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將!”一個粗獷的大漢,身披金甲,腰間懸掛五尺鐵鞭,向神樞營左副將董用文進言道。


    “賊人好險,擅長出奇製勝。如今我軍雖然扼守韓信嶺,但吾恐其率精銳,輕裝疾行,走小道繞我軍後,奇襲靈石,還請將軍慎重為之!”


    “小道?你覺得哪裏有小道可以通行,黃闖子!”神樞營左副將董用文皺了皺眉頭道。


    “黃闖子”聞言一愣,不由伸手指了指東麵道:“別處末將不知,但問過商旅,由此往東便有一處小道。”


    原來從霍州走韓信嶺道,到達仁義河以後,可以不走仁義驛站前往韓信嶺。


    而是轉道向東走道遷村、南墕、蕩蕩嶺,然後繞道韓信嶺背後的玉成這條小道。


    如果真讓義軍走了這條小道,恐怕駐守在韓信嶺的明軍神樞營就成了笑話。


    董用文聞言一愣,萬萬沒想到這裏還有一處小道,他連忙問道:“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不信你且問這個商賈!”“黃闖子”一邊點頭,一邊扯著一個驚慌失措的客商道。


    董用文聞言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個商人,見他衣著光鮮,頗有幾分氣度,不由笑道:“剛才他所言之事是否屬實?”


    “屬實,屬實!”那商賈聞言連忙應道。


    “不過大家一般都走韓信嶺,一則道路易行,二則有仁義驛站可以歇腳,最為便利。”


    “若是售賣一些有些不方便之物,則偷偷走那條小道。”


    “那除此之外,還有其他道可以通行嗎?”董用文聞言皺了皺眉頭道。


    為將者不識天文地利者,是庸將也,他董用文乃將門世家,可不想當什麽庸將。


    “沒……沒有了!”那商賈連忙搖了搖頭,隻是他剛一搖頭就後悔了。


    聽故老相傳,沿著汾河而下,還有一條絕險的“故道”,隻是聽說幾百年沒有走過人了,想必應該斷絕了才是,希望不要被這軍爺看出虛實了,怪罪自己。


    “行,那你走吧!”董用文向“黃闖子”使了個眼色。


    軍紀不可泄露,若是放這人過去,被賊人探知虛實了怎麽辦?


    “黃闖子”心神領會,便安排了兩個士卒,帶他去了。


    不多時,一聲慘叫聲響起,董用文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下令道:“他帶的那些山貨讓兄弟們分了吧,也算補貼點家用。”


    “黃闖子,你帶五百人,給我守住東邊的小道!”


    “末將領命!”那“黃闖子”聞言連忙施了一禮道。


    不要看董用文隻給他五百人馬,實際已經綽綽有餘。


    單看這韓信嶺道路,已經是山勢險峻,峭壁深澗。


    其北倚綿山,南接霍嶽,東與靈空山對峙,西與秦王嶺相望,地形十分險要。


    那“小道”還不如此道寬敞,就更不用說究竟如何“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哪裏用的到許多人馬?


    不多時“黃闖子”挑選了五百人手,辭別了神樞營左副將董用文,繞道往“小道”方向去了。


    董用文遙遙望了半天,心中不安,不由又下令道:“孫應元何在?”


    “末將在!”人群中有走出一條大漢,施了一禮道。


    “你……你給我帶領一千人馬,返回靈石縣城布防。萬勿小心謹慎為上,不得有誤!”董用文一臉堅毅道。


    “這……那將軍這裏隻剩三千餘人……”孫應元不由遲疑道。


    “三千五百人足以!”董用文大手一揮道,“如此險要雄寨,若還守不住,本將幹脆抹脖子算了!”


    而就在董用文聲稱“抹脖子算了”的時候,卻不知早有一人率領正沿汾河逶迤而上。


    “將軍,你這次真是絕了!”滿天星張大受本來打心底對孫傳庭還有幾分不服氣,結果卻被他隻用一句話就給說服了。


    原來義軍這一次沿鼠雀穀而上,並非像魏知友、張大受想象的那般,在峽穀之中,輕裝上陣,攀藤援石,猶如猿猴一般。


    而是乘舟逆水而上,直驅靈石縣城。


    孫傳庭迎風而立,望著兩岸壁立千仞的懸崖峭壁,不由感慨萬千。


    你道為何這許多年來,無人想起這水運之事?


    原來隋唐以前,汾河水大,素來為水運要道。


    隻是自宋以後,森林多遭砍伐,水土流失,汾河再也不複昔日之勝。


    自平陽以下,至黃河猶有商船來往,而平陽以上,因為水量太小,水運幾乎斷絕。


    然而當初孫傳庭就任山西巡撫以後,為了對付占據陝西的“順賊”,特意派人造小船試行,發現從太原至平陽之間,猶能通行二十至四十石小船。


    隻是在夏秋之際,河水暴漲,險要之處才不能行船。


    而剛巧義軍為了組織“大縱深進攻”戰役,特意製作了大量小船,以便巡汾河而上。


    其中孫傳庭和滿天星張大受、射塌天李萬慶兩營人馬這一次抵達霍州城下,便借助了這些船隻運輸之利。


    隻是當初義軍最初的計劃也才是抵達霍州城下,萬萬沒想到霍州以上猶能通船。


    莫要看這次奇襲靈石的義軍才三千人,舟船已經連綿數裏不絕,其實卻大大便利了義軍行軍。


    一則,武器鎧甲及輜重皆可載於舟中,士卒無負重之虞。


    二則,士卒隻需拚命劃槳,不必攀援懸崖,而無墜落之虞。


    三則,野戰炮、黃金炮甚至飛彪銃這樣的重型火力,義軍亦可載之以船,攜帶到靈石城下。


    “算了算時辰,為總兵是不是應該向韓信嶺發起了進攻了?”張大受看了看天色,又望了望韓信嶺方向,不由開口問道。


    “放心吧,魏總兵肯定會按時發起進攻!”孫傳庭笑了笑道。


    他雖然才短暫了接觸了此人一日,卻已經完全摸清楚他的性情。


    或許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不過世上還有一人能讓他服服帖帖,心服口服。


    “那就好!”張大受聞言笑了,“若是如此,靈石城必可一鼓而下!”


    他千不怕萬不怕,其實就怕到了靈石城,一頭撞上等待已久的神樞營主力。


    隻要不是主力,他滿天星張大受不懼任何明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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