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的前幾天,天氣一直不好。我們還一直擔心結婚那天會下雨變冷。


    可是那天,一大早,就是多雲天氣,到得十點左右,更是藍天多雲,出了太陽。


    到得下午,更是豔陽高照,天氣好得不得了。


    我心裏開心,拉著黑少的手對他道,黑少,我們這邊有個規矩。結婚這天,上午是代表新郎,下午是代表新娘,你看前幾天還下雨,我們一結婚,天氣就好了。我們兩肯定都是福大命大的人。


    他望望天空,對我笑笑,說道,恩,想也是。你看上午,一開始還有點烏雲,天色有點陰,這代表了我以前的生活,後來就出太陽了。這說明我以後的生活會很順利很幸福是吧。


    我點頭。他摟著我笑。


    新郎新娘最沒事,幫忙的忙著做事,賓客忙著送禮吃飯。而我們兩個,隻要餓著肚子站在那裏,對每一個來看新人的人微笑就是。


    請來的拍DV的小夥跟在我們旁邊,把鏡頭時時描準我們。


    我的小外甥,舅舅舅媽的叫著,跟在我們身邊。不為別的,隻為了在鏡頭裏多有一點他的戲份。


    爸媽真是心疼黑少,看到我們一直站在那裏餓著,到最後,我媽竟然很大氣派的一掃從前新郎新娘不許入席的規矩,叫我們兩個也上桌吃飯。


    把我樂得。


    婚禮的主持人,在席吃到一半時,叫樂陽奏起喜樂,然後叫人端來兩碗長生麵。對我們笑道,來來,新人吃麵。


    我和黑少隻得笑笑站了起來。


    他說,這麵呢,細細長長,祝福你們一生永遠相愛,和和美美。這裏麵各有八顆棗子,代表早生貴子。


    這其中有人打趣,說道,是不是一個棗代表生一個啊。


    我們止不住笑,黑少悄悄對我道,那你要全吃掉,多生幾個,熱鬧,我養得起。


    就果真聽他話,全吃完。


    吃完長生麵,就有交杯酒。小小的酒杯,盛著濃香馥鬱的白酒,他笑著伸過手來,我伸過去,交換著送到唇邊,原是最怕白酒的,可是一想到是和他的交杯酒,再怎麽樣也要喝。一飲而下。卻是從來未有的甘甜。不知道是酒使然,還是心情的緣故。


    然後,給親人敬酒。敬到爸媽這一桌時,黑少拿起酒杯,對我父母道,爸媽,祝你們壽比南山,福如東海。小涵交給我,我在外麵一定照顧她好好的。請您二老放心。


    兩老笑得仿佛兩朵盛開的菊花。不住的點頭。我望向爸爸,他今天穿了新衣服,整個人也仿佛很幸福知足安心的樣子。


    那一刻,真的覺得自已是什麽都擁有了,實在是太幸福。


    到晚邊,黑少陪客人喝酒。我太累,就先上去歇著了。


    可是睡不著,直等到深夜,他推門進來。


    我探身起來。看到他,他望著我說,怎麽還沒睡。


    我說睡不著。他走過來,笑著望著我。手撫上我的臉龐,對我道,小涵,謝謝你。你爸媽真好。真是太好太好的老人。


    我笑,對他道,也謝謝你。沒有你,他們怎麽能把我嫁出去。他們也開心,終於了了心願,看我成家了。


    他笑笑,說道,以前總覺得成家是一件太複雜的事。可是沒想到,跟你回來一趟,竟然這麽容易就成家了。


    我望著他。發現他這的幾天真是變得快樂許多。開心快樂得都讓我疑惑。那種我能夠肯定的真正的幸福,從他的眉眼話語間透出來。正是因為太肯定反而讓人疑惑,有那麽值得高興嗎?不就成個親不就娶了我嗎?難道是,我在他心中的地位,遠超過我的想像之外?他真的很愛我,很在乎我?


    不得而知。


    那一晚,很累,可是也還是做了愛。新婚之夜,不做好像少了什麽。親吻很久很久,做得很溫柔細致。兩床厚厚的大紅錦被蓋著兩個人,大紅的鴛鴦枕頭糾結到一處。黑少的身體竟然暖和起來,出了密密的汗。


    桌上的紅色新台燈發著溫柔的光,上麵是兩個正在親嘴的情侶雕塑。貼著大紅喜字的窗上拉關窗簾,從縫隙上看到了慢慢亮起來的天光。


    我結婚了。


    結婚後的幾天,當親人朋友都走盡了,才發現落下一個急需收拾的攤子。到處都是剩下來的酒水香煙。還有糖果飲料,還要席宴上那些大魚大肉。有的沒有動過,原裝的要退回店子,其它的也要整理好,自已以後用或者送給朋友。


    院子裏立著兩個前天砌的大灶,到處都是果皮紙屑,煙花爆竹。


    我們醒來的時候,爸媽已經在開始收拾了。


    我心裏有點發急,明天就要回杭州了。百媚隻給了我們一星期的假。可是弟弟也在長沙工作,昨天就走了。這個家,這麽多事,難道讓兩個老人收拾。


    我正想跟黑少商量一下,黑少已經幫我爸清理院子起來。


    我走過去,對他道,百媚來電話了,明天要回呢,別太累著。我去看看,有沒有小工請吧。


    他笑笑道,加緊幫忙吧,這哪請得到小工。爭取今晚收拾幹淨,不能把活留給老人做。他們為了我倆的婚事累壞了。


    我點點頭,開始幫我媽收拾碗筷起來。


    黑少已經開始在把磚頭往院子外幫。很累很髒的活,可他幹得又快又好。


    我媽媽看在眼裏,對我道,丫,很好的男人。好好珍惜。你跟他在一起,在外麵,我和你爸也放心。


    我笑著點點頭,眼眶濕潤。最難消受父母恩。到如今,也隻有加緊手中的活計了。


    黑少把砌的灶用大鏟砸開,用錘子把裏麵的磚敲出來,再把泥去掉,然後碼到院子外麵的圍牆邊上。


    我爸要幫忙,他不讓。爸便笑著掃院子,不時含笑望他一眼。


    到得晚邊,還有一些活沒有完,黑少叫我先睡,自已又忙活起來。


    第二天走的時候,屋裏屋外已經收拾得幹幹淨淨。


    我們要走了。


    媽媽送我們到門口,到黑少道,孩子,這裏也是你的家,每年回這裏來看看。


    黑少笑著點頭。對我媽道,媽,我會的。你平時在家多保重。


    爸爸推出三輪車,黑少騎著三輪車,車裏坐著我。爸爸騎著自行車跟在後麵。


    送我們到小鎮上的車站,然後我爸再把自行車放三輪車車廂裏,騎三輪車回來。


    天還剛亮,黑少在前麵蹬著車。爸爸在後麵跟著,指著路。


    我坐在車上,看著前麵後麵這倆個男人。


    這後麵的男人,生我養我,讀書時送我上學,接我回家,雨時送傘,雪時送襖。大學時扛著大皮箱送我去車站。到如今,我嫁人了,他老了,他卻亦跟在後麵,送我們兩個,到外地去謀生活。


    這前麵的男人,經了許多苦,遇上我,然後成家立業,感謝我給了他一個家。我又何嚐不感謝他,是他讓我的父母終於放心。


    到現在,才知自已是真幸福,平安快樂的長大,又幸運的從一個好男人手裏順利的轉到另一個好男人手裏。


    爸爸,黑少,我一定會生活得好好的。讓你們放心,也讓你們快樂開心的。


    到車站時,我和黑少坐上大巴,爸爸隔著窗玻璃望著我們,我和黑少先後對他道,爸,你先回去吧,天剛亮,冷著呢。


    他卻執意不肯,默默的含著笑等在外麵,一定要看到車開。


    後來車開了,我們衝他招手,黑少對他道,爸,你回去吧。我不敢看他,背過臉去,麵向另一邊,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


    有些人的愛,一生都還不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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