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描淡寫五個字卻讓全場鴉雀無聲,過了好一會好似一鍋熱油中倒上一滴涼水,全場沸騰起來。


    “就是這樣,教訓教訓那姓王的!”


    “看他不爽很久了,揍他丫的!”一些不滿王崇明行事的觀戰立刻叫嚷起來為楊亥民加油打氣。


    但更多的人卻帶著一種不屑的眼光去看待楊亥民,人家可是光明正大的露了一手,到你這了怎麽倒像個長輩教訓晚輩似的?這裏可是武林大會,可不是過家家,阿貓阿狗也能來逞英雄了?


    相對於那些看熱鬧的觀眾,看台中央的幾位中年人則心思各不相同,王崇明的氣勢他們是見過了,若真論起來恐怕連自己都未必夠格去說這句話,但偏偏眼前這個年輕人便放下此等大話除卻驚訝之後更多的缺失感到好奇。


    “聽說這小子也是龍島生還者之一。”一名錦衣繡袍的中年人撚須而道,在他的身旁分別坐著天劍峰的長老與儒門禮部執事,中原最為強大的三教兩門卻還有釋與道兩教未到。


    周樹既然身為儒門外交部門的六位執事之一在為人處世之上自然是有一套心得的,眼前這位新晉不過幾天的絕刀門長老據說是用了某種手段使得那位資曆深厚的長老自行退位從未順利爬上了這個位置,便斷定此人絕非泛泛之輩,有此一問怕是有意在這件事上做些文章好撈個功勞,畢竟新官上任門內還是有許多人不服的。


    但場上那位青衫後生明顯也不是泛泛之輩既敢誇口也絕對是有所依仗,畢竟麵對的是琅琊王氏的嫡長子。想通這一點周樹幹脆把眼光拋向一旁的天劍峰長老王葛。


    王葛見狀微微一笑道:“比試完後叫來詢問一番便是。”


    另一邊看台之上,鹿山先生一手死死按在徐婉如的肩膀上喝到:“丫頭,你瘋了不成?”話方說出口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過重了於是溫言道:“你放心,那倆小子一個都不會有事的,行嗎?”話雖這樣說,但鹿山先生卻也不敢放手,一個王崇明也就算了,雖然名義上是書院的學生但畢竟是王家的嫡長子,終歸是外人。但這丫頭可是自己的心肝了。也不知道那個姓楊的後生哪裏好了,教訓王崇明也就罷了,還得拉上這丫頭?


    場內,王崇明眯眼陰沉道:“憑你?”


    楊亥民沒有說話,隻一步一步向王崇明走去,每踏一步,青石地板上麵多了一隻腳印,卻沒有絲毫震感。


    嗖嗖幾聲,三道劍氣直衝楊亥民麵門而來,楊亥民以指作劍輕而易舉的撥開三道劍氣在地麵上留下三道寸深的劍痕。


    王崇明目光陰冷,以指作劍?這對於他來說則是莫大的挑釁,正當他準備拔劍時卻發現腰間寶劍顫鳴不止,下意識要按住寶劍不讓其脫鞘。當他再向楊亥民看去,隻見楊亥民一指牽引,每拉一寸,其腰間寶劍便更是躁動一分。


    一番氣機角鬥之後,最終還是王崇明成功守住寶劍,為待其鬆口氣便見眼前一道青影閃過。


    “好快!”王崇明隻感後背一涼,下意識側身閃躲卻聽得身後青衫淡淡道:“反應遲鈍,腳步鬆散。”話音未落,王崇明便被一記鞭腿掃出數丈之外。


    隻一擊奏效,頓時將方才為王崇明喝彩的聲音給壓製住了。


    項虞見了淡淡一笑道:“看樣子這頭蠻牛這段日子憋下的這股勁總算是有發泄之處了。”一旁的張楓冥聽聞不免覺得有些疑惑,自己這段日子忙於擂台之中卻忘了師兄在做些什麽了,看著身上這些打著漂亮蝴蝶結的繃帶,再見場中巫洛兒那副雀躍的表情以及楚驤那副聚精會神的樣子心中一黯;自己終究還是與師兄差了那麽多,或許跟在師兄身邊,我一輩子也不會追上他...


    一旁的項虞見張楓冥這般神態不由輕笑一聲,而後再將目光轉向場中的楊亥民淡淡道:“天賦隻是一回事,如果你見到這頭蠻牛是如何拿著一柄菜刀對著一條魚日複一日不知疲倦的揮刀那才明白什麽叫苦了。”說到這裏,項虞嘴角微微上翹,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楊亥民舉著一柄菜刀卻遲遲難以下刀的場景,當真是可笑而又滑稽。


    楊亥民神色如常,眼中符文輪轉,看著一臉怒意的王崇明卻也不敢大意了,方才這一驚二唬之下出其不意才有這種效果,想來對方也意識到了這點。


    長劍出鞘,一手掄起,於空中形成一圈劍影,在陽光的折射下,那道道劍影令人眼花繚亂。忽然,王崇明躍上高空伸手接住劍柄,一道劍芒正抵烈日如長虹貫日一般,那道長虹頓時炸作兩道明罡一前一後直射而下。


    兩道長虹來勢迅猛,楊亥民知能避卻也不好避,索性一點地麵,腳踏破空,迎了上去。


    王崇明見狀略感驚訝,料想楊亥民應該閃躲而後自己便該趁機再取三道長虹,卻不曾想這廝反倒迎難而上,須知這長虹貫日是王家絕學,先蔽其眼再攝其神則是其中精要。然而接下來王崇明確不敢再用此技了。


    隻見楊亥民一手握住那道長虹反擲過來,長虹入手頓時化作青罡迎向後麵那道長虹,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道青罡居然活如青蛇,迎上長虹之後卻如巨蟒一般纏繞而上反挾長虹直衝王崇明而來。


    王崇明眼角青筋跳動,雖看得出來那條青蛇與長虹正在互相抵消威力漸去,但也不想硬撼直接以千斤墜落地。


    轟的一聲,青石崩裂,但那青蛇長虹卻真如活物一般見王崇明落下便由高空而下直取獵物。


    王崇明雖感驚駭卻也知這青蛇長虹已到極限,電光火石之間,一氣入丹田,一劍刺向青蛇長虹,將其一劈為二,正當其以為結束之時卻見那兩道被劈開的青蛇長虹再起,似有不達目的好不罷休之意,任你劈斬,我自取一路。


    看著場中閑庭信步的楊亥民與略顯狼狽的王崇明,所有人都似乎明白了二人之間的差距,沒有人再為王崇明叫好,反倒都聚集會神的看著這場戰鬥,想參破其中道理。


    青蛇白虹散去,王崇明大口喘著粗氣,楊亥民倒也不急,反倒任由王崇明換氣再戰。近乎技矣,庖丁解牛,解便是拆,任你劍招繁雜我自拆自解,這法若換做他人自是難以做出,但若是身負承轉術楊亥民來做便不再是難了。


    楊亥民撣了撣衣袖,周身氣勁盡去,即便他楊亥民再強也無法達到徒手捏長虹而衣衫不毀之境,這身氣勁便如甲胄一般覆蓋至其全身,再手握轉字決一邊拆解長虹一邊轉化方能將其化作青罡為己用,但想讓其如自如青蛇一般楊亥民卻是做不到的,之所以能達到方才那般效果便正如楊亥民之前以氣機勾動王崇明腰間寶劍一般,以氣機牽引而行,uu看書 .uukanu 雖不能做到遊刃有餘之境但起碼也算有些心得了。


    “你會後悔的。”王崇明逐漸恢複了過來,他再也不敢小看楊亥民,雖然不知道對方使的是什麽門道,但他相信在自己的劍意之下,對方將飲恨於此。


    楊亥民聽了卻微微一笑,說起劍意,除卻不歸路之戰他見過最強的便是寧英了,一滴水珠可作劍,千滴水珠破浪潮,與他相比,眼前之人隻配提鞋!


    楊亥民沒有理會王崇明,反而眺望看台,朗聲道:“借劍一用!”


    全場皆是一愣,就連張楓冥也不明白師兄這是想做什麽,唯獨項虞卻是若有所思。


    隨後,便見到無數劍士紛紛取下陪伴自己多年的寶劍擲於場中,不為別的,為的就是看看楊亥民的劍有多強。


    看著眼前林立數十柄劍,楊亥民不禁咧了咧嘴,一柄尋常鐵劍便好,這萬一弄折了找我賠怎麽辦?


    楊亥民挑了一柄最為普通的鐵劍,而台上鐵劍的主人喜得手舞足蹈:“看見沒?他拿的是我的劍啊!哈哈哈!”


    “倒有些當年青衫劍神的風采。”天劍峰長老王葛看著楊亥民持劍的背影不禁笑道。


    “嗬嗬,任他青衫劍再強,最終還不是黯然退隱?”絕刀門長老胡元冷冷一笑,本來想著大會結束後如何與王崇明背後的王家拉拉關係,如今這個樣子怕是王家小子也沒了這個心情。


    而儒門周樹則一言不發,當年之事誰對誰錯,誰又能說得清楚呢?我輩讀書人最終倒和那些武夫一樣了?


    “我教你用劍!”這是楊亥民的第二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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