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是開春時節,月之初,和風立至,但誰知到了月中竟熱得跟三伏天一樣,才踏入雒陽楊亥民便深深感受到春雨貴如油是個怎樣的說法了,但不知道自己這個說法與時節上的說法哪套更對了。


    出了聽濤小築楊亥民便與桃溪分別了,對於桃溪而言沒有什麽比確定家師生死更為重要的事了,不過分別之前桃溪還是很大方的拿出四極絕刀來給楊亥民演示一遍,但楊亥民目前連天地經也就是個半桶水,更別談庖丁解牛這條攔路虎了。當聽到楊亥民這種想法時桃溪幹脆買了一把質量上乘的菜刀送給楊亥民,說讓他先學著怎麽用刀功處理食材而後再考慮怎麽庖丁解牛。


    於是從那時起楊亥民的腰間別的不再是一把長刀而是一柄菜刀,當然,他是絕對不會將菜刀別再外麵,而是別在寬大衣袍之下了。


    日頭毒辣,熱浪撲麵,往來路過的人群皆是大汗淋漓,就連張楓冥的兩頰時不時也有汗水滴落,不過當他越是離楊亥民越近便越感覺涼爽幾分,最後所幸便貼著師兄一道走了。


    楊亥民吐納綿長,原本把啟道錄當做修身煉氣強身健體的基本吐納功夫使的他,此刻卻發現這一身功夫實乃天賜,高高在上的日頭,滾滾而來的熱浪似近不了他身似的,全身遍體清涼不說,連帶著跟在周邊的張楓冥都覺得頓時減去了許多炙熱感。


    原本哥倆匯合之後便打算前往武帝城的,但誰知半路上聽說有個什麽武林大會,據說這大會從來都是不定期舉辦,但隻要一舉辦便必定是一場空前盛會了,其中最讓人拿來說事的莫過於那位百年前一舉奪魁的使刀人了,而且最近也有風聲放出來說那位奪魁者實際上就是那位在東北方畫地為王的武帝城主了,這可算一下子點燃了許多人的八卦之心,但僅僅如此還不能讓大城雒陽堵個水泄不通,又有人說了,要憑借這一次大會再次評出武榜等諸評,若想一舉揚名就該趁此時了。於是這才有了眼前這車如流水馬如龍的情況了。


    原本楊亥民是無意來此的,但當他聽見張楓冥說:“我想去!”這三字時,隻得無奈作陪了,這盛會從今月末到次月初,屆時再趕去武帝城也是來得及的,因此楊亥民倒也沒有多說什麽。


    師兄弟二人來到了雒陽,稍一打聽便得知了更多八卦周邊。


    說此次武林大會是由絕刀門舉辦的,但絕刀門為什麽舉辦呢?無非就是看不過劍癡一戰揚名,天劍峰名頭大盛,不甘為綠葉的絕刀門便舉辦了這場盛會之類的話了。對於這類話楊亥民倒是不會信,沒有三教九流的點頭即便絕刀門再大也是難以召開這場大會的,想來其中還是有其他內幕的,果不其然,在一間客棧之後,楊亥民聽見一些江湖人士以此次大會內容作為談資,大家有料的爆料,就看誰的更勁爆!


    “你們說的全是拉扯淡,別一副不懂裝懂的樣子在這兒胡說八道。”一留著三縷長髯的邋遢道士也不管人家樂不樂意,一屁股就坐在一張空位上。


    周邊江湖人士頓時就不樂意了挽起袖子就準備趕人時卻見那邋遢道士毫不客氣的將桌上的美酒自斟一杯而後道:“不歸路之時,便是正邪較量的導火索,此次大會也定是為了...”


    眾人聞言這才想起當時不歸路時渡厄寺、道德宗、異聞宗的人確實都露過麵,而且當時的確是打成了一鍋粥,細細這麽一想還真覺得是這麽回事,於是有人立刻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笑嗬嗬的招呼的邋遢道士,並詳問起來。


    角落一張席上,楊亥民看著那名道士好生麵善於是向張楓冥問道:“這道士好生眼熟。”


    張楓冥聞言向那道士掃了一眼而後繼續啃著鴨腿道:“道士都這打扮,眼熟也不見怪啊。”


    楊亥民聞言摸了摸下巴好像是這麽回事,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楊亥民思索之時,一旁忽有聲音傳來似作詢問道:“介意拚個桌嗎?”


    “不介意。”楊亥民倒也沒有抬頭,雒陽城內人滿為患,這酒樓的生意也自然火爆了,自己這一席本就可以坐上六七人,現在也隻有自己和師弟而已,拚桌也是早晚的事了,因此楊亥民倒也沒有在意什麽。


    經得楊亥民的同意,那人微微一笑,便坐到了楊亥民對麵而後招呼道:“都進來坐下吧。”隨後便聽得一連串的腳步聲踏踏而來。


    “嗬嗬,小哥,位子空著也是空著,不過這裏倒是清涼許多呀。”身穿水墨色衣、烏黑的頭發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髻再套上一個精致的白玉冠,中年人頜下長髯飄飄看上去似乎是個飽讀詩書之人。


    楊亥民微微一笑,倒也沒有多說什麽,看著外麵的日頭和擁擠的人群,倒有些費心今晚能在哪裏住了。


    一連串腳步落定,四名年輕人齊齊坐下,其中一名不知吸引了客棧中多少年輕小夥的驚豔視線,而她卻無動於衷,一雙複雜的眼神卻隻投注在楊亥民身上。


    “咦,這位不是那日師兄救下的那位姑娘麽?好巧呀。”張楓冥見有姑娘在這兒,便放下了油膩的鴨腿連忙找了塊抹布抹了抹。


    “嗯?”楊亥民聞言回過頭來一看,原來是當日在天劍峰腳下遇見的那名儒家小姑娘,徐..婉如?


    “真巧呀。”楊亥民對著徐婉如微微一笑令徐婉如心裏一陣緊張。


    “楊...”徐婉如正欲開口,坐在楊亥民身旁的學兄王崇明卻忽然舉杯道:“大俠,謝謝你當日仗義出手。”


    “哪裏,應該的。”楊亥民輕輕頷首,一旁的中年人見狀不由笑道:“原來還有這等事,既有這等緣分,我也當與小兄弟喝上幾杯了。”


    “呃...”莫名其妙的喝了幾杯之後,中年人才自我介紹起來。


    原來中年人是鹿籬書院的院長,號鹿山先生,而這幾名年輕人都是院中即將參加科舉的學子,聽聞最近武林大會即將召開便帶著四人前來見見世麵,想來對不久後的科舉會有一番好處的。


    楊亥民聞言對鹿山先生與一眾學子一一頷首示意,當看見徐婉如時卻見徐婉如臉上明顯閃過一絲驚慌的神色令楊亥民有些不知所以,看來這名少女是終日埋在書卷之內,一身書卷氣遮住了女子本該有的風情媚意,想來是不善於陌生人打交道吧。


    楊亥民這樣看著徐婉如,在一旁的王崇明看來這就是赤裸裸的調戲了,u看書ww.uuanshu於是壓低聲音道:“聽說這位少俠是青衫劍的後人,可有此事?”


    話音一落,席中氣氛頓時降了下來。


    青衫劍在劍林中是威名赫赫,但在三教兩門中卻是凶名赫赫,當初儒教有兩名聖人都舍在了他的劍上,還有一名與釋、道兩名聖人雖然活了下來卻變得瘋瘋癲癲行為舉止異常怪異,之後便被稱作三教怪人了,很明顯也不管楊亥民是不是青衫劍後人,現在的他隻想一心把屎盆子扣在楊亥民頭上。


    楊亥民聞言麵色一滯,隨後苦笑一聲道:“當日戲言隻為幫舍妹求見一人,故有此戲言。”


    鹿山先生聽楊亥民這麽一說微微一笑道:“過往之事早成雲煙,這位小兄弟怎麽說也是對我鹿籬書院有恩,此事我不知,在座之人亦不知矣。”


    楊亥民對鹿山先生微微一笑,隨後起身抱拳道:“時日不早了,我師兄弟二人還得去尋個住處,便不叨擾各位了。”


    鹿山先生一副挽留的樣子道:“我等在城內已定好一間別院...”


    “著實不便叨擾。”楊亥民搖頭一笑,鹿山先生見狀便不再挽留。


    二人走後,五人原本還沒有在意,現在卻感覺怎麽忽然熱了起來了?


    “院長,此件事我們應該立刻上報給射部...”王崇明有些不甘就這樣讓楊亥民走了。


    鹿山先生聞言瞪了王崇明一眼喝到:“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人於我院有恩,況且...嗯?妮子你去哪兒?”


    隻見徐婉如聽聞學兄與院長的對話之後心中一緊,便壯起膽子朝楊亥民的背影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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