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城的風，一如既往的大，呼嘯之音，猶如虎狼。
盡管如此，忙碌的人群，還是一批接著一批，掙命在前，縱然惡劣，也得向前。
好在風來的快，去得也快，往往一陣黃沙漫天，留下一嘴的沙子，便不會有什麽停留。
天空總是灰蒙蒙的，能見度很低，早晚氣溫反差極大，午間卻又煩悶燥熱。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樓蘭城的生活環境，稱得上惡劣。
衙署公堂內部，東南位置有一處雅間，左右兩間房，中間一個小客廳。
客廳陳設不多，地上鋪著淺黃色地毯，繡著幾多不知名的黃花，客廳中央放著一個紫色四方桌，周圍放著六七八張淺色圓凳。
羅東雙手撐著額頭，雙目盯著眼前金蛋，靜靜思考著。
至於一旁，則是坐著申十郎。
“或許這件事情，我們可以找拓拔炎公子，讓他從中居住協調，也許事態不會惡化。”申十郎開口說道，“我方才找洪三桶談了一會，又去城主府一趟，查閱一些卷宗。琅琊王家在樓蘭城的產業很大，有六家當鋪，還有一些奴隸販賣的生意，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最關鍵是銀鋪。這裏是邊塞星，金銀攜帶涉及到諸多危險，王家在邊塞星專門承攬這方麵的事物，為一些大商家做銀票買賣，收取擔保、押運、轉換等業務。他們幾乎承攬了這邊四分之三的金銀交易。”
羅東點點頭，看來王家這是將古代金融做得風生水起，也算是一等一的厲害。
當鋪那是低買高賣的事，樓蘭城殺人發火的事極多，每年各種好東西，到底怎麽流入流出，都是一個未知之數。
這裏麵的暴利，光是用屁股想想，都是一清二楚。
再加上王家的門閥身份，加上這些年在朝野中，還能與陳郡謝氏分庭抗禮，著實有極大的權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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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商業版圖，可謂蒸蒸日上，財源廣進。
門閥世家的權勢，往往會伴隨著金錢。
門閥權錢兩個字，向來不分家。
“有了錢，王家在長洛辦事，便有了底氣，所謂拿錢開路，無往不利！權勢是刀劍，那麽金錢便是胡蘿卜，一左一右，怪不得這些年仕途而出的新晉進士，都以王家門徒為榮呢。”羅東淡淡說道，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申十郎遲疑一下，還是鼓足勇氣地道：“屬下原本以為洪三桶膽小如鼠，後麵打探清楚之後，方才知曉這老洪說得並沒有錯處，若是硬頂，我們絕對會吃虧。上峰，咱們遇到的這尊貴人，怕是招惹不起。這個金蛋，隻怕最終還得送出去。”
“怎麽說？”羅東不置可否，他下意識抬起手，一隻手按在金蛋上麵。
幾乎是同時，體內的法力，便不由自主的往金蛋裏麵奔湧。
好家夥，猶如抽水泵一樣，瘋狂吸取。
羅東也不鬆手，任由金蛋吞噬法力，沒過一會，這金蛋好似吃飽一樣，居然不再吸取。
申十郎自然沒有察覺羅東異樣，抬起頭，搓著手道：“王天寶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此人睚眥必報，行事極端，外號十爺！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人，隻怕有上百之人。”
“上百之人？”羅東沉默一陣，淡淡說道。
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此刻全部化作一個個冰冷的數字，還真是諷刺。
“王天寶做事瘋狂，卻極有分寸，死去的人，都牽扯不到他的頭上，沒有任何證據指明是他做的，可圈子裏麵人都清楚，這些人的消失，絕對與那位十爺脫不開幹係。”申十郎正色說道。
忽而，外麵走進一名近衛，上前稟報道：“羅大人，外麵有一個老翁，說要見您。”
羅東皺了皺眉，反問道：“什麽人？找我何事？”
換做以前，見就見了，隻是當下風頭並不好，羅東也多了幾分警惕。
“那老翁不肯說，隻說您見了此物，定會見他！”侍衛上前兩步，將一個玉佩送到桌子上。
羅東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神色陡然一縮，立馬控製住神色，淡淡道：“請他進來吧！”
侍衛不敢怠慢，急忙退出去。
“申十郎，你暫且避讓一下。一個鍾頭後，你再過來。”羅東神色一凝，不敢怠慢。
申十郎急忙起身，拱手道：“屬下告退！”
目送申十郎退下，不久之後，門口一個老翁邁著蹣跚的步子，緩緩走來。
老翁瞧著七十多歲，腿腳一瞧便不方便，他站在庭外，就要給羅東磕頭見禮。
“不用磕頭，近前說。”羅東當即說道。
老翁點點頭，告了謝，便入了客廳。
羅東手一張，客廳的兩扇木門瞬間關閉。
“玄心結界！”羅東左手掐訣，冷冷說道。
“嗡嗡~~~”
一圈淡藍色結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周圍蔓延，沒過一會功夫，羅東望著眼前的老翁道：“我已布下禁製，有什麽事，你盡管說。”
老翁抬手將桌子上的玉佩拿起，恭聲說道：“多謝大人願見老朽，今日來此，所謂一事。”
“說吧！”羅東好奇問道，“沒想到燕十六的本事這麽大，我到這等地方，都有接頭之人。”
老翁一臉褶子，身上衣衫破爛不堪，臉上保守風霜，頭發花白，看樣子活得很是艱辛。
“俺要照顧太子妃，老翁實在沒有辦法，不得已來求大人！”老翁說到這裏，登時跪在地上哀求道。
“太子妃？”羅東愣了愣，“是那玉狐林姐兒？”
“大人明鑒，林夫人打算返回九都，可是在樓蘭星困住，無法脫身，隻因南極星大戰，邊境封鎖的厲害。隻能停留在樓蘭，便與我們這些暗點的人人接應。”老翁可憐巴巴地道，“林夫人孕肚見顯，這些日子，有一些奇怪的人，到處都在搜索那位夫人的蹤跡，我的兒子前些日子都被他們殺了。”
說到這裏，老翁一下子低頭，一隻手捂住眼眶，看得出來，這老頭很想流淚，可惜年老的緣故，他想哭都沒有淚水。
羅東閉上眼睛，隻覺得心情變得格外糟糕。
“老人家節哀，這次來，便是這事？”
李星河說過，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活法，有他們的使命，很多時候，根本無能為力去幹涉。
以前羅東不以為然，直到今日，方才感悟的如此透徹。
現在想來，李星河那家夥，孩童時代便在戰場上征伐，恐怕是對這些，體悟最為深刻的吧。
“原本是不需要勞煩大人的，這些日子東奔西逃，老叟實在沒有那個本事，隻怕誤了大事，而且、而且……俺沒錢了……”說到這裏的時候，老翁窘迫的都要哭了，“林夫人擔驚受怕，得了病症，老叟實在沒得法子，若是夫人有個三長兩短，這大隋的血脈，俺到時候如何麵對列祖列宗啊！”
羅東歎了一口氣，老六臨走之前說得麻煩，看來還真是要落到他的頭上。
隻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呈現。
有人追殺那狐狸，想必是司馬晴的授意，那個瘋子一樣的女人，估摸著要剝了那玉狐的皮！
想到這裏，羅東便有了決斷。
“傍晚會有一場大風，到時候我安排一名牛魔跟著你過去，你回頭便不用過來了。”羅東拍拍手，順手將禁製解開。
外麵格魯正好趕到，他推開門，抱拳道：“家主，有何吩咐。”
“格魯，你隨這位老伯出去一趟，晚上月升之時，帶一位姑娘回來，你去了之後，便會知曉。”羅東沉聲說道，“此事需萬分謹慎，不可有旁人知曉，否則便有殺身之禍！”
格魯見羅東如此鄭重，當即抱拳道：“格魯定小心持重，辦得妥當！”
“那小的便拜謝大人了！”老翁聽得這話，又要跪下。
羅東虛扶用力，寬慰道：“先回去吧！不用多禮。”
老翁這才釋然，連連點頭，轉身欲走。
“等一下！”羅東突然喊了一聲。
老翁身子猛地一顫，好似想到什麽可怕的事來。
羅東了然，像他們這些人，都是藏在底層生活的前朝餘孽，若是暴露，便是死字一途。
羅東突然喊他，這老翁怕是以為他要反悔。
唉！
想到這裏，羅東隻覺得荒天下之大謬！
“這是兩百兩銀子，你帶回去，順帶把你的孩子好好葬了。”這老翁說沒錢，想必兒子都沒有錢埋葬。
兩百兩不多不少，像他這樣的老翁，身上帶太多錢財，反而引人懷疑，一個不好會引來殺身之禍。
所謂過猶不及，便是如此。
“多謝……多謝恩公，我那兒子在天之靈，定會感激恩公的大恩大德！”這一刻，老翁終究忍耐不住，老淚縱橫，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羅東沉聲道：“老伯，這錢並不是我拿的，而是你那位大貴人寄存在我這裏，說是你們遇到困苦，讓我相助一二，若你要謝，還是謝謝你家的主人吧！”
不知為何，老翁聽得此話，一瞬間神色又變了。
不再是感覺被憐憫，而是一種光輝沐浴麵頰，他默默多年的堅韌與付出，一瞬間得到回報一般。
這一刻他所效忠的人，原來從不曾忘記過他！
“原來主上是記得我們的！原來他是記得我們的……”老翁蒼老而臉頰，皺紋好似都舒展了。
.............
盡管如此，忙碌的人群，還是一批接著一批，掙命在前，縱然惡劣，也得向前。
好在風來的快，去得也快，往往一陣黃沙漫天，留下一嘴的沙子，便不會有什麽停留。
天空總是灰蒙蒙的，能見度很低，早晚氣溫反差極大，午間卻又煩悶燥熱。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樓蘭城的生活環境，稱得上惡劣。
衙署公堂內部，東南位置有一處雅間，左右兩間房，中間一個小客廳。
客廳陳設不多，地上鋪著淺黃色地毯，繡著幾多不知名的黃花，客廳中央放著一個紫色四方桌，周圍放著六七八張淺色圓凳。
羅東雙手撐著額頭，雙目盯著眼前金蛋，靜靜思考著。
至於一旁，則是坐著申十郎。
“或許這件事情，我們可以找拓拔炎公子，讓他從中居住協調，也許事態不會惡化。”申十郎開口說道，“我方才找洪三桶談了一會，又去城主府一趟，查閱一些卷宗。琅琊王家在樓蘭城的產業很大，有六家當鋪，還有一些奴隸販賣的生意，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最關鍵是銀鋪。這裏是邊塞星，金銀攜帶涉及到諸多危險，王家在邊塞星專門承攬這方麵的事物，為一些大商家做銀票買賣，收取擔保、押運、轉換等業務。他們幾乎承攬了這邊四分之三的金銀交易。”
羅東點點頭，看來王家這是將古代金融做得風生水起，也算是一等一的厲害。
當鋪那是低買高賣的事，樓蘭城殺人發火的事極多，每年各種好東西，到底怎麽流入流出，都是一個未知之數。
這裏麵的暴利，光是用屁股想想，都是一清二楚。
再加上王家的門閥身份，加上這些年在朝野中，還能與陳郡謝氏分庭抗禮，著實有極大的權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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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閥世家的權勢，往往會伴隨著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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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錢，王家在長洛辦事，便有了底氣，所謂拿錢開路，無往不利！權勢是刀劍，那麽金錢便是胡蘿卜，一左一右，怪不得這些年仕途而出的新晉進士，都以王家門徒為榮呢。”羅東淡淡說道，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申十郎遲疑一下，還是鼓足勇氣地道：“屬下原本以為洪三桶膽小如鼠，後麵打探清楚之後，方才知曉這老洪說得並沒有錯處，若是硬頂，我們絕對會吃虧。上峰，咱們遇到的這尊貴人，怕是招惹不起。這個金蛋，隻怕最終還得送出去。”
“怎麽說？”羅東不置可否，他下意識抬起手，一隻手按在金蛋上麵。
幾乎是同時，體內的法力，便不由自主的往金蛋裏麵奔湧。
好家夥，猶如抽水泵一樣，瘋狂吸取。
羅東也不鬆手，任由金蛋吞噬法力，沒過一會，這金蛋好似吃飽一樣，居然不再吸取。
申十郎自然沒有察覺羅東異樣，抬起頭，搓著手道：“王天寶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此人睚眥必報，行事極端，外號十爺！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人，隻怕有上百之人。”
“上百之人？”羅東沉默一陣，淡淡說道。
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此刻全部化作一個個冰冷的數字，還真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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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外麵走進一名近衛，上前稟報道：“羅大人，外麵有一個老翁，說要見您。”
羅東皺了皺眉，反問道：“什麽人？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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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翁不肯說，隻說您見了此物，定會見他！”侍衛上前兩步，將一個玉佩送到桌子上。
羅東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神色陡然一縮，立馬控製住神色，淡淡道：“請他進來吧！”
侍衛不敢怠慢，急忙退出去。
“申十郎，你暫且避讓一下。一個鍾頭後，你再過來。”羅東神色一凝，不敢怠慢。
申十郎急忙起身，拱手道：“屬下告退！”
目送申十郎退下，不久之後，門口一個老翁邁著蹣跚的步子，緩緩走來。
老翁瞧著七十多歲，腿腳一瞧便不方便，他站在庭外，就要給羅東磕頭見禮。
“不用磕頭，近前說。”羅東當即說道。
老翁點點頭，告了謝，便入了客廳。
羅東手一張，客廳的兩扇木門瞬間關閉。
“玄心結界！”羅東左手掐訣，冷冷說道。
“嗡嗡~~~”
一圈淡藍色結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周圍蔓延，沒過一會功夫，羅東望著眼前的老翁道：“我已布下禁製，有什麽事，你盡管說。”
老翁抬手將桌子上的玉佩拿起，恭聲說道：“多謝大人願見老朽，今日來此，所謂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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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羅東愣了愣，“是那玉狐林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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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節哀，這次來，便是這事？”
李星河說過，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活法，有他們的使命，很多時候，根本無能為力去幹涉。
以前羅東不以為然，直到今日，方才感悟的如此透徹。
現在想來，李星河那家夥，孩童時代便在戰場上征伐，恐怕是對這些，體悟最為深刻的吧。
“原本是不需要勞煩大人的，這些日子東奔西逃，老叟實在沒有那個本事，隻怕誤了大事，而且、而且……俺沒錢了……”說到這裏的時候，老翁窘迫的都要哭了，“林夫人擔驚受怕，得了病症，老叟實在沒得法子，若是夫人有個三長兩短，這大隋的血脈，俺到時候如何麵對列祖列宗啊！”
羅東歎了一口氣，老六臨走之前說得麻煩，看來還真是要落到他的頭上。
隻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呈現。
有人追殺那狐狸，想必是司馬晴的授意，那個瘋子一樣的女人，估摸著要剝了那玉狐的皮！
想到這裏，羅東便有了決斷。
“傍晚會有一場大風，到時候我安排一名牛魔跟著你過去，你回頭便不用過來了。”羅東拍拍手，順手將禁製解開。
外麵格魯正好趕到，他推開門，抱拳道：“家主，有何吩咐。”
“格魯，你隨這位老伯出去一趟，晚上月升之時，帶一位姑娘回來，你去了之後，便會知曉。”羅東沉聲說道，“此事需萬分謹慎，不可有旁人知曉，否則便有殺身之禍！”
格魯見羅東如此鄭重，當即抱拳道：“格魯定小心持重，辦得妥當！”
“那小的便拜謝大人了！”老翁聽得這話，又要跪下。
羅東虛扶用力，寬慰道：“先回去吧！不用多禮。”
老翁這才釋然，連連點頭，轉身欲走。
“等一下！”羅東突然喊了一聲。
老翁身子猛地一顫，好似想到什麽可怕的事來。
羅東了然，像他們這些人，都是藏在底層生活的前朝餘孽，若是暴露，便是死字一途。
羅東突然喊他，這老翁怕是以為他要反悔。
唉！
想到這裏，羅東隻覺得荒天下之大謬！
“這是兩百兩銀子，你帶回去，順帶把你的孩子好好葬了。”這老翁說沒錢，想必兒子都沒有錢埋葬。
兩百兩不多不少，像他這樣的老翁，身上帶太多錢財，反而引人懷疑，一個不好會引來殺身之禍。
所謂過猶不及，便是如此。
“多謝……多謝恩公，我那兒子在天之靈，定會感激恩公的大恩大德！”這一刻，老翁終究忍耐不住，老淚縱橫，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羅東沉聲道：“老伯，這錢並不是我拿的，而是你那位大貴人寄存在我這裏，說是你們遇到困苦，讓我相助一二，若你要謝，還是謝謝你家的主人吧！”
不知為何，老翁聽得此話，一瞬間神色又變了。
不再是感覺被憐憫，而是一種光輝沐浴麵頰，他默默多年的堅韌與付出，一瞬間得到回報一般。
這一刻他所效忠的人，原來從不曾忘記過他！
“原來主上是記得我們的！原來他是記得我們的……”老翁蒼老而臉頰，皺紋好似都舒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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