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中,帳包猶如星墜,時不時還聽得到營中傳出來的孩子、女人的歡笑聲。


    烙月差點以為自己來到了天上人間,頓時心中感慨,癡癡地在山坡上看了好久,這才跟著紅玫瑰下了山坡。


    烙月被帶到了偏帳。


    隻見這那是營帳,器具家設,金銀銅器無一不全,與中原皇室相比卻又是另一種不同的氣派,當夜烙月便在偏帳中睡了。


    那知第二日烙月還沒醒來,隻聽一陣女子的嬉笑聲朝他的偏帳走來;他忙起身,隻見一群年輕的女子簇擁著紅玫瑰走進了烙月的帳包,看她們從容不迫的模樣,烙月反倒覺得自己有幾分窘迫。


    隻聽紅玫瑰說道“我去唐古雪山,原本是找雪山冰蓮為我父王治病,所以誤把你當成是乃蒙人的奸細,意圖破壞我取冰蓮。好在我已給父王服了冰蓮,病已經完全好了。是你幫我取了冰蓮,還幾次救我性命。我說了我們西厥有草原上最美的姑娘,今日我給你帶來了;你盡管選,看上了誰就帶回去做你的女人!”


    烙月沒想到紅玫瑰真會如此,竟然真帶了一群女子來給他選,幸好他那胡須未刮,遮住了尷尬。


    姑娘們看到烙月凶惡邋遢的模樣,恨不得往後躲,深怕選中了自己。烙月一看這群人以貌取人,心裏到來了勁;你們越是看不起我,我越是要選。


    於是果真仔仔細細挑選起來,嚇得眾人心兒亂撞。


    看了半天,烙月大笑兩聲走了出去。


    紅玫瑰原意也不是要給烙月找女人,隻是試他一試,沒有想到烙月與一般男子倒是有些不同,心中便又對他多了幾分敬意。


    等紅玫瑰散了眾家姐妹,出去尋烙月時,已經沒了他去向。


    紅玫瑰望著茫茫草原,卻不知如何去找。心中難免好一陣歎息,真不該如此試他。這樣一來反倒把他給試跑了,再想見他,恐怕就難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隻說烙月見一群女子看他不起,一時氣消後卻也不掛壞。


    隻是他知道王霸之家自有爭端,王帳雖美,可是留在這樣的是非之地卻不是個好的打算。隻得出得營帳,拾道向東而去。


    路上遇上一條小河,烙月在水中一照,蓬頭垢麵,自己確實是邋遢了些,也難怪那些女子害怕;他忙拔出寶劍,將胡須剃去,洗了頭,擦了臉,這才起身繼續趕路。


    行至傍晚,烙月已是****難耐,想到自己一身無用,既不能保護溫馨,也不能替父母報仇,留下這堆皮囊作什麽,於是便隨身躺在草地上。


    心想這草原上也不缺狼吧,隻希望被發現將我一口吞下,我便結束了這無用的一生。


    如此想來,便漸漸睡去,夢中烙月見到了溫馨,隻見她為自己磨墨,正在臨摹那大江南北的氣魄,這時畫麵中卻又突然出現一個女子,正是陳曉,隻見她也在磨墨,一時間烙月竟然也區別不了到底是誰?


    正在納悶之際,隻覺指間一陣刺痛,烙月便醒了過來。眼前豁然站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隻見她手裏拿著針,針上還殘有一滴鮮血。女子卻不說話,隻是笑了一笑,便走了出去,此時風一吹,烙月聞到了濃烈的牛糞味,烙月差點吐將出來。


    一夜大風竟然沒把烙月冷死,他的魔功看來是有點火候了。


    烙月強撐著走出了布帳,隻見眼前立著兩堆黑色糞山。


    剛才那女子手捧著一個黑色泥灌走了過來,遠遠地烙月便在這糞味中分辨出了那清香的馬奶酒味。


    烙月幾乎是搶過泥灌,將酒一仰而盡,這才將泥灌遞回去給她。


    女子接過烙月手中的泥灌,拉著烙月的手便走。


    烙月心中正自亂想,隻聞到一陣肉香味,往前一看,隻見前方一個火堆,上麵正烤著兩隻大老鼠,油滋滋亂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烙月在那藏的時候曾今吃過一次這樣的老鼠,的確是人間美味啊。


    女子將烙月按坐在火堆旁將一隻遞給烙月,再將酒袋打開遞給烙月。烙月聞著這酒香和肉香,便餓得更嚴重了,便一口酒一口肉地狂吃起來。


    可是一隻那夠,這時女子又將另一隻遞給了烙月,烙月笑了笑,接過來又狂吃起來,兩隻老鼠下肚,總算有了個半飽。


    烙月這才注意眼前的女子,隻覺她:身段,岸畔嫩柳浮春水,雛鵝嬉戲影中回;笑容,人間凡筆繪不盡,一片陽光在春林。笑聲,餘音繞梁有三日,青絲雀鳥爭相聞;好個漂亮的女子,直看得烙月呆了。


    這時隻聽一陣馬蹄聲,一匹駿馬奔到眼前,隻見一個二十七八來歲的漢子下得馬來,惡狠狠地將烙月推開,狠道:“再敢看托婭一眼,我便剜了你的眼珠子!”


    原來這女子叫托婭啊。


    烙月卻是會心地笑了,你到下馬而來的男子是誰啊,正是阿日斯楞。


    剃了胡須,洗了發,擦了臉之後阿日斯楞竟然也沒認出他來,看來這人還真是活一張臉。


    “你看看我是誰?”


    阿日斯楞一掌將烙月推開,說道“我管你是誰?”


    烙月隻是覺得心中氣憤,上前就要給阿日斯楞一拳。


    托婭擋住烙月,手在胸前搖了搖,烙月這才回來繼續坐著。


    隻見阿日斯楞叮囑托婭一陣之後便上馬離去了,無非是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樣的話,烙月聽著就來氣,這也是個以貌取人的家夥,難道我烙月剃了胡須,理了發就變成拈花惹草的賊了麽?


    隻是托婭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難道托婭便是少年昭魯的姐姐,阿日斯楞的****嗎?可是為什麽她始終不說話呢?


    烙月見阿日斯楞走遠後,問道“你是叫托婭嗎?”


    女子美美地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卻仍舊不說話。


    然後她轉身拿了個樹條編織的筐朝眼前的草原走去了,一路上翻曬地上的牛糞,並將完全幹透的牛糞扔進了樹條筐中;烙月開始明白包外那堆積如山的牛糞是從哪來的了。


    雖說烙月不知道她此舉是為了什麽,可是也學者她的樣子,翻曬牛糞,並將幹透的扔到筐裏。


    樹條筐裏的牛糞越積越多,烙月幹脆搶過樹條筐背在身上,惹得托婭不停地笑,可是她仍就是不說一句話。


    草原的落日更有一般風味,更讓人懷戀的是哪從天邊歸來的羊群、牛群、馬群。


    落日傍晚,草原的天開始變冷,牲畜也陸陸續續地回欄了,托婭早就燙了酒,切了羊肉等著了。


    放牧的男人們和獵狗們一回來,冷冷清清的營地立馬活躍起來。男人們回來後便喝酒吃肉了,在家的女人卻上了衣,來到了欄邊,為受傷的牛羊打理傷口,為畜欄圍起料擋風雨的帳布。


    烙月卻也不閑著,托婭幹什麽他便幫著幹什麽。


    這時隻聽一個稚嫩的聲音叫道“黑唐古?”


    烙月慌忙回頭來看,卻是看到昭魯一張俊美的笑臉,烙月大喜過望,拉過昭魯一旁坐下,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隻有這孩子不看人相貌,隻通過背影便認出了烙月,可見人們都是年齡越大,變得越笨了,卻還不如一個孩子明察秋毫,也算是妄活幾十年了。


    沒想到昭魯也笑了“我本來要叫你黑大哥的,可是你變成這樣,我就不知道叫你什麽了!你怎麽把胡須給剃了呢?多可惜啊!”


    烙月啪了一下昭魯的腦袋,卻是指了指托婭問道。


    “托婭是你姐姐嗎?”


    “對啊,你怎麽知道!你認識我姐姐麽?”說完昭魯朝著托婭叫了一聲“阿姐!”


    托婭回頭對昭魯笑了一下,那笑容不僅甜美,還有關愛,還有慈祥,連烙月也感覺到了那份溫暖。心醉了,癡了,忘記了所有的仇恨。


    烙月沒猜錯,這叫托婭的女子果真是昭魯的姐姐。


    問道“你姐姐為什麽不說話呢!”說完深情地看了托婭一眼。


    昭魯看烙月的表情,起身壞笑:“哈哈!你愛上我姐姐了!”


    烙月竟然忘神,沒想到這孩子這麽敏感,隻聽他繼續說道“我姐姐是天生的啞巴,打小就不會說話!”


    烙月一聽托婭不會說話,是天生的啞巴。心中隻是一愣,她雖不會說話,可是她用笑容溫暖了這片草原,這個家。


    烙月對眼前的這個女子生氣一種很複雜的感情,他自己也不明白是什麽。


    是感激?是憐惜?還是愛慕?


    “我不喜歡阿日斯楞,他老打我。你追我姐姐吧,我幫你?”


    烙月沒想到昭魯會這麽說,可一想到阿日斯楞的那個模樣心中就來氣,可是到底還是穩住了。


    烙月又笑了,不知道他這笑是什麽意思,是答應搶托婭呢,還是沒答應去搶托婭,這笑聲隻有他自己明白,或許這次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了。


    很多時候,他都是不明白自己的。


    烙月舍了昭魯,走到托婭旁邊,幫著她做事。


    也是一句話不說。


    昭魯看了看兩人的情形,心中暗喜,想著阿日斯楞焦急難堪的模樣,他也高興起來。舍了兩人,自己回帳包去了。


    兩人一直忙到午夜中天,終於消停下來,此時天已經是很冷了,可是這群女人並沒有睡覺的意向,相反的是放牧歸來的男人們在帳包中打起了安逸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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