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靖出城半個時辰後,見得酒樓裏漸漸熱鬧了起來,孫立三人也離開了小樓,向著平安坊行去,哪知卻剛好在小山坡前被鄧強兩人攔截住。


    發現接應自己的隻有鄧強兩人,孫立皺了皺眉頭,暗號裏明明說好有三人,卻不知臨時起了什麽變故。


    孫立裝作不認識鄧強兩人,露出同李淮段正一般無二的驚愕神色,雙手一合,行禮道:“不知兩位道友攔住在下三人,是為何事?”


    “孫立,不用裝了,你帶來的這兩人修為都在練氣三層,我們盡快把他們料理了,去與彭執事會合。”鄧強麵色陰戾,也不假惺惺的與孫立三人虛與委蛇,直接就將孫立臥底身份挑明了。


    這孫立一直以來不過是靠著溜須拍馬,曲迎巴結才混跡到今天,一向被同僚看不起,若是其他時候,鄧強還能虛情假意的照顧一下孫立的麵子,然而現在卻不同。


    與彭飛分開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了,可是彭飛到現在卻仍然沒有趕來,鄧強哪還顧得了其他。


    按說彭飛修為在練氣六層,比那年輕修士足足高出了兩層,不可能出現失手的情況,然而鄧強心神卻一陣不寧,好似要發生什麽事一樣。


    難道彭飛不僅沒拿下對方,反而折在了對方手裏?這想法本來是十分荒謬,然而在鄧強心中湧起之後,卻再也壓不下去了。


    見到鄧強就這樣直接挑破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一點麵子也不給自己,孫立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心裏很是膩歪。鄧強練氣四層,他也是練氣四層,大家的修為都相同,在組織裏的地位也都差不多,憑什麽鄧強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他怎麽做就怎麽做!


    就在鄧強道出孫立的偽裝時,段正便立刻提高了警惕,向旁邊移了幾步,拉開了與孫立的距離。


    而李淮卻直到現在才終於弄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望向孫立的神情變得憤怒起來,帶著質問的口吻說道:“孫道友,枉我與段兄弟一直把你當做朋友,原來你一直都不安好心!”


    “不安好心?”既然已撕破了臉皮,孫立也不再掩飾自己,卸下了昔日偽善的麵孔,冷哼一聲,神情輕蔑的說道,“哼,也隻有你這樣的菜鳥如此天真,你不過才練氣三層,而我已經是四層修為,若非有所圖謀,你以為我孫某人憑什麽屈尊迂貴放低身子來結交你們?你以為你們是某個大家族的子弟,還是大門派的傳人?竟然妄圖與我孫立同輩相交,你們也配麽?真是可笑!”


    此番將憋在心裏已久的話語一股道出之後,孫立感覺心情馬上好了許多。


    在練氣三層生生困頓了十幾年,才終於突破瓶頸,因此自突破四層以來,孫立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練氣中期的身份,時時刻刻都注意著自己的一言一行,不斷地提示著自己,他已經是練氣中期的人物,組織裏的中層骨幹,不再是昔日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他有練氣中期修士的尊嚴。


    然而這一年了來,為了將李淮兩人騙至此地,孫立對兩人極力巴結,對於自持身份的他來說,這不亞於自甘墮落。


    “還有你,”孫立望向一邊的段正,神情變得猙獰起來,“段正!若不是你這家夥疑神疑鬼,三番兩次破壞我好事,我早就得手了!又何須請組織出手!”


    本來依照自己的計劃,能夠一點不漏的得到兩人全部的身家,然而就是因為段正的存在,讓他不好下手,隻得請求組織派人幫忙,代價便是奉上兩人八成的身家,他隻能得到剩下的兩成。每次想到這,孫立便是一陣肉痛,對段正也越是欲殺之而後快。


    “說這麽多做什麽!這兩人,你與王祖聯手對付那書生,剩下那個披頭散發的留予我!給我動手!”孫立說話間,鄧強忍了又忍,幾番欲將其打斷,如今孫立話語一歇,鄧強就立刻吩咐道。


    “慢!”孫立一聲大喝,阻止了躍躍欲試的王祖。


    “孫立,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鄧強的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望向孫立的眼神一厲。


    對上鄧強充滿厲色的雙眼,孫立微微一怵,若是其他時候,他可沒勇氣反抗鄧強的命令,然而此時卻不同,現在是他最好的時機,若他想在組織中層裏徹底站穩,而不是像如今這樣空有一個中層的名頭,那他就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在心裏給自己打了打氣,孫立強裝鎮定的將目光迎向了鄧強,說道:“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按照組織裏的規定,在沒有執事在場的情況下,怎麽處置這兩人,是由我說了算吧!”


    好不容易把這句話說完後,孫立立刻就將視線移開,重新麵對起李淮段正兩人。


    若說戰力,孫立的確不擅長,但在察言觀色方麵,他自認為少有能及。


    一年多的接觸,對於李淮的性格與為人,孫立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李淮雖然麵帶憤怒,然而孫立卻輕易地察覺到這憤怒下夾雜著少許難以發現的畏懼,在他盯視片刻後,這畏懼更是漸漸放大,到了後來,除了畏懼,李淮更是變得緊張起來,竟然不敢再與孫立對視。


    看見李淮的表現,孫立心情變得開始愉快起來。


    孫立語氣突然輕柔了起來,好似剛才的尖酸刻薄是假象一般:“李兄弟,到了現在,再去分辨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我們這一邊有兩個練氣四層,一個練氣三層,聯手之下,你們兩人絕無幸存的可能。不過今日之局,雖然看似不死不休,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聽到孫立道出兩方修為的差距時,李淮本來已是微微絕望,然而之後卻聽到孫立說有化解今日危局的方法,明知孫立居心不良,李淮神情仍然變得遲疑起來:“辦法…...?什麽辦法?”


    這時,一直沉默的站在旁邊的段正厲聲道:“李道友,萬萬別受孫立這小人蠱惑,今日之局,無非你死我活而已。想取我頂上人頭者,吾必以命換命!”


    話一說完,段正從儲物袋裏取出一件物什,赫然是一把火係飛劍。


    見到段正手中的飛劍,在場眾人眼中都閃過一絲炙熱,就連李淮也難以例外。


    誰也沒想到,段正以練氣三層的修為,竟然能擁有一把下品飛劍!


    “不!這不是下品飛劍!難道是……”小山包另一邊,方靖一臉震驚看著段正雙手緊握的飛劍。才見識過另一把下品火係飛劍並將其摧毀的他,一眼就看出了段正這把飛劍與彭飛那把的不同之處,前者散發出的灼熱和光華,明顯遠非後者可比。


    這是一把中品飛劍!


    方靖被這個想法鎮住了。


    中品飛劍,這是什麽概念?別看中品與下品隻差了一個品階,然而在平安坊裏,就算是最頂尖的修士――練氣十層大圓滿這一層次裏,也隻有少部分人才擁有中品飛劍。


    連十層的修士都如此,可以想見,中品飛劍是何等的稀少。


    然而現在,段正以練氣三層的修為,卻能持有一把中品飛劍,可以想象這是何等的奢侈,別說散修,就連一些小門派裏的弟子,恐怕也沒有這樣的待遇。


    在場之人,無論是鄧強還是孫立,限於見識與眼力,自然沒能識出這把飛劍的真正品質,然而就算將其當做下品飛劍,鄧強孫立二人仍然萬分垂涎,恨不得立刻就從段正手中將其奪過來。


    孫立貪婪的望了望段正手中的飛劍,才萬分艱難的將視線移開,冷笑著開口道:“哼,我是居心不良,你段正又曾安過什麽好心?要不然,你早就看破了我的企圖,為何一直不對李兄弟道出,瞞著李兄弟,難道是為他好?真是可笑!你可別說是怕我撕破臉皮,直接出手。靠著這把下品飛劍,就算與我正麵對上,你也有一定把握。然而這把飛劍卻一直被你藏得死死的,到了今天才拿出來,你又是何居心?李兄弟。”


    說道這,孫立又親熱的道了一聲李兄弟,好似剛才從來不曾與李淮撕破過臉一樣:“李兄弟,你也看到了,段正此人,是何等的虛偽,還口口聲聲的說別受我蠱惑,其實他才是正正的用心險惡!你仔細想想,他為什麽要鼓動你和我們動手?其實是想讓你送死而已,隻要拖住我與鄧道友其中之一,他憑著那把飛劍,到時候就有機會逃出生天,至於你,隻是他手中的棄子而已。”


    孫立果然能言善辯,這一番巧舌如簧的話語道出,就連鄧強王祖也隱隱相信了孫立的說辭,看向段正的神情變得怪異起來,似乎想不到這沉默寡言的男子居然有如此深的心機。


    鄧強王祖都生出如此看法,更別說作為當事之人的李淮了,看向段正的眼神充滿了提防與懷疑。


    段正心裏暗暗叫苦,他本就不善言辭,對於孫立這番似是而非的質疑,更是難以在短時間內條理分明的辯駁清楚,老實說,若非他是被質疑的一方,聽了孫立的質問,也會頓生懷疑。


    對上李淮充滿不信任的雙眼,段正歎了一口氣:“李道友,你我認識已有兩年,雖以道友相稱,卻是相交莫逆,如今這孫立明顯是挑撥是非,還請李道友不要中此賊奸計。”


    “哈哈哈!”不待李淮回應,孫立立刻作出大笑狀,吸引眾人的注意力:“兩年的時間,李兄弟就徹底相信段正了嗎?既然如此,那段正你說說,為何對李兄弟隱藏得如此之深?這便是待友之道?”


    說道這,孫立臉上再次露出了一個笑容,這個笑容不似剛才故作姿態,而是包含了少許勝券在握的意味:“更何況,李兄弟,你知道這段正為什麽一直要用頭發把右臉遮住,從來不敢露出來的原因嗎?段正,你敢不敢說出來!”


    聽見孫立的大喝,段正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突然漲紅了起來,充滿了血色,露出來的左額也布滿了青筋,顯然被孫立戳穿了痛楚,勾起了不堪的回憶。


    見到段正終於失態,孫立神情得意的說道:“嘿嘿,段正,你不敢說是吧!那就讓我告訴你們,那是因為段正的右臉被刻了兩個字――‘叛奴’!”


    “叛奴?”


    “叛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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