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見林子之中竄出來一夥賊人,慌忙拔出了寶劍。心想那提鞭女子與眾人氣度不同,隻怕正是頭領,擒賊先擒王,不容分說便向提長鞭的女子刺了過去。


    長鞭女子並不著急,待烙月攻到,隻是“咻”的一聲,長鞭已然拋了過來,隻聽“鐺”的一聲,鏢頭已與陳曉寶劍相撞,陳曉隻覺虎口陣痛,劍便脫手而出。


    陳曉自練武以來,還未與人真正動過手,此番驟敗,心中好不氣餒。待要去撿起寶劍,重新鬥過,隻見那長鞭女子右手在頭上打個圈,長鞭“啪”的一聲又掄了過來。


    此番要是擊中陳曉,性命可保,隻怕要留些鮮血。


    烙月大驚,慌忙擋在陳曉身前,瞬間那長鞭便已在烙月前胸掃過,再看前身衣服,已然劃出一個長長的口子,隨即流出血來。


    烙月見陳曉與長鞭女子相鬥,知道這女子長鞭使得熟練,功力不淺。自己當真要上去拚命,也能抵擋一時,但是要同時對戰眼前的群賊,卻是不能的。


    烙月並不拔劍,慌忙說道“大王且慢!”


    那女頭領隨即住手,冷笑了一聲“不拔劍拚命,你有何要說?”但其實她見烙月,以肉身替陳曉擋過一鞭,心中對烙月已多了幾分好感,再才有耐心聽烙月說什麽!


    烙月扶起陳曉,上前說道“各位攔住去路,不過要些錢財,我兩隻是江湖中的窮漢,身上就這幾兩碎銀,加上這兩把破劍。大王真要不嫌寒磣,便送與大王吧。”


    保命不保財,這才是逃命之道。保命又保財,隻怕是人財兩空。當下隻要逃得性命,寶劍銀兩還不是手到擒來。烙月說完,已將寶劍銀兩,雙手奉上。


    那女頭領見烙月態度誠懇,不作不防備,舉手來接。那知她剛一接住寶劍銀兩,烙月乘此機會“嗖”的一聲竄了過去,卻已將女頭領腰間短刀握在手中,架在了女頭領脖子上。


    經此突變,眾人大驚。女頭領卻是笑道“好個兵不厭詐,我喜歡。你叫什麽名字?”


    沒想到此人危境之中還能如此鎮靜,若不是環境造就,斷不會有這樣的心理。烙月正自奇怪,答道“烙月!”


    那女子又道“聽口音你不是蜀國人,是中原的那個門派?”在蜀人眼裏,蜀州這個概念並不深刻,盡管大夏已建州多時,可是他們還是習慣稱自己為蜀國人。


    烙月當即歎了口氣,出神道“卻是喪家之犬,無門無派!”


    那知這女子竟然乘烙月出神之際,一下從烙月手中掙脫。烙月待要挽救,隻是為時已晚矣。


    那一夥賊人見首領逃脫,拿著手中的家夥就要將烙月兩人亂刀剁死,隻見那女子舉手阻止到“不可!”


    其中一個光頭漢子站到前麵,說道“這龜兒子差點傷了二頭領性命,不殺了他,留下來幹什麽?”


    那女頭領隻是不準,指著陳曉和烙月,說道“綁了”兩人待要掙紮逃跑,手中沒了兵器,卻哪裏逃得過。


    烙月見無法走脫,便笑到“不用勞煩,我兩隨各位好漢上山便是。”


    那女頭領倒是沒想到兩人如此爽快,便命眾人到“慢!”又看了一下烙月“你為何一點都不怕?”


    烙月置之一笑。


    眾人便不用捆綁,前後圍定將兩人帶上山去了。


    到了山上烙月兩人才得知這就是“快活林”,同行不到百十人,沒有人剛從此經過。


    這快活林中,住有幾十號凶猛的漢子,頭領卻是一對夫妻,男的殷弱多智,名為“百變之王”燕江湖,女的勇猛無敵,名為“午夜婆羅”鍾武琳。


    兩人優劣互補,快活林便在渝北境內立足生根,無可撼動。


    令烙月奇怪的是,兩人上山之後,並未被關押。相反,當夜燕江湖和鍾武琳擺了酒,卻是給烙月、陳曉接風洗塵,並有一班兄弟作陪,隻是那光頭漢子心中不服,咧咧歪歪亂罵。


    原來兩位首領見烙月機智過人,有情有義,有膽有識,便想賺烙月如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烙月細細觀察燕江湖,隻見他衣著簡樸,滿目慈善,眼中卻閃出別樣的神采;再看那鍾武琳亦是一般的神情。當下便斷定,這兩人絕非一般的山賊,隻怕會有更大的來頭。


    烙月心中想得明白,卻不言語。又暗想鍾武琳、燕江湖如此待客,隻怕是要拉我入夥,若不乘早跳出,隻怕會有更多麻煩。


    四人邊喝邊聊,甚為投機,從此稱兄道弟,無話不談。


    酒至半酣,烙月笑到“都說神仙逍遙快活,我說還比不上大哥大嫂,小弟要不是有俗事纏身,也該學學大哥大嫂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說完深深歎了口氣。


    燕江湖見烙月聰明異常,本想賺他入夥,不料烙月當先點破,他和鍾武琳對視一眼,歎了口氣,隻好作罷。


    聊過幾日,兩人便覺是時候下山了,燕江湖和鍾武琳隻是挽留。耽擱半日,兩人終於脫身下山,繼續向西南而去,隻盼早日見到這蜀南奇峰“峨眉”。


    遇到山賊時陳曉想“這下真進了賊窩了”,可她萬沒想到,一番折騰後,兩人還是安然無恙地下了山。


    烙月雖窮凶極惡,酷似人魔。可是他身上好似有一樣與別人不同的東西,這個東西令他遇事總能逢凶化吉,一次次逃脫厄運。就像做夢一般,一切都那麽不真實。


    也許是:凡事隻要付出,總會有收獲吧。


    經此一事陳曉便開始依賴烙月了,但覺隻要他在身邊一切就都會好起來,再大的凶險在他這裏,都會被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兩人往西南走了兩日,便出了渝北府,進入了川府,川府府君遂立,被封為蜀王,是蜀州地盤最廣,唯一一個實力能與渝北陶騫相抗衡的府君王爺。


    兩人快馬飛奔,走不過二十裏,便見到了一個小鎮,烙月說道“今天我門就在那落腳吧,這兩日接連趕路,都沒睡上好覺,你今晚好好補補。”


    “好啊,身上都快臭出蟲來了。”陳曉點頭說到這時兩人旁邊越過一人“喻得好,喻得恰”烙月忙抬頭一看,隻見是以為童顏鶴發的老者,豁然正是那縉州古月湖中撕扯詭異琴譜怪異老頭。


    烙月待要搭話,隻見老頭嗖的一聲,一溜煙當即消失在前方,兩人大驚,異口同聲道“好駿的輕功!”


    烙月正想追出去,可剛走出一步他就後悔了,自己雖也練了那琴譜幾日,隻是不敢多練,深怕再次傷了五髒六腑。現如今丹田空空,那提得出力來,隻能看著老頭遠去的方向,歎了口氣。


    小鎮不大,名為“鐵槍”,此鎮是銜接川府和渝北府的樞紐,聚集了兩地的許多客商,所以也勉強算是熱鬧,商品貨物倒也齊全。


    陳曉見到這景象心中著實歡喜,她本出生於商人世家,對於商品貨物極為敏感。剛在街上走了一圈她就大概明白了這個小鎮的情況。


    烙月笑陳曉財迷,陳曉卻反問到:“你現在去客棧,沒錢看老板讓不讓你住。


    烙月低頭無語,突然覺得陳曉有點陌生,就像是擁有原本的軀殼卻換了一個靈魂。注視著陳曉,越看越覺得不可琢磨。


    陳曉見烙月目不轉睛看著自己,難免臉紅,卻問道:“看我作甚?”


    烙月說道“不做甚,隻是覺得你變得不像我認識的陳曉了,你斷然不會是她!”


    陳曉被烙月嚴肅的表情語氣給鎮住了,突然覺得這並非玩笑,而是發自肺腑的言語:“我不像我,這是什麽話啊?”


    烙月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陳曉燒紅了的激情突然被一盆冰冷的雪水澆滅。心裏打個結,不知道怎樣方能解開,問道“你喜歡哪一個?”


    “都喜歡”烙月答到,說完走進了最近的一家客棧。


    烙月獨自坐在房裏沉思,並不為來到這塊新地方而興奮甚至是好奇,他似乎不再年青,在一個年輕的軀殼裏裝進了一顆蒼老的心。


    他的確老了,殘酷的現實和不可磨滅的仇恨使他喪失了他應有的活躍和開心。他早就學會了把真實的感情隱藏起來,給自己戴上一張無形的麵具,誰都無法窺探他的內心。


    其實他很孤獨,很寂寞,他的內心世界有時就像是一片沙漠,除了仇恨還是仇恨。十幾年來沒有誰真正了解過他,包括活潑可愛的溫馨,包括老辣的溫雲霸。


    這恐怕也是烙月被趕出師門的原因之一,因為論誰也不敢在自己榻前養著一隻凶狠噬血,而有深沉狡滑的狼。


    總之烙月跨過了青春期進入了壯年,他也必須如此,仇恨讓他成長了,讓他以弱為恥。


    敲門聲打斷了烙月的思路,他忙起身開門?,陳曉隨即走了進來。說道:“出去走走怎麽樣?”


    看著天已黑盡,烙月笑道“好啊,我也想去看看鐵槍鎮的夜景如何!”說完兩人便提劍出了房門。


    初春鐵槍鎮的夜,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與桂陽府的熱鬧喧嘩,完全不同。


    這裏的人晚上好似沒有逛街的習慣,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沒有一盞亮著的燈,更難看到有人經過。即使有人,也是急衝衝的趕路,深怕見著鬼一般。


    烙月被這緊張的氣氛弄得精神抖擻,丟失了白天趕路的倦怠。


    陳曉卻是心中發愫“靜得太嚇人了,我們還是回去吧?我老覺得有雙眼睛在黑暗中盯著我們,就等著我們往它的圈套裏鑽。”


    烙月笑了笑“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你還是先回去吧。”


    “那你呢?”陳曉膽戰心驚地問道。


    “我心裏麵好奇,不看個究竟我是睡不著的。”烙月心中已然下來決心,要探探這鐵槍黑夜的神秘。


    此話剛一說完,黑暗中便傳來粗重的呼吸聲,還有狗發怒般的嗤鼻之聲,烙月感覺後背生風,猛一回頭,隻見一對火一樣的眼睛襲了過來。烙月當即流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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