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則亂……


    唐喜玲見丈夫走了這麽多天,本來心裏就犯嘀咕,現在見麵了,發現他的氣色不大好,走路的時候有幾分蹣跚,腰板兒還挺得也不自然,心裏就有懷疑了,當著眾人,不好意思問太多,隻能將目光投向了隨後而至的蕭青山,「蕭神醫,請你給耀忠把把脈,看看他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目光一瞟……


    見到了蕭青山後身後的雲墨城……雲司令在這裏不是一個非常受歡迎的人,平時也很少出沒,今天怎麽來了?


    她帶著納悶的心情再一細看,這才瞧見姑爺坐在輪椅上,腦袋上還綁著繃帶,也沒穿軍裝,麵容也帶著憔悴,心裏立刻就明白了……這是出大事兒了。


    迫不及待的轉向了女兒,「香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和你爸搞什麽鬼?你們不是去村裏修老宅了嗎?怎麽和老虎一起回來的?原來你們是一直騙我的?為什麽?趕緊說!別讓我著急!」


    陳耀忠輕輕地摟住了她的肩,「你急什麽呢?天塌下來還有我頂著呢!咱們進屋說吧,聽我慢慢給你解釋!」


    實在沒忍住,順勢伸手撫了撫媳婦兒微凸的小腹,「孩子怎麽樣?這些日子還老實吧?」


    唐喜玲透過襯衫可以感覺到丈夫溫柔的摩挲以及指尖的溫度,立刻就覺得心境平復了不少,說話的聲音也低了,「嗯!我和孩子都好!就是時不時的有些噁心,孕吐!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麵色略帶著幾分緋紅,像是一個嬌羞的小姑娘,輕輕的推開了丈夫的手,「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老虎受傷了,傷在哪兒了?嚴不嚴重啊?」


    當然關心姑爺了。


    陳耀忠嘆了口氣,「進屋說吧。」


    輕拉著女人的手,緩步進了上房……其餘的人隨後而至,雲老虎向唐喜玲打招呼,「媽?你好!」


    眼神似有意若無意的瞄了一眼她的肚子,當著眾人,也不好意思問老丈母娘「懷孕了嗎」?


    目光轉向了米香兒。


    二人心意相通,相處的日子久了,自然有默契,米香兒從丈夫的眼睛裏讀懂了信息,淡淡的點了一下頭……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我媽確實有了。


    雲老虎有些意外,卻也沒說什麽。


    各人落座。


    米香兒站在丈夫的身後,小手隨意的搭著他的肩……雲老虎沒回頭,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媳婦兒就在自己的身邊,心裏說不出的踏實。


    許靜雅先說話了,輕咳了一聲,「喜玲妹子,實話實說吧,這些日子我們是去雲南了,當初之所以沒敢告訴你,是因為你的胎兒不穩定,我們怕你情緒激動,這也是老蕭的意思,從大局考慮嘛!」


    為了替陳耀忠「打馬虎眼」,避免人家兩口子別起爭執,她把自己的丈夫推出去了。


    蕭青山立刻力挺媳婦,「對!這話是我說的,我不讓他們告訴你的!你的身體適合靜養!出不得半點差錯!」


    屋裏的人這麽多,唐喜玲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即便是真有埋怨丈夫的意思,話也說不出口了,隻能略略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許靜雅接著說,「老虎在部隊上出了點意外,幸好陳軍長出手相救,這中間的曲曲折折,以後咱們慢慢細說吧!簡而總之一句話,老虎的耳朵現在有問題,基本上是聽不到聲音,我們要和他說話,他隻能從嘴唇的形狀來辨別大概的意思,所以,部隊上特準他回家來養傷了!」


    唐喜玲立刻接著問,「那老虎什麽時候能聽到聲音呢?」


    「這個……一時半會兒還說不準,我正想著呢,讓老蕭幫著看一看!」


    蕭青山沉吟了一下,「我說句實在話,中西醫各有各的好處!中醫治本,西醫治標,如果隻是單純的外傷,西醫還是有優勢的!我真的不敢打保票!隻能說盡力而為了!」


    他在醫學上本來就是個實實在在的人,從來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現在更要謹慎說話了,唯恐眾人的希望越大,失望也會越大,「我還是那句話,我是醫生,不是神仙,好些病我看不了,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這個道理大家怎麽會不懂呢?


    不過,依舊期待著從他嘴裏說出什麽好消息。


    許靜雅忍不住了,「老蕭,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說這種客氣話呢?到老虎的耳朵治不好,我們會怪你嗎?」


    蕭青山低聲的仿佛自言自語,「即便你們不怪我,我自己過不去這一關。」


    一句話把大家都說的沉默了。


    這也就是好多外科的醫生不給自己的家人開刀做手術的原因,本來治病的責任就大,又加上是家人,感情所致,就會有無窮的壓力。


    許靜雅隔著桌子,輕輕的摩挲著蕭青山放在桌麵上的大,「老蕭,放輕鬆些!」


    陳耀忠佛係的笑了,「蕭兄,咱們都這麽大歲數的人了,怎麽有些事情還看不開呢?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你隻要出手了,盡力了,我們就感恩,到底能活多久?到底病能治到什麽程度,這都不是你能控製的事情!你外號叫蕭判官,可不是真判官!」


    這話也是替自己說的!


    陳軍長心裏有數:自己出去吐了兩回血,恐怕病勢一定會加重,萬一到了什麽不治的地步,憑著自己和蕭青山兩家的關係,蕭青山一定也會「頭疼」的,必須要出言安慰幾句。


    他是個心胸豁達的人,不說淡漠生死了吧,也看開了人生中許多的事。


    雲老虎淡淡的也接過了話茬……自從他回來之後,話就很少,「蕭叔叔,我嶽父說的對!」


    蕭青山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決然的站起了身,「香兒,我先給老虎號號脈吧。」


    緩步走過去,正襟危坐到了雲老虎的身邊,右手的兩隻手指搭在了他的脈象上,左手自然而然的撫著下巴,眼睛半閉著,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所有的注意力全貫注在了脈相上。


    屋裏所有的人都不敢出半點聲音,目光緊緊的盯著蕭青山的臉,恨不得自己可以鑽到他腦子裏,第一時間就得到信息的反饋。


    雲老虎是唯一不緊張的人,他的目光也沒瞧蕭青山,而是望向了自己的媳婦兒……見米香兒那副關切的樣子,心裏有些難受,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


    米香兒這才低頭瞧了他一眼。


    雲景庭報給她一個輕笑,略搖了搖頭,意思很明白……別緊張!順其自然吧!


    仿佛過了很久……


    蕭青山這才收回了手,低著頭一言不發……大家都了解他診病的方式,不用問也知道,這是遇到難題了,蕭青山正在糾結呢,所以,誰也不敢開口打擾他,就連許靜雅也不敢催他。


    蕭青山沉吟良久,這才抬起頭,卻沒發表意見,緩步又走向了陳耀忠,開口主動說道,「我再給你看看!」


    陳耀忠擺了擺手,「別了,你先忙老虎吧!我沒大礙!」


    蕭青山執拗的沉下了臉,他說話也直,不懂得拐彎抹角,「你別推讓了!早晚是要看的事!早看?比晚看強!」


    唐喜玲立刻發話了,「對!蕭神醫說的對!」


    她倒不是自私,而是在她心裏,丈夫和姑爺同樣重要……兩個人的「病情」必須全都盡快看。


    陳耀忠沒辦法了,怕媳婦兒發急,息事寧人的把自己的胳膊遞了出去,「那好!看吧!蕭兄,麻煩你了!」


    為了緩解屋裏緊張的氣氛,又低聲的調侃道,「久病成醫,我自己也是半個醫生!我對自己的情況一定比你還了解!」


    蕭青山沒接茬。


    認真的又為陳耀忠把起了脈。


    他對陳軍長的態度輕鬆了許多,臉上的神色也不像是剛才那麽嚴肅,皺了皺眉,直接脫口而出,「你的賣相不大好啊,明顯是急火攻心,氣鬱雙結,你是不是吐了……」


    陳耀忠趕忙咳嗽了一聲,順勢瞟了唐喜玲一眼。


    蕭青山立刻就明白了,咽下了沒說完的話……他可真是神醫,雖然沒有親自跟著陳耀忠經歷過往幾天的事情,可單從脈象上,就已經看出了許多端倪。


    唐喜玲隻聽了一半的話,心裏當然著急了,「蕭神醫,你倒是說完呢!耀忠怎麽了?是不是沒有好好吃藥,病情又加重了?到底嚴重到什麽程度了?你給我一個痛快話啊!」


    蕭青山默默無語,抬頭望著天花板……仿佛像是被什麽定身了似的,一動不動的,說句不好聽的話,神態有點嚇人,就連唐喜玲看著,也不敢再問他話了。


    他這是心裏有壓力了。


    兩個親人的病都是非常「複雜」,麵對著家人的期盼,他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靜默了一會兒,索性站起身,倒背著雙手快步出了屋子。


    許靜雅擔心丈夫,當然得跟上了,一直跟著他到了書房外,也沒敢開口說話……亦步亦趨的剛要跟著蕭青山進門,沒想到蕭神醫「啪」的一聲,把她關到門外了,緊接著,門鎖一響,在裏麵把房門插上了。


    許靜雅不死心,用手輕輕推了推,聲音壓得極低,「老蕭,你幹嘛?有什麽話,就和我談一談呢!別自己悶在心裏!」


    把耳朵貼在了門上,一聽,裏麵沒動靜,房間裏漆黑一片的,連燈都沒開,一看就知道蕭青山的心情非常低落。


    不用再說了,許靜雅是聰明人,心裏明白……這是兒子和親家的病都難治。


    她知道蕭青山的脾氣也挺執拗的,既然對方不想說話,再逼他也沒用,索性靜靜地站到了門外,也算是陪著丈夫,給他一些精神上的支持吧。


    過了好一會兒,屋裏的燈亮了,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蕭青山的身影在書櫥前來回移動,想來是在查各種資料呢。


    許靜雅站在門外,心情格外糾結,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該進還是該退了。


    他們夫妻在這邊靜靜的「對峙」。


    上房裏……也是一派沉默。


    大家隱隱約約的都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所以,誰也沒有心情多說話了。


    陳耀忠輕嘆了一口氣,「香兒,你帶著老虎回房休息吧,大家也累了一天,有什麽話,養足了精神,明天再聊!」


    客客氣氣的向著雲墨城,「雲司令,我和內子的身體都不大好,就不陪著你了!」


    他為人倨傲,跟雲墨城又沒有什麽交情,真是懶得應酬。


    唐喜玲正想問問丈夫過去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一聽這話,馬上借坡下驢,「對!雲司令,不好意思!我們就不陪了!」


    轉向了雲老虎,「景庭,你還年輕,身體底子好,早晚會恢復的,不急哈!」


    深深的望了女兒一眼,「香兒,你們先休息吧!」


    有話私下再說!


    攙著丈夫回房了。


    屋裏的人相繼都走了,雲墨城覺得有點尷尬,輕咳了一聲,也站麵向了兒子,「老虎,那我改天再來,我今天隻想跟你說一句話,部隊那邊的事,你放心,還有我在呢!」


    抬頭望著米香兒,臉色有些訕訕的,「我通過那邊軍區的領導,了解到這次事情的詳細經過,知道你爸爸和你……不遺餘力的作出了很多!說實話,我以前並不看好你和老虎的婚事。現在一瞧,是我太沒有眼光了!對不起!我為我過去的行為……道歉!」


    啪啪打臉了!


    兒子出事了,兒媳婦不但最「給力」,老丈人甚至比親爹都強……雲墨城對米香兒的印象徹底改觀了。


    再不多說了。


    抬腿出了房門。


    路過書房的時候,看見了許靜雅站在門外,不由的緩步走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向著書房抬了抬下巴,「怎麽?瞧這樣子,老虎的耳朵不大好治?」


    「嗯!」許靜雅點了點頭,「大概是吧!唉!慢慢來吧!這種事情急不來!」


    也對!


    雲墨城沉吟了一下,覺得還是有必要說,「靜雅,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講一下,剛才從機場出來的時候,我遠遠看見了個人影,特別像是薑婷婷!你也知道,我等於是看著她長大的,憑我的眼力,應該不會認錯人!可我就納悶了,薑婷婷不是已經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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