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源峰方麵因為李太兮的態度,對府衙的人可謂照顧的非常不周到,明顯的一點,他們的住所時自己搭建的,文書院還禁止他們在山裏砍伐樹木作為原料,所以連同房子的材料都是他們自己帶進來的。


    所以府衙的人百分之百相信,要不是有府衙方麵的辦案令、要不是捕頭是太思的後輩,他們一定會被趕出北嶺。


    李太兮有一句話說得是對的:律令在大夏就是一個笑話。


    當他們看到宿月來的時候,都是凝神戒備,這個人就是李太兮的狗腿子!


    在幾座茅草屋前,三兩位築基修士冷冰冰的看著他,宿月盈盈一拜,說道:“先行宮先行令,李太兮李大人,聽說李捕頭受傷了,特地前來問候,勞煩幾位前輩通融通融。”說完還回頭指了指後麵的李太兮。


    一個漢子怒氣衝衝的道:“有什麽本事直接使出來,少給我們玩什麽先禮後兵,”然後又發起威脅,“小子,你最好小心點,說不定爺爺現在就將你撕了。”


    宿月訕笑兩聲,心底多少有些發毛,但是苦於李太兮又要擺什麽官架子,隻得告罪兩聲說:“前輩們通融,李大人帶了大禮物要送給你們捕頭,他又好麵子,來叫我走個場麵,快快告訴李捕頭吧。我一個練氣小子,可經不起你們的折騰。”


    “嗬,”那漢子重重一笑,心裏倒是有些樂嗬,就轉身回頭了,“等著。”


    “誒誒。”


    沒多久那漢子就出來了跟宿月說:“大人請你們進去。”


    “是。”宿月再次一拜,轉身就去和李太兮報告。李太兮聽此才從那邊踱步而來,門口的人這時候變成六位,排成兩排的請他進去,雖然沒人在一旁觀看,李太兮也是過足了官癮。


    府衙這些人建造茅草屋比當初李太兮初步在聚源峰建造的屋子要好上無數倍,采光好,朝向好,寬度大小適中,還有不少盆景。有個二層小樓,樓頂居然還是個露天的天台。進去的李季正站在天台邊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們,肩膀還用白色的繃帶固定,臉色也不是太好。


    她說:“李大人兩手空空,可不像是要送我大禮啊。”


    “哈哈,咱們修仙之人,怎麽可能把東西抓在手裏嘛。”李太兮大笑一聲。


    “可是也沒見你身上有儲物袋之類的東西啊。”李季繼續戳破,實際上李太兮的袖子就是一處儲物空間,相當珍貴,可是這並沒有和她說明的必要。


    李太兮道:“我要給的禮物絕對是姑娘日思夜想的東西,姑娘不打算請我們上去嗎?”


    “哼,”李季冷笑一聲,“上來吧。”


    這間小樓是實木做的,具體什麽木頭李太兮說不出所以然,等踏在天台的木板上,陽光灑在身上,空氣裏傳來木頭的陣陣香氣,真是個絕佳的享受。他道:“姑娘這裏可真是人間天堂,享受的要緊。”


    “大人要是願意成為我的入幕之賓,小女子願意贈送十座這樣的屋子。”


    李太兮搖搖頭道:“我雖然非常想成為姑娘的朋友,但是秉承以好逸惡勞為恥的理念,這十座樓是萬萬要不得。”


    “大人拒絕別人倒是一副好手,半點也不讓人生氣,”李季淡淡的說,續道,“就像大人一貫的風格,潤物細無聲。”


    “我可沒明白姑娘的意思。”


    李季看了他一眼,才不管他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隻問:“禮物呢?”


    李太兮道:“禮物還在我住的地方,可沒帶來。”


    “大人可真沒什麽誠意,我也不給你奉茶了。”


    李太兮並不生氣,反而笑道:“今天來主要是替葉開眉向你道歉的,這禮物嘛,卻是需要姑娘自己去拿。”


    “是什麽啊?”


    “姒夫和廣雲子,你要嗎?”


    李季忽然抬頭看他,似乎想從對方的眼睛裏判斷出這句話的真假。但是沒什麽結果,不得不問:“當真?”


    李太兮道:“我的話,什麽時候假過?”


    “大人什麽時候改主意了?我之前向你要人可是困難重重啊。”事出反常必有妖,對於這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情況,李季非常淡定,老神在在的問原因何在。


    李太兮道:“大人來的第一天,說會讓在下重拾對禹州府衙的信心,在下一直拭目以待。”


    李季的眼睛裏明顯的黯淡了,問:“你現在是不是很失望?還是說,你今天是嘲笑我來了?”


    這幾天的工作李季四處碰壁,不但毫無進展,還到處添亂,和葉開眉的兩次交手更是讓她顏麵大失,現在身受重傷,外界對她的嘲諷可想而知。連府衙方麵都希望她撤出北嶺,這兒實在不是逞能的地方。


    李太兮道:“北嶺建陣的初期調查工作一直是我在主持,相信再過幾年就會大致上的塵埃落定,這其中的油水,都夠養活一個小門派幾十年的開銷了。你說,有多少人希望我退下來?”


    “這麽說來大人很有錢?”李季非常冒犯的問了一句。


    李太兮說:“這就不需要姑娘來問了,我的目的很簡單,先行宮的工作必須穩定有序進行,我要給你的先輩太思大人一份滿意的答卷。”


    “這和姒夫他們有什麽關係?”


    “朝廷法度混亂,政治黑暗,貪汙腐敗,官員冗餘,我的工作進行的很困難。”


    “什麽意思?”李季隱隱的有些明白,又有些不確定,不確定李太兮的心思那麽大。隻聽他說:“我給姑娘一筆政治資本,姒夫和姒齊印之間的鬥爭是公開的秘密,但這是違反律令的,姑娘有本事維護它的尊嚴嘛?”


    “刑不上大夫。”李季皺眉說了句,李太兮告訴她:“這已經是過時的一套,我給你一句話,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李季眉頭緊皺,道:“你好大的膽子。”


    李太兮做正身子,旁邊的宿月自顧自的解開茶葉袋子,茶的味道彌漫在諸位的鼻尖,他繼續說:“北嶺建陣進行的太漫長了,誰都想在上麵吃兩口,我需要一個穩定良好的環境,別人不給,隻能自己創造了。”


    “會不會太長遠了?太不切實際了?”


    “你我金丹不是問題,這裏麵就有三四百年的功夫,而按照北嶺建陣的工期,可是千年計劃啊。”李太兮不以為然的說,“我這一生十有八九是待在這裏了。”


    “我希望姑娘能夠借助姒夫的事情為突破口,在禹州掀起法製的風潮,至少在築基、練氣需要點威嚴吧?”李太兮簡單說了點希望,又說,“我希望姑娘記住的是,姒夫才是受害者,無論鐵生是否行動過,他都是一個刺客,姒夫是正當防衛。律令,需要正義性。”


    李季道:“你還是站在姒夫這一邊。”


    “是正義,我隻在乎正義與否。”


    “可是律令隻管事實,事實是姒夫殺害了鐵生,他必須償命!”


    “姒夫是被刺殺者,這些年姒齊印刺殺他不少,隻是一直沒人查而已,他才是受害者。”


    “李大人,或許你說的是事實,但律令不管這些。”


    “那就改。”


    李季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你想改就改的?”


    李太兮頹然歎氣:“唉,那這份禮物你怕是無福消受了。”


    兩人作別,李季並不生氣李太兮的出爾反爾,她雖然有心維護大夏朝廷的律令,但是律令本身,似乎並不值得旁人稱道,它是如此的不健全、不應該、不公平,甚至說,律令本身在內容上就是不合時宜,就是荒謬的。


    它確實該進行修改,但是律令的不適應隻體現在修真界底層,uu看書 .uukansh 上麵的那些人物,火不燒他們的被子,他們怎麽會起床看看是哪裏著火了呢?何況修真之人還不睡覺,不用被子,律令真的就是一個笑話。


    “李大人,”在天台上李季叫住就要出門的人,見他回頭仰望自己,才繼續說,“姒夫和鐵生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幹係,就像姒齊印和這樁案子也沒什麽太大的幹係,但是動手的凶手,我們總該一起努力將之抓住。”


    “說得不錯,但是我沒有任何關於凶手的線索。”


    “我的人在地道裏發現了很淡的僵屍屍氣,樂清說得五百年的僵屍,很可能真的是從地道裏進來的。”李季說出了為數不多的線索,黃宇然看守地道,他確實有本事做到這一點。


    李太兮道:“我也發現了一種很古怪的蟲子,鐵生的死亡很可能跟這個有關係,回頭我讓人來和你們接觸。”


    他們似乎找到了暫時可以合作的共同點,撇開姒夫和姒齊印,那個使用魔道手法的凶手,無論從那個方麵來說,都是應該受到懲罰的人,他們此刻求同存異成功了。


    李季一笑,仿佛看見了什麽曙光之類的東西,她說:“替我給葉仙子問好,這幾日得罪她了,非常抱歉。”


    她的大度讓人驚訝,李太兮道:“我也替她向你道歉,李大人,我們會是朋友的。”


    兩人在分別的最後關頭就某些事情達成一致,這是相當有成果的會麵,鐵生的懸疑殺人案明明是個刑事案件,現在卻被有心人利用,跑到舞台上發揮政治效果了。真是炸死人的油水,也不知道鐵生在地下是快樂還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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