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眩之中,感覺有人在撥動我的身體。


    我睜開迷離的眼睛,眼前一片白芒,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古樹裏。果然,我又一次回到了那個白色的房間。


    這並非偶然?我不清楚。


    視線移動,我依然躺在病床上,同樣的白色房間,同樣的位置。隻不過在我的下身竟然坐著一個女子。


    她背對著我,裸露著白皙的後背,正努力搖晃著身體。


    你在做夢——我告訴自己。但即便我極力想甩掉一些可恥的感覺,可下身的熱浪還是一波接著一波的來襲。


    這也許就是人力的脆弱,在欲望之下永遠無法抬頭。


    我甚至已經不關心她是誰,或者長什麽樣子。就在我即將攀上欲望的高峰時,她的動作卻戛然而止。


    我盯著她有些病態般蒼白的後背透著奇怪的粉紅,一絲絲細汗從中間的凹線流下,那種皮膚的顏色似曾相識,如同一朵粉紅的花瓣。


    難道是她?我心裏猜測著一個人的名字,這其實是可笑的,因為在我的夢裏,我想她成為誰,她就是誰。


    突然,她背對我的身體微微顫動,然後慢慢朝一個方向扭轉。她的正麵開始顯露輪廓,我漸漸看到她的側臉,鼻子,以及整張麵孔。但就在她完全麵向我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幕卻讓我窒息——她的下身從大腿開始,往下的部分全部消失了,隻剩下兩片血紅的截麵,從截麵流淌的鮮血浸染在白色床單上


    我盯著她蒼白的麵孔,想在她臉上找到什麽表情。但無論是痛苦還是恐懼都沒有出現在她臉上,她卻反而對我詭異的一笑。然後,她猛地抬起纖細的手扼住我的喉嚨,我的呼吸開始困難,眼前漸漸昏暗……


    我睜開眼睛,昏暗的光線告訴我已經回歸現實。


    這又是一場夢,令我渾身都濕透了,雖然結束了,但心跳還在急速的跳動。想想剛才夢中那一幕,我的目光不禁去尋找一個身影。喬心蕾還坐在那裏,屈膝看著手中的筆記本,她好像感受到我注視的目光,視線離開本子準確地找到了我。


    與她目光接觸那一瞬間,我便想到夢中那一股股感覺,暖流又一次光顧了我身體。


    我假意看時間錯開了視線,時間指向中午,我才睡了不到一個小時。我環顧著周圍,依舊沒有看到塔力的身影,想到之前他在外麵被圍攻的遭遇,就算我努力克製自己不去想壞的結果,那也隻是自我安慰。


    他救過我的命,他也是團隊裏最有作戰經驗的人,但那種情況無論再有經驗的人也難逃一死。而團隊少了他,不知道後麵的路有多艱難。但如果一直困在這裏,有他沒他其實是一樣的,我們會被餓死或者渴死。


    方筱也在此時醒來,她的雙眼有些浮腫,頭發也淩亂疏於打理,原本充滿活力與生氣的她被折磨得好像老了好幾歲。她的臉似乎也有些損傷的變化,感覺有點不對稱。


    她站了起來,沒有挑剔的身材還是高挑挺拔。她望了望四周,臉上出現有些難為情的神色。


    “我……我想方……方便一下。”她唯諾地說道。


    大家看向她,好像都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即便我們來到這個還沒有被文明社會入侵的島嶼,但我們卻有著在文明社會生存的習慣。如果我們沒有困在這個封閉的樹內,大家隻需要在方便的時候躲在背陰處即可,但現在卻無處可以藏身,而生理需要是一定要解決的。


    “那就方便啊,都已經這樣了,有什麽可避諱的嘛。”索鑫似乎忘了外麵的恐懼與無路可走的困境,一臉壞笑道。


    他的話被大家無視。文露站了起來,從背包裏拿出我們之前紮營用的帳篷,然後將它固定在古樹一側,形成了一道類似拉簾的效果,然後回到大家中間。


    “去吧。”她對方筱說道。後者猶豫了一下,還是匆忙地走了過去。


    “以後這一側是我們的,那邊是你們男士的,如果還要待在這一段時間的話。”她繼續道。


    我沒有什麽可說的,這種小事並不是我在意與考慮的,如果我們能夠早點想到逃離這種困境的辦法,這一切就都避免了。


    雖然帳篷阻隔了視線,但她方便的聲音卻無法消失,嘩嘩的水流聲在此時異常清晰。


    也許真的是忍了很久,水流聲一直持續了很久才緩緩消失。方筱走出來後,臉上帶著尷尬的神情。除了索鑫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外,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做著自己的事,不去看她,避免讓她更加尷尬。


    “大家把背包裏的食物都拿過來吧。”木醫生突然說道。


    我們遲疑了一下,都看向他,表情再問為什麽。


    “按照目前的情形,我不知道我們還要在這棵樹裏生存多久。但在離開之前,食物資源是唯一威脅我們生命的潛在危險,所以我們的食物需要統一管理與分配,這樣才能使我們利用這些食物堅持的更久。”他表情嚴肅。


    大家還是沒有動作,似乎都在考慮是否該這樣做,因為每個人都知道,背包裏的食物是唯一能夠支撐我們活下去的東西。


    “即便這樣,那為什麽由你管理與分配?”索鑫毫不客氣地問道。


    我看著他的臉,很顯然,他說這句話之前肯定分析了後果,而且我可以肯定,假如塔力還在這裏的話,他絕對不敢提出質疑。但現在不一樣了,他麵前的隻是個年過半百的老家夥,團隊中隻有我和他可以算得上年輕力壯,他自以為是地把我算到了自己的陣營裏。而要將決定生死存亡的食物水源交給一個外人,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你不知道一個人不吃食物多久會暈厥,多久會死。不喝水呢?你也不知道一個人每天要補充至少多少的營養才能夠正常度過。所以,還是讓我來分配比較好。”木醫生表情沒有變化,語氣平緩。


    索鑫氣勢立即被壓了下去,他沒辦法反駁醫生的話,他看了看我,好像在征求我的意見。


    我與醫生的目光短暫地接觸了一下,無法看透全部,但出於某種潛意識的驅使,我還是打開了背包將裏麵的食物與水拿了出來。有了我的開頭,剩下的幾個人也都打開了背包,將之前分配給他們的食物與水交了出去。


    木醫生開始將大家交來的食物分類。


    “如果我們無法逃離這裏,即使堅持得再久,最終還是死路一條。”我的聲音不大,但是足以令所有人都聽到。


    木醫生停止了手中工作,但目光還是朝向地上。我明白,他知道我的意思。


    接下來的幾天裏,一切都變得簡單,睡覺,做夢,吃飯,觀察……千篇一律做著重複的事情,這種狀態令我感覺像是被關在監獄裏。大多數時間都是盯著樹縫外的世界觀察,希望一睜開眼睛它們已經消失了,但這一幕連夢都夢不到,因為隻要我進入夢裏,迎接我的就是那個白色房間,每次都是被惡夢驚醒。我始終搞不清楚,為什麽我會反複夢到那個房間,而且是來到這座島後才出現的奇怪事情。


    隨著時間的流逝,情況並沒有好轉的趨勢,反而越來越糟糕。現在每次每人分到的食物少得可憐,水更是一天隻能喝上幾口。除此之外,由於成員解決生理方便的地方就在樹裏,所以這幾天下來,樹裏的味道越來越難聞,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塔力始終沒有回來,對此我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我們自己都身陷絕境,哪還有精力去想他。


    又過了幾天,食物與水徹底沒有了。我們一開始還沒覺得什麽,但撐了一兩天,所有人都已經有些癱軟。索鑫甚至饑不擇食,建議殺死幾隻爬行生物吃,但被文露幾個字“可能有毒”斷絕了希望。不過,就算沒毒,對於長得那麽奇怪的生物,估計也沒人能下的去口,不過這也是沒有被逼到絕路時的想法。


    時間在消逝,我們的希望也隨之破滅。沒有別的辦法,有人提議準備趁著我們還有最後一點體力衝出絕境,但我知道我們隻是不願意餓死,而是換個死法。


    老天似乎眷顧著我們,就在準備破釜沉舟的時候,天空居然下了一場大暴雨,外麵仿佛是硝煙彌漫的戰場。我們瘋狂地拿著能接水的一切器皿,伸到樹縫外接受上天的恩惠,然後為了免於細菌的侵蝕,我們在樹內點了一個小篝火將其燒開。木醫生告訴我們,人的身體,不吃食物可以撐個半多月,但如果沒有水,活不過一周。所以,此時的雨水,就是我們的續命丹藥。


    接下來的兩天裏,我們開始隻喝水維持著身體的流轉。我與木醫生等人瘋狂地想辦法,但無論我們想到什麽,似乎都有一個不可破除的障礙擋在我們麵前,直白地說就是沒有十全的把握。漸漸地,缺少食物能量與營養,我們的意誌力已經瀕臨崩潰邊緣,木醫生再一次提出了破釜沉舟的建議。


    “我們準備一下吧。”他聲音因為無力而沙啞低沉,一向睿智的他,想了無數辦法但終究回歸到這種“找死”的辦法。


    “我們……還有水……”方筱臉色慘白,舉起那僅剩一點水的水壺。她不願去冒險衝出去,即便是躺在這裏等死。


    “我們不能等到自己體力透支的時候再和它們拚命,那樣的話,我們就更一點勝算都沒有了。”木醫生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


    大家開始默默收拾裝備,隻帶更為必要的東西,盡量減輕身上的重量,其他的都丟在這裏——包括塔力的那把狙擊槍,以及一些多餘的器械。


    一切都準備就緒,木醫生告誡大家一會一定要彼此跟緊,因為一旦落了單……他沒有繼續說,因為結果大家都知道,就是連塔力都不能幸免。就在我們準備鑽出樹縫也那群爬行生物殊死一搏的時候,索鑫卻突然站住了。


    “你們……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方便一下。”


    在我們各色的目光下,表達出疑惑與不滿。


    他把背包卸下,表情為難地說:“我……我一緊張就容易這樣……一定要等我啊。”說完,他便跑向一側我們臨時搭建的廁所。


    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況且如此危急絕境之下,他還能有什麽其他想法。


    不一會兒,那邊就傳來“嘩嘩”的尿聲。看來,他並沒有騙我們,果真是因為緊張而尿急。木為生似乎為了緩解我們的緊張感,解釋道,這是人存在的一種普遍的生理現象,主要是人精神緊張時,交感神經腎上腺軸的內分泌活動會增強,進而可能影響部分人的支配排尿的神經中樞,uu看書 .uukanshu從而產生要排尿的感覺。


    沒有興趣去學習新知識,我把目光看向眼前的一片又一片爬行生物,想著一會該有多慘烈,一定會有人死在這裏。


    不知過了多久,當我回過神來,發現索鑫還沒有回來,但尿聲已經停止了,我心裏突然釀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其他人也同我一樣,發現了異常,都轉過身靠向那一側被帳篷擋住的角落。


    “索鑫?”我叫了一聲。


    沒有他的回應,但有一種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抓撓著地麵,讓人聽了很難受。


    我又叫了一聲,還是沒有回應,我心裏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難道他發生了什麽?但為什麽不叫?除非有什麽東西不讓他叫。那一刻心裏湧出無數種可能。


    “索鑫,你再不出來我們可就走了。”我打算最後喊一遍,然後不管怎麽樣都要揭開懸掛的帳篷,看看他到底搞什麽鬼。


    木醫生等人都在我左右,把能用的武器都拿在手上。


    我也拿出柴刀,咬了咬牙,準備直接衝上去把帳篷掀開。但就在我移動腳步那一刹那,帳篷卻突然動了動,然後整個掉了下來。我們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向後退,但帳篷的後麵除了索鑫沒有任何其他東西。


    他麵對著我們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表情非常怪異,不像是因為受到驚嚇而被恐懼籠罩,反而有一絲邪笑縈繞在他的眉頭。


    “怎麽回事?”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聲音不平穩。


    他抬起頭,看著我們,臉頰有些顫抖,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們……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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