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月兒終究經不住打擊又一次昏了過去,王會當時就慌了,趕緊喚來郎中。


    老郎中微捋了幾下銀須,緩緩道:“這位公子,令夫人這是傷心過度所致,並無大礙,吃老夫幾服藥便好了。不過卻不知是何原因讓她如此悲傷呢?”


    王會聽見對方呼田月是自己的夫人,趕忙想要解釋,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好似堵住了一般,改口道:“哦,那謝謝大夫了。”老郎中微微點頭,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以後切莫在讓令夫人如此大悲了,否則恐怕傷心難愈,以至大傷身啊。”王會趕緊拱手,謝道:“是是!我一定緊遵大夫良言。”


    “那你隨著我去取藥方吧。”郎中道。


    “請!”王會忙伸手請禮。


    調養數日之後,田月漸漸回複了些情緒,但是神傷過度也是難免的。王會看著日漸消瘦的田月很是心痛。這日又端來了碗藥放在桌上,“月兒,過來喝藥了。”


    田月又一次空洞的看著王會,不言不語也不動。王會無奈隻好把藥端到前來喂她喝,“來,月兒張開嘴。”田月空洞的張開嘴把藥喝進了肚子裏,可是還有很多藥水因為不配合,而順著田月的嘴角流下,王會趕緊用自己的袖子前去擦拭。


    “你說是不是我克死了劉睿啊?”田月空洞的眼神逐漸有了波瀾。


    “你怎麽會這麽想呢?你這麽好怎麽會克夫呢?別瞎說了,過幾天你身子再好點了咱們回京師,好嗎?”王會繼續喂著月兒湯藥,可是這次月兒卻沒有張口,一雙毫無神情的眼睛死死盯著王會。過了一會,終於開口了,“如果他不是救我他一定能跑走的。”說著那本就紅腫的眼睛又流下了兩行傷心淚。


    王會又一次深深的歎息著,用手指抹去那兩行清淚,勸慰道:“你看你又胡想,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怎麽能關你的事呢?別亂想了。”田月的落淚終於變成了哭泣,“可是他確實為了救我,為了救我。”王會趕緊放下藥碗繼續寬慰田月,可是哪如給個肩膀更實惠?一會月兒哭得累了,也就緩緩的睡去了。王會緊緊的抓著月兒的手,看著熟睡中的田月,眼淚逐漸落了下來。伸手輕輕的拭去田月眼瞼上的淚珠,輕聲說道:“月兒,你這又是何必呢?其實有一個人,一直在默默的愛著你呢!”他的話很輕,很輕!以至於田月隻是微微的緊了下眉目,把王會的手抓的更緊了,口中還闌闌道:“劉睿,劉睿,別扔下我,別扔下我。”


    入夜,王會又推門進入了田月的房間,看著田月正靠在床上繼續落淚。.


    “月兒,你別總是傷心了,這樣對你的身體不好,也叫你的家人傷心,讓。。。”話到嘴邊王會埂了一下,還是緩緩說道:“讓劉睿在天之靈也會傷心的。”


    田月黯然的臉上出現了一點表情,自嘲的一笑,還是無動於衷。王會默然,或許現在更應該讓她自己靜一靜吧。剛要轉身,田月的聲音弱弱的傳來,“明天送我回家吧。我想我爹娘了。”王會一愣,可是還是沒有多說什麽,轉身出去,關好了門。


    東海,京師,田府。


    月兒終於回到了家,田父田母看著極盡消瘦的女兒更是悲從心起,田月看到父母又是一陣抱頭痛哭。


    王會看著團圓的畫麵,自覺自己在這也是礙事,便告辭了田家。徑直朝自己家中走去。入門就看見母親送著一個郎中出來了,忙問道:“娘,怎麽了?家中誰病了?”王母一看原來是王會回來了,當下就有了主心骨,“會兒,你終於回來了。”說著王母又抹了抹老淚,“還不是你弟弟,你爹聽說你弟弟出事後當場就昏了過去,現在都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了,也不知道咱們王家是造了什麽孽了。”說著說著王母竟然也哭出聲來,郎中見狀也趕緊寬慰王母需放寬心,過了一會王母情緒終於穩定了,王會又與郎中寒暄了幾句,送走了郎中趕緊進屋去看望父親。


    王有財看見王會回來了,掙紮起身,王會趕緊上前扶住老父,“會兒,你回來了啊?快告訴我你弟弟到底怎麽了?”望著父親關切的目光王會心裏一梗,“弟弟,弟弟他。。。”王會沒有再說下去,可是王有財卻已經明白了王會的意思,差點又一口氣吸不上來昏了過去,嚇得王會趕緊寬慰老父。一邊還用手使勁的給老父順著氣,田母在一邊倒是又抹起了眼淚,一點忙也幫不上。


    “咳咳!”王有財好容易一口氣給順了過來,當時就是個老淚縱橫,“那你弟弟的屍首可是運了回來了?”王會明顯感覺出了父親握著自己手的顫抖,也不知王會此時哪來的狠心,當時就給王有財說出了真相:“他們在大漠遇到了龍卷風,除了月兒逃脫以外他人全部。。。全部屍骨無存!”王有財聽及此終於還是一口氣沒上來昏死了過去。


    東海,廟堂。


    東海王隔著珠簾也是些許神傷,陛下一幹重臣無一答話。整個廟堂顯得靜悄悄的,最終還是丞相首先打破了沉默。


    “陛下!使團一行的搜索已經結束了,大部分人的殘肢被發現,送了回來,希望陛下可以準奏他們國葬。”無一人有異議,殿內又靜了下來。


    “嗯,準奏!劉睿的屍體找到了嗎?”東海王問道。


    丞相微微的搖了搖頭,回答道:“沒有,不過他的玉?和使節都找到了。”


    “??!”龍案發出了巨大聲響,東海王掀簾而出,“混蛋!混蛋!”


    眾臣不知哪裏頂撞了皇上,趕緊一齊下跪請求陛下息怒。


    “太混蛋了!”東海王還是一個勁的罵著,他不僅罵還邊走邊罵,“這也太不把我東海放在眼裏了,我的使者是能說劫殺就劫殺的嗎?這個魏國太霸道了!可憐我那劉睿小小年紀啊!”說著東海王竟然掩麵痛哭了,重臣看及此雖然一頭霧水,可是還是先勸慰皇上保重龍體。隻有丞相看出來了,他向前跪道:“陛下!魏國欺人太甚!藐視天下,踐踏我國國威。所謂士可忍,孰不可忍。臣提議拒絕魏國邀盟,繼續發使北原,為陛下!為國威!為那死去的一百多同胞報仇啊!”這一席話直的是正氣凜然,昂揚頓挫,情感並貌啊。這時的眾臣方才回過味來,心想怪不得人家能當丞相呢。


    這下群臣終於知道怎麽打開話匣子了,一時更是群情激昂,紛紛上書要求斷交魏國,發使北原,好做個不屈國人。東海王的哭聲漸漸變小了,他甚至偷偷的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本來斷使魏國與之敵對的政策是遭到多數大臣反對的,可是劉睿的死卻大大幫助了他這一點。至於劉睿是不是死於魏國刺殺,東海王哪裏知道,他隻不過是想誣陷魏國罷了,誰知他卻瞎貓碰到死耗子還給冤枉對了。


    “那好!長史令!”此時的東海王已經完全收住了淚容。


    “臣在。”長史大人應聲諾諾而出。


    “朕命你親自持節出使,丞相重新草擬聖旨交於長史,刻日辦齊準備出使。”丞相趕緊上前應命,群臣又不免一頓歌頌皇上英明果睿見識不凡。


    東海王招手示意安靜,一雙睿目裏隔著禮簾發出了咄咄光色,“還有,著令禮部為劉睿準備衣冠塚,以皇子之禮下葬,太子親去參加葬禮。”丞相又一次帶頭跪拜稱頌皇上仁愛官吏,並表示日後必定為陛下誓死效忠,眾臣哪敢怠慢又是齊齊跪下。頌畢後,丞相又出班奏曰:“陛下!臣以為此次出使應當再選一個副使。”


    “哦?誰呀?”東海王疑問道。


    “那便是劉睿的養父之子,他的哥哥王會!”


    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又是那個回廊,又是那個屋簷邊。王會愣愣的盯著那個漆黑的牆角,手裏不經意的把玩著今天東海王親自頒給玉?,若有所思。


    他緩緩的低下頭,看著這個小小的玉?映射出的月光的淡淡光澤,好像有個人影模糊呈現。他不看他,轉頭望向明月,那隻有一半的皓月上,又好像呈現出了她的笑臉。微風拂過那笑臉,愈加的真實,王會癡迷的靜靜撫摸。


    突然,笑臉碎了,黃淡的月光照的王會全身陰黃陰黃的。“劉睿!你死了都還有這麽多人在乎你,你搶走了我的一切,現在我也要代替你的位置,把他們都奪回來。”


    他又一次望向了半輪的明月,好像那張笑臉又在若隱若現,王會握著玉?的手更加的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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