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師麵露驚慌之色,連忙解釋道:“二大爺,我可真沒...”


    老天師哈哈一笑道:“臭小子長進了。”


    伸出一根指頭,指尖牽絲勾動方圓靈氣,一絲為節乃生葉,葉中生金蓮。老天師手指微微彈出,金蓮脫節而出緩緩飄向楊亥民。


    “平日教你無為而無不為,天師府到咱這兒氣數是短了些,但你何必去走那條路?”老天師轉身離去,小天師不敢怠慢緊緊跟在其身後卻還不忘了回頭。


    金蓮凋謝,楊亥民瘋魔依舊。


    小天師低聲道:“二大爺,就這麽走了?”


    老天師淡淡一歎道:“此魔我以難收,由他去吧。”


    “可我...”小天師張了張嘴卻又給咽了回去,就算不提這茬,但眼下這麽多人看著,咱這兒要是無功而返豈不是讓別人笑話?可...二大爺都說了降不了此魔,自個上去不也白搭麽?


    看著小天師這般模樣,老天師微微一笑道:“道德宗畢竟也是道門,隻要我道興隆,誰來做這庭祖有區別麽?”


    “喂,算命的,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小天師緊緊跟隨在老天師身後,姿態雖是恭敬但對於老天師的話卻不置可否,而老天師卻也不大在意,聽見有人向這邊呼喚起來,老天師才停下腳步。


    老天師稍微瞥了一眼,那人連忙搖手道:“那個啥...我沒說您,我說您身後那位。”


    小天師見了,心中一歎;完了!回去指定三年不能下山了。


    “裝什麽悲哀?別以為把胡子剃了我就不認識你了,快拿個主意!”黃裳可不打算招惹那位神通廣大的老道士,但老道士身後那位年輕道士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的。當時這位道士的話自己可是銘記於心,雖說按照此人所說今夜確實是在絕刀門裏撈了一筆,但怎麽想黃裳都覺得還是虧了些,大舅哥這次瘋得厲害,自己沒辦法不代表堂堂道教庭祖的天師府就沒辦法了吧?


    “你在嚷嚷什麽呢?”桃溪來到黃裳身邊秀眉微蹙,此時的楊亥民一身煞氣內斂再想如龍島那般封其膻中大穴已是不可能了,正在自己苦思對策之時發現黃裳對著方才出手的兩名道士嚷嚷起來不禁有些好奇。


    黃裳見桃溪來了,再朝小天師望去,不禁壞笑一聲道:“摸骨不?”


    小天師聞言一縮腦袋連忙朝黃裳擠了擠眉頭,黃裳卻恍若未見悠悠道:“看來這位老道長還不清楚,正好我現在有時間...”


    小天師麵色慘白,心中哀歎道;完了,起碼五年!


    一想到這裏,小天師一咬牙準備開口時,卻見老天師神色古怪的看著黃裳與桃溪而後緩緩轉過身道:“一龍一鳳,這就是你的買賣?”


    小天師聞言心中大驚,愣聲道:“您...這都看得出來?”


    好在老天師養氣的功夫不錯,麵色泰然依舊,但內心卻也著實感到震撼。觀麵相而知命格?世間哪裏有這等神通,但若不是這一男一女正巧站在一起,自己還真不能一眼道出。修道多年原以為自己已經做到心如止水之境,但當自己看到眼前這對時,老天師心中竟泛起一絲漣漪。


    “破耳竅,淨口神咒。”老天師凝聲道。


    小天師聞言有些發愣,卻被老天師一巴掌扇到後腦勺,小天師沒有半分欣喜之情,反倒有些遲疑。


    二大爺活了一百來歲,也修煉百年,胸懷空明,早已不縈萬物,是極有可能會邁出那一步的,但為了龍虎山的百年更是為了張氏天師這一脈甘願再赴紅塵,若真的染上因果,這麽多年的清修便算是廢了啊。一想到這裏小天師便猶豫起來,後人自有後人福,哪裏還能讓二大爺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呢?


    “既然遇上了便是緣,順其自然吧。”老天師瞥了一眼小天師淡淡一笑,隨後一步一步朝楊亥民走去。


    廣場中心,項虞輕咬薄唇,一杆銀槍緊握在手。楚驤倒是第一次見項虞這般模樣,自己一個人乃敵楊亥民實在有些力不從心,不免急道:“項姑娘?”


    項虞輕輕拍了拍臉頰,這蠻牛比之在龍島之時卻是百尺竿頭,方才明明可以一槍洞穿其心房卻不知為何下不去手,再回神,隻見楊亥民一拳崩塌百尺高台,碎木菱刺如暴雨一般傾瀉而下再提銀槍顯然為時已晚。


    “還真不留情呢。”項虞苦澀一笑之際,忽然發現自己全身為一陣金光所籠罩,碎木菱刺盡數為之彈開,再回首,隻見一身穿黑灰道袍的鶴發老人站在自己身後。


    “小丫頭退下吧。”老天師再度向前,仍憑萬刺襲來卻為金光所阻,不能傷其分毫。


    項虞皺眉道:“你要做什麽?”


    老天師淡淡一笑:“破竅降魔,放心,你家情郎不會有事的。”


    項虞聞言柳眉立起喝到:“你說什麽?”


    老天師見這丫頭脾氣這麽大不禁撇了撇嘴,處處留情,口是心非呀。


    一旁的楚驤見了一臉震驚之色,連龍虎山的老天師都出手了?不敢有任何怠慢,楚驤避開楊亥民來到老天師跟前施禮道:“江東儒林楚驤,見過老天師。”


    老天師嗬嗬一笑,道:“這丫頭就交給你了,一會可別打擾。”


    “晚輩記住了!”楚驤微微躬身,語氣之中充滿了尊敬。自己雖然身為江東儒林少門主,但也不敢在道教掌教老天師麵前擺譜,即便是絕刀門龍頭和天劍峰劍癡來了也得客客氣氣的,誰都知道老天師雖然不問世事但人家一身修為可是實打實的,如今既然有老天師出手自己當然也是樂於見得了。


    “讓我想想,該從哪裏下手好呢?”老天師喃喃自語,不知不覺已走到楊亥民跟前。


    砰!砰!砰!


    一連三拳轟擊在金光之上,老天師紋絲不動,一雙有神的雙目微微眯起,金光雖為蹦碎但上麵卻沾染上一絲血紅煞氣極為躁動,依附在金光之上似有蔓延之勢。


    老天師緩緩抬起手,輕描淡寫的拂去這一絲煞氣淡淡道:“魔由心生,這後生到底經曆過什麽?讓我看看好了。”


    話音方落,老天師右手猛然並攏為掌卻如刀劍一般迅猛遞出,一掌穿進楊亥民胸膛。


    滴答...滴答...


    滾燙的血珠緩緩滴在地麵之上,灼起一陣煙氣。


    “牛鼻子你敢!”不遠處黃裳見到這一幕怒發衝冠,拔刀而上。桃溪目光冰冷,亦跟了上去。


    小天師見狀連忙攔在二人身前解釋道:“還請二位放心,那位楊兄弟定然無事!”


    黃裳冷聲道:“我往你胸上紮個窟窿,看看你有沒有事?”


    小天師沉聲道:“不了病根所在,如何對症下藥?我願以人頭擔保!”


    “等等!楊兄還有氣息...”楚驤看了一眼緊握銀槍的項虞皺眉道。


    項虞沒有回應,隻靜靜的看著眼前二人。


    老天師握住那顆炙熱的心髒,雙目閉下的那一刹那,無數畫麵湧現在自己腦海之中,畫麵開始急速倒流起來宛若走馬燈一般。


    時間漸漸流逝,二人就這樣站立不動著,老天師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最終緩緩鬆開了那顆跳動愈快的心髒。


    “一朝風雨,大廈忽傾。那道門,我敲不開。”老天師喃喃自歎,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老天師臉色的溝壑仿佛愈加深了一些。


    老天師逐漸縮回手卻又想起什麽似的,自嘲一笑道:“推敲之間,是否應當破門才是?還是由你自己推開它吧。”說話間,老天師指尖淌過一絲精血,屈指一彈,精血觸及楊亥民的心髒。


    “丹朱口神,吐穢除氛。思神煉液,道氣長存。”老天師默念一聲,聲音不大,許多人聽來仿佛這道聲音就在耳邊一般。


    桃溪輕輕舒了口氣問道:“淨口咒?”


    小天師點了點頭答道:“是,uu看書 ww.uashu清淨口舌,通真達道。破竅之後再是清淨經了。”話雖這麽說,但小天師方才卻將老天師自語之話聽得一清二楚,此刻他的心中卻是疑惑無比。然而接下來老天師所念卻大大出乎了小天師所料,更是不明白其中之意了。


    隻聽得老天師聲如洪鍾:“開心性蒙昧,窺大道端倪。習我啟道錄,入我長生門。”


    話音方落,萬般煞氣頓時順著楊亥民胸膛傷口湧了進去,隨後這道傷口緩緩愈合,不見一絲煞氣。


    老天師輕輕點了點頭,而後轉身離去,小天師急忙迎了過去。


    項虞一把扶住楊亥民望著老天師的背影正欲開口卻聽見黃裳道:“怎樣了?倒是給個說法吧?”


    “無礙。”老天師留下這兩個字口便與小天師一道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離鎮不遠的小路上,小天師回頭看了一眼已是廢墟的小鎮。


    “二大爺,我不明白...”


    老天師微微一笑道:“魔自由心生,解鈴還須係鈴人,我在他心裏種下了一滴精血,他日生蓮亦能保他渡過一難。”


    小天師聞言一臉吃驚的表情,如果說世間無仙那麽二大爺就得是位半仙,若說世間有仙,二大爺也絕不比他們差!相賜仙人之血,那小子值得?


    就在二人說話之時,一個烈焰火球直衝而來。


    “有趣的強者,刀狂徒有虛名,不落狂陽敢請一戰...”話音未落,便見這道火球再度衝天而起在天空上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


    老天師撣了撣衣袖,淡淡道:“回龍虎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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