定,但是同樣一臉期盼的望著靈智。


    “幸不辱命,此次不僅練出九顆極品的‘豹胎易筋丸’,更有數十枚次一等的丹丸。”靈智微微一笑,拿出羊脂玉瓶在眾人眼前晃了一晃。


    “好,好。看來此次愚兄進階一流有望了。”靈目眼中極為熱切,一直以來,靈目自視甚高。可是如今就是靈覺、靈敏二人都已經順利進階一流了,他還停留在二流巔峰,這讓心高氣傲的他如何能夠坦然?


    “豹胎易筋丸”不僅有拓寬經脈,改善資質之效,更重要的是服下它可增加一個人的本命元氣,好處自然是不可言喻的。


    靈智略一沉吟,從中倒出三顆上品丹藥將之裝入另外一個玉瓶中,然後緩緩開口道:“這三顆,小僧打算派人送給大雪山的摩羅柯師傅,以彌補他之前替小弟施展‘灌頂大法’所耗費的元氣。而此次次仁將豹胎帶回,功不可沒,可分得一顆,剩下五顆,咱們五兄弟正好一人一顆。至於次一等的,便交由靈覺師兄分配,凡我真言宗有潛力的核心弟子皆可得一顆。”


    聽到靈智分配的辦法極為公允,uu看書.ukanshu 靈目等人無不心悅誠服,齊齊道:“善哉善哉,便按照師弟所說的辦。”


    一旁的次仁完全沒想到這上品的“豹胎易筋丸”還有自己的份,他可是知道靈智煉製得有多麽辛苦。心中感激之餘,連忙推辭言稱師傅如此辛苦,理當自己享用。


    靈智見到次仁孝心如此,心中越發滿意,隻不過麵上板著臉道:“怎麽?師傅的話也不聽了麽?不是白給你的,趕緊去煉化完之後,將剩下這三顆給為師送去大雪山你摩羅柯祖師手中。交給其他人,為師也不放心。”


    次仁這才憨憨一笑,接過丹藥自去煉化了。


    第二次一早,神采奕奕的次仁,珍而重之的將裝著三枚‘豹胎易筋丸’的玉瓶貼身而藏,然後牽著那匹黑膘馬,動身前往大雪山大輪寺。


    一個月後,大雪山大輪寺。


    次仁先是拜見了祖師以及大輪寺諸位師伯,然後掏出玉瓶遞給摩羅柯老禪師,講明這‘豹胎易筋丸’的功效,聽到可以彌補損耗的元氣,摩羅柯老禪師哪裏還不知道靈智的用意,一時間久久無言。


    和藹的望著憨笑的次仁,摩羅柯老禪師握著手中的玉瓶,感慨的道:“靈智這孩子有心了,你這孩子這一路上也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下吧。”


    接下來幾日,次仁一直呆在大輪寺當中,早上苦練刀法,下午鑽研佛法,晚上打坐煉氣。


    見到次仁內力已經登堂入室之後,摩羅柯老禪師親自調教了次仁七日,又細心囑咐了他幾句話,讓他帶給靈智,然後目送他下山,返回桑多寺侍奉靈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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