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三聽了顧小年這喜怒不定的話,臉色微僵,他倒是不擔心眼前之人真動了怒,畢竟自己身上可是有勳章在的,對方並非無情無義之人,這點他心裏自然是踏實的。


    因此,鄧三隻是咽了咽唾沫,嘿嘿笑道:“大人,這事兒可怪不得關青,當時他已經把事情都擺平了,那早前簽了商契的員外都同意轉手了,隻不過被那幾個幫派的人橫插一杠就是。”


    顧小年端了茶,挑眉道:“轉手?他關青銀子都拿不出來,人家怎麽會甘心轉讓,那些幫派不過是看準了時機罷了。”


    說著,他便從堂首走下來,抻了抻胳膊,“你們就沒想想,就算關青隻是個小香主,但他也是無衣堂口的人。左右不過是幾個小幫小派,他們如何敢拿這種利益上的事來糾纏?”


    鄧三愣了愣,他聽著覺得有幾分道理,但還是沒想明白。


    一旁,顏岑適時給顧小年送了點心過來,然後笑眯眯地說道:“大人的意思是,源頭還在那無衣堂口裏。”


    鄧三一聽,哎呀一聲,右手錘了左手掌心一下,雙眼一亮。


    “顏姑娘說的對啊,大人英明,一語點醒夢中人。”


    顏岑聽了他這聲‘顏姑娘’,心裏美滋滋的。


    顧小年卻是白了她一眼,然後道:“關青想要上位,但怕是他那堂口的堂主位子,還有別人盯著。不過是借此事給他弄了點麻煩,若是操作得當,鬧事的幫派裏保不齊會有人下黑手。”


    鄧三神色有些緊張起來,“那還請大人給出個主意。”


    顧小年看他,莫名問道:“你跟關青共事沒多久,怎麽,已經相交莫逆了?”


    鄧三心神一凜,連忙擺手,“大人別誤會,咱們是給大人做事的,小的是怕關青壞了事。”


    顧小年隻是言語上稍作敲打就算,沒多深究。


    他想了想,然後道:“該做什麽就做什麽,等過幾天,會有錦衣衛去外城西坊盤查,屆時會敲打敲打那幾個幫派,剩下的,就看你們了。”


    鄧三聽了,一下明白過來,“還是大人高明。”


    顧小年無語搖頭,“行了,沒別的事就回吧,別讓人懷疑。”


    “哎。”鄧三應下,拱拱手便往外走,還不忘跟顏岑打了個招呼。


    等他走遠了,顏岑才湊過來,“現在鎮撫司裏人人自危,你還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指派人?”


    顧小年輕笑一聲,然後道:“估摸用不了多久,南鎮撫司和東廠的人就會過來。執掌廠衛的是千歲心腹,此事過了這麽多天,該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時候了。”


    “那大人這幾天在疑慮什麽?”顏岑問道。


    顧小年看她一眼,“本官原先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聰明?”


    顏岑被他目光看的有些不舒服,咬了咬指甲,低頭看向鞋尖。


    顧小年卻是沒有出聲。


    ……


    上陣子宮裏出事,然後詔獄被劫,此事牽扯到的人很多,但並非隱藏很深。


    二皇子周錦書是出了名的傻子,而且還是個雙腿殘疾的人,但就是這樣一個人,李小環或者說是不良人那邊認為他與‘將軍’的人有關係,而且魏佲軒對此信了。


    然後便是刺殺周錦書的那名女刺客,顧小年承認自己對她看走眼了,對方無論是不是柳施施,那一手用毒手段都是駭人聽聞。他當時與對方同處一室,竟絲毫沒察覺對方是如何下毒的,而且隻憑借幾滴血就毒死了岑商這麽一位絕頂高手。


    要知道,她先前是受了傷的,那麽,又是誰能傷得了她?大內高手,還是別的什麽人,而她的身份又是什麽?


    顧小年揉了揉眉心,他原先猜想,那六扇門的神捕公子無便是柳施施,而那夜的此刻便是公子無偽裝的,可到如今,他卻是不敢肯定了。


    因為印象中的柳施施,實在沒有那般冷酷,以毒無聲無息殺人,就連當時的自己都未曾發覺。


    這種冷酷,讓他不敢去想,去懷疑。


    除去他們,便是那從太淵州自己就接觸到的陰影。


    這些,都是煩心事,也是隨時可以爆發的隱患。


    趙宥此人身上究竟還有什麽秘密,那位千歲心裏又在想著什麽,顧小年都無從得知。


    可如今就是,趙宥被人劫走,錦衣衛一下混亂起來。


    而且,顧昀還踏入了其中。


    顧小年想起那個男人,眼眸就更深邃幾分。


    首輔傅承淵就像是一汪大海,究竟扮演著何等角色,而顧昀已入其門牆,又會有什麽際遇,這些他都無從考量。


    現今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不斷提升自己。


    那些大人物的博弈或是錯綜勢力之間的糾葛,都統統與他無關。


    就算有關係,顧小年也不予理會。


    因為他深知隻有強者才有資格發言。


    ……


    農曆十月二十五,陰天,北風。


    這日午後,顧小年第一次走出班房,踏進了外麵的世界。


    身邊跟著的是提著一個包袱的顏岑,包袱不重,她卻很是疑惑。


    “大人,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


    顏岑小心上了馬,有些別扭地內夾了夾腿。


    她雖然會騎馬,但隻限於騎著,沒有什麽馬術。但在錦衣衛裏當差,不會騎馬怎麽行,因此她倒是學過一段時間。


    如今天氣寒冷,雖然已有武功傍身,但她想的是乘馬車。


    顧小年看她一眼,淡淡道:“跟緊了。”


    說著,便一夾馬腹,徑直朝方隼的那個百戶衛所而去。


    ……


    如今北鎮撫司裏雖說不至於人人自危,但因著上陣子發生的那件事,南鎮撫司和東廠的人對他們盯的很緊,u看書 . 為的就是找出是否還有內鬼或者說是叛徒在。


    畢竟,就連俞文昭的心腹蒙大元這位千戶都能背叛,更何況底下的普通錦衣校尉。


    是以,除去必要的任務之外,現在的北鎮撫司中人少有會四下閑逛,惹是生非的。


    方隼便是如此。


    暖洋洋的班房裏,油光滿麵的中年人在切著羊腿,堂中火盆上烤著一串串流油的羊肉,他將切好的肉片用鐵釺子穿了,放到火盆上支起的烤架上。


    這是北涼州那邊傳來的吃法,雖說這樣一串串地吃著並不過癮,但勝在美味,而且頗得小孩子和女人的喜歡。


    而巧的是,方隼一見這種吃法便喜歡上了,因為他覺得這種燒烤的方式和吃法很能磨練人的耐心。


    起碼,比那種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要忍耐得許多。江湖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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