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走!”魏知友嗓子都喊啞了,依舊大聲驅趕者士卒前進。


    從嶽陽縣至霍州一百一十裏,按照明軍內地行軍條例,步卒一日五十裏,應當有兩日腳程。


    然而且不說明軍正常行軍能不能達到這個標準,就說魏知友等人從嶽陽至霍州其實是按照戰鬥標準進行行軍。


    所謂戰鬥標準,即是斥候前出巡邏,士卒披甲持械,隨時由行軍陣型變換為戰鬥陣型。


    當然,一營三千人馬全部按照戰鬥標準進行行軍,也有些不現實。


    魏知友隻是把麾下人馬按司分開,每司輪換披甲持械而行。


    嶽陽至霍州並非徑直路線,實際上從嶽陽縣出發先向東而行,越過太嶽山,也就是霍山,到達洪洞縣廣勝寺鎮,然而再逶迤向北,經趙城縣行唐寺、霍州陶唐峪,最終到達霍州城外。


    當義軍剛剛穿過陶唐峪不久,很快就看到一條河流橫亙在麵前。


    魏知友捉了附近樵夫一問,才知道這條河喚作南澗河,全長五十餘裏,乃是汾河的之流之一。


    這霍州城東依汾河,南臨南澗,北依韓信領,西接太嶽山,端的是險要之地。


    怎麽辦?


    行百裏者半九十,如今霍州城中敵情不明,士卒疲憊,要不要強攻?


    如果這一次帶隊的將領是其他人,可能會考慮此事,但是對陝西義軍出身的魏知友來說,這根本不是問題。


    他不由笑著向樵夫問道:“最近城中不知有什麽大事發生,不知可否說給我聽?”


    那樵夫聞言欲言又止,魏知友不由從懷裏摸出一串錢來,遞過去道:“若是能說出幾樁來,這一吊錢就是你的了!”


    那樵夫聞言大喜,連忙抓過錢來塞到懷裏,這才笑道:“若說其他大事沒有,倒是有一樁不大不小的事情。”


    “聽說平陽知府帶領三五百士卒,慌慌張張從平陽府逃了出來,昨日剛到霍州。”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事情沒有?”魏知友不由笑道,“比如打北麵來了什麽人沒有?”


    “北麵?北麵沒來什麽人呐。”那樵夫不由奇怪道,“要是什麽打尖的,賣藥的,我哪裏曉得?”


    魏知友不由樂了,感情官兵騎兵沒有到!


    好,好,好事兒啊!


    且不說那魏知友如何打算,且說那平陽知府王舜征好容易逃到霍州,見了霍州知州魏權中,兩人不由一陣唏噓。


    兩人議定,遂以平陽知府王舜征帶來三五百衛所士卒為主幹,發城中百姓丁壯五七百人以備義軍。


    兩人剛剛忙活完畢,突然有士卒前來匯報道:“王府君,魏太守,城外突然來了三五百騎軍,自稱太原援軍,不知如何計較?”


    兩人聞言一愣,反倒那霍州知州魏權中先道:“這夥騎軍打哪兒來,狀況如何?”


    “騎軍打北而來,氣喘籲籲,人馬大汗淋漓!”士卒連忙應道。


    “善,想必是左督師派遣援軍前哨,快快有請!”魏權中聞言不由欣喜道。


    “不可,此事萬萬不可!”平陽知府王舜征如同驚弓之鳥,不由連忙阻攔道。


    “賊人最為奸猾,若是彼輩為賊人所假扮,我等且死矣!”


    “那......那此事如何計較?”魏權中不由皺了皺眉頭道。


    “且讓他駐紮在城外,登上幾日再作計較!”王舜征聞言冷笑道。


    “若是官兵,頂多抱怨幾句也就罷了。若是賊人定然以外為我等識破,忍不住暴露本來麵目,攻打與霍州城!”


    魏權中一聽,知府王舜征此計倒是甚妙,不由連忙如此下令行事。


    那士卒得令命令,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趕到了霍州北麵拱極門,向下喊道:“知州有令,命爾等暫且駐紮城外,以免擾了城中百姓......”


    “好個狗官,居然看不起兄弟幾個!”沒想到那士卒話還沒說話,下麵那軍官張弓搭箭,一箭射在了城門牌匾“拱極”兩字正中間,怒罵道。


    “既然如此,我等回稟將軍便是。就說霍州城一切安好,用不得我等......”


    那城上士卒聞言不由臉色一白,連忙勸說道:“稍待,稍待,還請軍爺稍待,我這就回稟知州。”


    如今霍州城中正因平陽知府王舜征帶來的消息,大肆征調丁壯,搞得上下人心惶惶,哪個不怕?


    好容易來了援軍,卻被知州氣走了,這算什麽事兒?


    這士卒便自作主張,穩住了援軍,再作計較。


    城下那軍官聽了,不由鼻子裏出氣道:“哪個叵耐煩等你?”


    “要去就去,若是晚了,休怪爺爺頭也不回的就去了!”


    那士卒不敢怠慢,連忙一路小步快跑返回州衙。


    隻是剛到州衙門口,隻見裏麵亂哄哄一片,不知怎地。


    他不由連忙攔住一個人問道:“發生何事,怎生都忙亂了起來?”


    “賊人來啦,賊人來啦!”不曾想那人驚慌失措道,“剛剛聽士卒前來匯報道,城南南澗河邊出現了大量賊人,旗幟如雲,一時間不知來了幾萬人馬......”


    那士卒聞言一驚,連忙趕緊去一看,隻見霍州知州魏權中正大聲嗬斥道:“慌什麽慌,不過來了兩三千賊人,值得什麽!”


    原來這魏權中之前擔任知縣之時,剛巧陝西義軍攻打縣城,是以頗知兵事。


    雖然魏從義命士卒廣張旗幟,還是被他一眼看出虛實。


    然而看出虛實也沒有什麽用,城中沒有精兵,上下難免一陣恐慌。


    其實這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派出小股精銳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提振一下士氣,然後霍州城才能死守。


    隻是魏權中已經反複確認過了,平陽知府王舜征帶來的三五百衛所兵守一守城還行,但是用來出城野戰,卻是萬萬不能。


    如今城中人心浮動,該怎麽辦?


    “知州,剛剛城外騎軍聽到不讓他們進城,都鼓噪了起來,聲稱要回去……回去匯報主將,說……說咱們這裏並無賊蹤,不需要……不需要援軍。”那士卒小心翼翼上前匯報道。


    “好膽,居然敢威脅本官!”魏權中聞言怒不可遏。


    “哎,魏太守何必生氣。”王舜征聞言眼睛一亮,不由提議道。


    “既然他們想進城住宿,何不讓他們先破了城外賊人,再入城休息?”


    魏權中聞言頓時哭笑不得,你當現在是什麽時候?


    難道還是當初三五百官兵就能攆著好幾千賊人跑幾百裏的崇禎四五年間嗎?


    魏權中沉吟了片刻,不由道:“這樣吧,我去見見那騎軍將領。”


    “以我之見,既然賊人已經到現於城外,又何必多此一舉詐城?”


    王舜征一想,也是這麽個道理。


    如果賊人真想詐城,肯定隱藏山中,趁霍州不備而入城。


    如今外麵鬧得人心惶惶,哪個還敢輕易放人入城?


    他不由點了點頭道:“如此,不妨同去!”


    “我也須見過賊兵,應該略有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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