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浩這一手把金平安給整懵了。


    “你說他就是房車的車主?可我們剛剛不是還在……”


    “剛剛是問給別人看的,讓他們以為我們也不知道李榮的下落。”


    田浩從海兔那要了跟煙,點燃後嘬了一口:“畢竟他隻是車主,短時間內我們拿不出任何他參與了這起綁架案的證據。


    他完全可以用‘停在車庫的房車被人偷了’這種借口,所以與其跟他在隊裏的審訊室扯皮,還不如來點直接的。”


    “你不是說不能刑訊逼供嗎?萬一被人知道了……”


    “特殊時間特殊對待,再說了,我什麽時候進行過刑訊逼供了,咱倆剛剛不是還在尋找李榮的行蹤嗎?”


    田浩擺出一副很無辜的姿態:“我們隻是通過線人的情報,在附近的垃圾桶裏,發現了被某個不知名賞金獵人綁架的李榮。”


    他走上前敲了敲玻璃:“李榮看不到外麵,這玻璃和支隊審訊是同款,也是單向透視玻璃。


    如果你不放心,待會可以讓海兔把他眼睛也給蒙上。”


    在田浩準備跟金平安介紹這個改裝車庫時,海兔往他手裏塞了一塊平板電腦。


    他帶著不耐煩的語氣說道:“聊完了沒?沒聊完也別聊了,趕緊開始,等問完話你們想聊多久聊多久。”


    “知道了,你那邊準備好了就直接審吧。”


    田浩暫時放棄給金平安介紹這個秘密基地的打算。


    他打開平板,點了下某個視頻軟件,平板中出現了一個被綁在椅子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金平安看了看平板,又看了看麵前的房間。


    很明顯,平板中所播放的畫麵,正是麵前這個房間內部的監控。


    瞅這倆人的熟練程度,絕對不是第一次這麽幹。


    嘴上說著按規矩辦事,下起手來比誰都黑!


    淦!大人的心都髒!


    金平安在心底暗罵,臉上則是帶著放肆的笑容。


    “你可是比約定好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我這邊早就準備好了。”


    海兔帶上一個猴子頭套,黝黑的大眼,血紅色的嘴唇,在配上車庫內的暗色調燈光,看上去詭異無比。


    尤其是頭套上的眼睛,讓人大熱天雞皮疙瘩爬滿全身,看的心底直發毛,。


    然而,接下來還有更詭異的事情發生。


    “咳嗯↑嗯,啊~嗯~ok。”


    海兔的聲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充滿陰間氣息的少女音從頭套內傳來。


    “臥槽!”


    光是看猴子頭套就感覺瘮得慌的金平安,在聽到這充滿陰氣兒的聲音後,立馬來了個後跳三連。


    田浩哭笑不得的看著金平安:“你這膽子也太小了。”


    “畢竟還隻是一個小孩子,可以理解。”


    操著一口少女音的海兔說道。


    金平安雙齒緊閉,嘎吱嘎吱的摩擦著:“你這聲音?”


    海兔一邊給自己套上白大褂,一邊說道:“沒聽說過偽音嗎,幹我們這行,沒兩把刷子可不好混。


    而且田浩這家夥把髒活累活都交給我來幹,指不定哪天就通過聲音被人認出來了。”


    跟金平安解釋緣由的同時,海兔還順便diss了下田浩。


    “就算你這麽說,我也不會加錢。”


    “嘖。”


    海兔扭過腦袋,發出一道咋舌聲。


    …………


    好冷啊……這裏是哪?


    海兔把拷問室內的空調打到最低,受到周圍環境的刺激,李榮的意識開始緩緩複蘇。


    記得深夜……在回家路上遇到了……


    隨著意識的逐漸清醒,李榮的身軀猛地一顫,因為他想起來昨晚的遭遇。


    李榮下意識的想起身,卻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固定在一把鐵椅上,連雙腳都沒放過。


    綁架?是王友才的人?


    不等李榮細想,一個帶著猴子頭套,披著白大褂的怪人走進房間。


    “你是誰?你想要幹什麽?”


    李榮說出了反派受害者的標準台詞:“求財的話好商量,無論對方給你多少,我都可以出雙倍!”


    這句話雖然爛大街,但在黑色地帶確實好用。


    因為你別指望髒活的亡命之徒,會有什麽職業道德。


    名聲壞了接不到生意?


    拜托,大家都是亡命之徒,沒有固定的中介,都是幹一票吃一票,大不了換個名字換個地方照樣能接單子。


    收了定金就跑路的人都有,為了錢臨時跳反再正常不過了。


    電影裏那種不會被說服,任務至上的殺手,一般都是別人培養的死士,或者有固定的中介。


    大部分的殺手,就像是公司的程序員,代碼和人有一個能跑的就行。


    李榮怕就怕在,對方是王友才培養的心腹手下。


    不過,王友才發跡沒幾年,應該……培養不出來忠心耿耿的手下吧?


    李榮心底直打鼓。


    然而,接下來海兔的表現,讓他更害怕了。


    海兔打開拷問室內的鐵門,從旁邊的雜物間裏推出一個小推車和推床。


    三層推車上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物件。


    最上麵擺放著剪刀,鑷子,手術刀刀柄,一疊用來替換的袋裝刀片,老虎鉗,小錘子,骨鑿,止血鉗,持針鉗,吸水毛巾等手術用品。


    老虎鉗和骨鑿上還帶著暗紅色的印記,仿佛是在無聲的述說著它們的用途。


    第二層是一堆瓶瓶罐罐,部分透明的瓶子裏裝著黃褐色液體,看上去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而最下層是一個大號電瓶,上麵還連著兩根電線。


    為了確保李榮能看的清楚,海兔還裝出推車不好轉彎的樣子,特意推著推車在他麵前走了一趟。


    “啊啊啊!!!!”


    就在李榮腳趾緊繃,惶恐不以的時候,一道淒厲的慘叫從雜物間裏傳出來,把李榮嚇了一大跳。


    要不是鐵椅有個三四十斤重,他這一蹦,準能把椅子弄倒地。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李榮身後傳來:“替換的刀片不多了省著點用。”


    “我知道。”


    海兔用充滿陰間氣息的少女音說道:“你那邊吵死了,先把舌頭割了,再把嘴巴縫上。”


    “管好你自己。”


    十幾秒後,淒厲的慘叫聲變為悶聲的嗚咽。


    最後伴隨著鐵門關閉的聲音,那一絲嗚咽聲也消失不見。


    雜物間的鐵門位於李榮側後方,他根本看不到裏麵的景象,隻能憑聲音腦補身後的畫麵。


    例如,手術台上,一個被開腸破肚的人用驚恐的眼神看向自己。


    又或者被割掉器官,奄奄一息的受害者掙紮著爬向門口,卻被一個人拽住腳跟拖了回去,絕望的伸出一隻手,眼睜睜看著鐵門關上。


    李榮越想越覺得驚恐。


    這尼瑪不會被那群割腎的盯上了吧?!


    房間外的田浩,淡定的用平板關閉藍牙音箱和變聲器。


    旁邊的金平安不知道此時到底該做出什麽表情,隻能張著嘴臉頰不停的抽搐,朝著兩人豎了個大拇指。


    “兄……不對,姐,咱有話好好說,你們要多少錢才肯放過我?”


    李榮現在能動的就隻有一張嘴,看著開始組裝手術刀的海兔,他開始奮力掙紮:“就算你把我身上能用的物件都摘了能換幾個錢?


    不如這樣,我出雙倍!雙倍買我自己身上的零件!”


    “李老板,我們不求財。”


    海兔從藥瓶裏抽一管不知名液體,他把針管舉過頭頂,對著燈光彈了彈,然後推出前端的空氣,順便噴出來一些液體。


    即使海兔沒有任何實際行動,但光是這些準備動作,已經足夠嚇人了。


    尤其是海兔那個猴子頭套和偽音,根本就不是陽間人能整出來的活兒。


    “你們想要什麽!一切好商量!”


    麵對手持針筒,逐步逼近的海兔,李榮眼睛瞪得都快從眼窩裏蹦出來。


    海兔卻隻是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擔心,有人想知道知道一些事情,特意讓我們把你請過來,我們隻是拿錢辦事,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那你能把針頭拿遠點嗎!


    麵對抵在皮膚上的針頭,李榮極力克製著不讓自己的身體發抖。


    萬一抖著抖著不下心讓針頭刺穿皮膚,人家順手就把裏麵的鬼東西注射進來咋辦?


    “你想知道什麽?”李榮壓抑著恐懼問道。


    “胡英韶。”


    海兔緩緩說出一個名字:“說出你所知道的,關於他的一切。”


    提到胡英韶,李榮罕見的沉默了,仿佛胡英韶的威懾力,要比他想象的酷刑還要可怕。


    海兔見此,用著無所謂的語氣說道:“反正我從一開始就沒指望你能老實交代。”


    說完他手中的針筒刺破李榮的皮膚。


    “等等!”


    李榮見海兔來真的,連忙打斷他:“說出關於他的事情我會死的!”


    海兔被他逗樂了發出咯咯咯的笑聲:“說的跟你保持沉默,就能活著走出這個門一樣。”


    針頭紮進皮膚,李榮感受到冰涼的液體在血管中流動著。


    海兔抽出針頭說道:“你還有十五分鍾的時間,也可能是十分鍾,畢竟我還是頭一次按照規定計量注射,有拿不準的地方,請你多多包涵喲。”


    媽的!這個瘋女人!


    李榮在心裏暗罵道。


    是出賣胡英韶被他處理掉,還是選擇閉口不言死在這個屋子裏?


    前者隻要胡英韶不倒台,自己必死無疑,後者嘛,必死無疑。


    兩條路都是死路,但李榮更傾向於出賣胡英韶,至少他還有機會像王友才那樣攜款跑路。


    可是一想到胡英韶的手段,他又開始猶豫。


    “哦,對了,我記得你的老婆孩子最近出門旅遊了?嗯,水木市確實是個好地方,雖然旅遊業沒有千花發達,但能圖個新鮮。”


    海兔拿出一張母子合照,說出了他審訊時的慣用口頭禪:“想想你的家人,在地麵上團聚和在地下團聚,你更喜歡哪個?”


    這句話成為壓倒李榮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根杠鈴。


    “你們想知道什麽?”


    “從房車開始說,你知不知道胡英韶的特殊愛好?”海兔問道。


    “……知道一點。”


    “說。”


    “這還要從三個月前說起,他通過境外渠道,轉給了我一千萬,讓我幫忙購置一輛房車。”


    李榮將他所知道的內容娓娓道來:“後來又通過陶君,給我介紹了一個和王升長得很相似的人……


    陶君和王升都是王友才的手下,而王友才和我一樣都是胡英韶扶持起來的。”


    仿佛是擔心海兔聽不明白他們的關係,李榮特意解釋了一遍。


    海兔看了眼李榮:“那他為什麽不直接找王友才而是找你?”


    “因為我比較好控製?誰知道呢,畢竟自從王友才的出現,胡英韶就很少關注我了,對我的態度也是放任自流。”


    李榮自嘲的笑了笑,話裏還夾帶著一絲怨念:“我明明是最早跟著他的人,可是到頭來他卻扶持一個鄉下來的泥腿子上位!”


    室外的田浩忍不住翻白眼。


    人家王友才短短幾年就打拚成地下產業巨頭之一,靠的是自己的能力。


    你跟了胡英韶那麽久才隻開了幾家店,願意扶持你才怪。


    以胡英韶的性格,沒把你這個知情人直接處理掉,都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了。


    ………………


    海兔從拷問室裏走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摘下頭套:“媽的,帶著這鬼東西悶死個人。”


    金平安瞅了眼陷入昏迷的李榮:“喂!你該不會真的把人殺了吧?”


    “殺個屁,給他注射的是芬太尼溶液,又不是河豚毒素。”


    海兔走到桌子旁打開電腦,把剛剛的視頻備份上傳到雲端。


    田浩的臉色則不太好看,因為李榮隻供出了一些,胡英韶通過作品幫別人非法洗錢的相關事項,關於綁架案的事,並沒有太多了解。


    唯一能對案子進展起到一定作用的,就是昨晚那個光頭殺手的代號。


    “十三。”


    田浩低聲念叨著這個數字代號。


    這到底是那名殺手隨便取的名字,還是說他們是一個有紀律的犯罪組織?


    誰也不知道。


    這件案子越查,田浩就發現水越深。


    每一次他以為已經看清整件案子,翻過大山時,卻發現山的後麵是更大的山。


    田浩走進拷問室,用手術刀割了一撮李榮的頭發。


    他打算等金平安身體稍微好轉一些後回溯一下,看看李榮到底有沒有說謊。


    ………………


    兩天過去了,在找到關鍵證據之前,眾人隻能眼睜睜看著胡英韶,繼續出席各種活動。


    金平安為了眼不見心不煩,重新住回醫院。


    反正他的身體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才能出院,正好還可以順便照顧一下,隔壁昏迷不醒的少女。


    說是照顧,其實也就是守在病房裏玩玩手機,看看田浩發過來的資料,了解一下案件進展。


    金平安和往常一樣,靠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看著資料。


    但是今天,病房裏來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聽說你住院了?”


    聽著有些耳熟的聲音,金平安抬起頭看向門口。


    艾涼的身影進入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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