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城從軍多年,觀察力極為敏銳,從他嘴裏說出的話,許靜雅必須要認真考慮了,「薑婷婷?老雲,你還別說,她死的時候我就覺得有蹊蹺!屍體燒得不成人形了,誰跟她有那麽大的仇啊?為什麽幹這種事兒啊?這些都不算,殺她的人到現在還沒找到,這個案子已經成了無頭案了!能讓人不奇怪嗎?」


    雲墨城皺了皺眉,「我還有點想不通呢!如果她沒死,應該跑的遠遠的呀,怎麽又回到省城了?這裏認識她的人太多,容易暴露身份啊?還有,如果警察知道了她的行蹤,不是還得抓回監獄裏去?她應該不會那麽傻,自己又跑回來自投羅網吧?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她有恃無恐,換了一張臉,換了一個身份,不過,這怎麽可能呢?」


    許靜雅接過了話茬,「這有什麽不可能的?聽說國外有些國家可以做整容手術,把臉上的五官都徹底改變一變,再說了,隻要手裏有錢,找對了人,身份也不是不可以換的呀!」


    雲墨城覺得有點不寒而慄了,「那……她有了新的臉,就應該開始新生活啊,為什麽還要回來呢?一定是有大圖謀。如果我猜的沒錯,還是和咱們家有關!薑婷婷執念太深,總以為她之所以會失去所有,都是因為老虎愛上了米香兒……唉!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許靜雅也跟著嘆了口氣,「我們家今年也不知道是觸了什麽黴頭了,最近的事情接二連三的不斷,老虎和親家的狀況都不大好,已經夠讓我頭疼的了!現在又添上一個薑婷婷,這不是亂上加亂嗎?」


    「你,靜雅,你如果有什麽需要,就盡管來找我!」雲墨城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大概是怕書房裏的蕭青山聽到了,會吃醋,直接蹦出來,「咱們倆雖然離婚了,可畢竟還有孩子在呢!在我的心裏,你永遠都是家人!」


    許靜雅沒接話茬……說多了,說少了都不好。


    低頭看了看手錶,「時間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反正不管那個薑婷婷要幹什麽,咱們現在隻能靜觀其變了!讓我專門找時間去對付她,我現在真沒有那個精力!」


    「那你平時小心點兒!最近盡量少出門!瞧一瞧動靜之後再說!我真希望是我看錯了,真希望這世上早就沒薑婷婷這個人了!」


    但願如此吧。


    許靜雅點了點頭,「嗯!謝謝你今天特意過來一趟!」


    「你這是什麽話?老虎不是我兒子嗎?我過來看他不是應該的嗎?」


    雲司令語氣裏略微帶著幾分感慨,「正所謂患難見真情,老虎現在成這樣了,我看米香兒的所作所為,一點也沒嫌棄他,還是願意守在他身邊,這丫頭……確實挺好的!我過去有些事情是誤解她了。」


    「本來就是嘛!我說過多少回了,看人要看品質,不能看出身!」許靜雅不願意多說了,唯恐屋裏的丈夫聽到兩個人在院中嘀嘀咕咕的,心裏不舒服,擺了擺手,「走吧!我現在沒心情聊天兒!我就不送你了!」


    雲墨城意味深長的的瞧了她一眼,心裏清楚,她這是尊重屋裏的蕭青山……許靜雅這種維護家人的思維,深深的讓他感動,不禁在心裏後悔,後悔自己的錯失,再一聯想到兒子的現狀,心情格外低落,訕訕的低下了頭,再不多說了,緩步出了院子。


    他們在院子裏聊天兒的時候。


    正房的客廳裏……


    米香兒溫柔的望著丈夫,「老虎,坐了一天的飛機,你感覺怎麽樣?累不累?」


    「還行!」


    「嗯?到家了,你想不想見見兒子?他會不會吵到你?」


    雲老虎苦笑了一下,「吵到我?我現在聽不見聲音,誰想吵我也辦不到了!」


    「你別這麽說!你的失聰隻是暫時的,我……」


    米香兒的話還沒說完,雲老虎就垂下了眼睛,意思很明顯了……不想再聽了。


    她理解「病人」的煩躁情緒,也沒往心裏去,端著肩膀一笑,「瞧你這脾氣!」


    蹲下了身子,摩挲著雲老虎的大腿,「先送你回房吧!兒子估計睡著了,你明天再見他?」


    也沒等雲老虎回答,推著輪椅,兩個人回到了房間……認真的替丈夫洗漱,換上了睡衣,這才把他小心翼翼的安置在床上,枕頭拍的鬆軟,毛巾被拉到了下巴頦,說句不好聽的話,照顧孩子也就是這樣了。


    雲景庭非常沉默,幾乎是任她擺布,對什麽事情都沒有意見,話也懶懶的不願意多說,瞧那個樣子是有點累了。


    米香兒把臉湊到他的跟前,「你先睡吧,我去看看爸媽!」


    順勢在丈夫的額頭上親了一口,隨手關了燈,轉身出門了。


    雲老虎在暗黑中望著她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剛才在客廳的時候,他把蕭青山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了,雖然沒發表意見,心裏也清楚,一定是治耳朵的事情沒有把握,蕭神醫犯難了。


    實話實說……


    以前……即便是在回省城的飛機上,他心裏還抱著期望呢,不願意相信命運真的如此殘酷,自己會永遠失去聽覺,總想著會有恢復的一天!


    可現在,一看蕭青山的表情,這個希望就像是幻影般的破滅了……他腦子裏想的事情就更多了,最主要的是今後的日子該怎麽過?是不是就要這樣一輩子拖累家人呢?


    米香兒離開了房間,屋裏安靜了,他又怎麽可能睡得著呢?


    腦海裏翻來覆去的都是兒子的小身影,想見,又怕見,心裏莫名的就以為自己沒有資格再做一個「強大」的父親了,不能再陪孩子成長,不能替他擋風遮雨,這種想法讓雲景庭惆悵的卻步不前。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時候……


    米香兒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腳步,快步的奔向了兒子的房間。


    遠遠的,看見窗口裏透出幽黃的光線,她就覺得心裏格外的踏實。


    作為一個母親,思念孩子的心情就像是貓撓著心……又癢又痛,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輕輕的推開門,保姆立刻迎了上來,「哎呦,小米,你回來了!」


    米香兒飛快的向床上看了一眼……兒子睡得正香,粉嫩的小嘴兒半張著,還流著哈喇子,長長的睫毛像是兩把小蒲扇,在雪白的臉頰上劃出了誘人的暗影。


    她實在是忍不住了,快步趕了過去,坐到了床邊,低頭在兒子的臉上親了兩大口。


    小豐收略微皺了皺眉,大概是不喜歡被打擾,鼻子裏吭嘰了兩聲,「嗯……媽……媽?」


    米香覺得心口都柔了,這些日子的思念之苦,一下子全都得到了化解,不由自主的擁著兒子……自己的孩子,怎麽看怎麽愛呀!


    轉頭問保姆,「豐收這幾天怎麽樣?」


    保姆姓張,叫張紅霞,40多歲,是個寡婦,為人忠實可靠,是蕭青山的一個遠房親戚,所以照顧起孩子來也格外用心,「小米,豐收挺好的!能吃能喝,不哭不鬧,可聽話了!」


    米香兒這才放心了,替兒子掖了掖被角,身子半倚在床邊,靜靜地瞧著他的臉……怎麽看都看不夠,真希望時間能夠就此定格,母子倆可以享受一段溫馨而安靜的時光。


    張紅霞也識趣兒,悄悄的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米香兒這才依依不捨的站起了身……還有事情沒辦完呢,不得不離開。


    她現在雖然看著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實際上,心裏是真累,家裏家外,方方麵麵都要考慮到,所有的事情都必須要小心應對。


    出了房門,向著保姆點了點頭,「你回去吧!我明早再過來!」


    再也沒猶豫,又奔著父母的房間去了。


    剛到窗下,就聽見裏麵有唐喜玲的埋怨聲,腔調裏帶著幾分哽咽,「你可真厲害啊!陳耀忠……」


    都叫大號了,「……你現在都學會撒謊騙我了?撒謊撒的還挺圓?又是什麽修房子,又是什麽村裏來人找你了?編的有鼻子有眼兒的!難怪別人都說……男人全都不可信!」


    陳耀忠低聲下氣的哄她,「你瞧你!我都已經解釋半天了,沒事先跟你講,完全是考慮你身體的原因!你不能激動,也不能下床,肚子裏還有個孩子,我跟你說這些事兒有什麽用呢?萬一刺激到你了,我不得後悔一輩子?」


    「少來!」


    「嗬!還生氣啊?別介啊!我跟你承認錯誤,我給你賠禮道歉!再不然,我就給你跪下!隻要讓你高興,能順過這口氣來,讓我幹什麽都行!」


    緊接著,屋裏響起了輕微的桌椅聲,想來是陳耀忠真要跪下了……為了不刺激孕婦的心情,哪個丈夫都得「委曲求全」的做幾件「傻」事。


    米香兒輕咳了一聲,故意跺了兩下腳,揚著的聲音喊,「爸,媽,你們沒睡吧?我找你們有點事兒。」


    陳耀忠懂得借坡下驢……女兒來了,妻子就不好意思再耍小脾氣了,「沒事兒,香兒啊?快進來吧!」


    米香兒故意在窗外站了兩秒,以便給父母收拾心情的時間……這才推門進屋,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眯著眼睛向著唐喜玲笑,「媽,我是來向你負荊請罪的!老虎出事情了,我沒有了主心骨,是我拉著爸爸一起去雲南的!你可千萬別怪他,要怪就怪我!」


    唐喜玲有點心疼女兒了,「香兒,老虎現在都那樣了,你就別在我麵前強顏歡笑了!唉,咱們都是女人!將心比心,誰的丈夫出了事兒,心裏能好受啊?你可倒好,默默的忍著不抱怨,還跑這兒來安慰我來了。」


    向著女兒招了招手,「來,到我跟前來!陪媽嘮會磕!」


    米香兒依言乖巧的坐到了她的身邊。


    唐喜玲輕輕的嘆了口氣,「香兒,你爸和你一起去雲南?這我沒生氣!我隻是……有點兒自責!總覺得無論你遇到什麽事,好像我都沒幫上過什麽忙,自己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呢!」


    陳耀忠不喜歡妻子自怨自艾,開口直接搶白,「你怎麽不是稱職的母親了?做個媽媽多不容易啊!10月懷胎生個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的養大了,自己所有的青春歲月都搭進去了,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吧?以我看,母愛是天下最偉大的感情!什麽都比不過!」


    這個維護勁兒……


    他就是聽不得任何人說媳婦兒不好……包括唐喜玲自己。


    米香兒避重就輕的把這件事情講了一遍,最後補了一句,「這次如果沒有爸爸在,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唐喜玲這才瞄了丈夫一眼,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米香兒順勢向著父親使了個眼色。


    陳耀忠明白了,這是有事情,輕咳了一聲,「時間也不早了!香兒,你回去吧,我送送你!」


    送著女兒出了門,在房簷下站定了腳步,壓低了聲音問,「有什麽事兒?」


    「爸,我想問問,你有沒有陳嘉軒和陳嘉梅的照片呢,拿出來給我!」


    陳耀忠的思維轉的特別快,「你是想去找那個王勇?」


    米香兒也幹脆,「嗯!事不宜遲!既然決定了就馬上辦!別等著夜長夢多!」


    陳耀忠想了想,「這話也對,當斷不斷必有後患!」


    伸手在褲兜裏取出了錢夾,打開了,在夾縫裏掏出了一張照片,「給!這還是前年我生日的時候照的全家福!」


    他還沒捨得扔!


    畢竟是養了20多年的孩子,總得留個念想。


    米香兒接過了,低頭飛快的瞧了一眼,「那好!我現在就去!」


    「幹嘛現在呀,明早再去吧!」


    「你別管了!」


    米香兒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耀忠望著她的背影,真覺得女兒這個強勁兒和自己簡直是如出一轍。


    米香兒開著小跑車到了王勇家,抬手一敲門……嘿!別說!王勇還真在!


    他是做私家偵探生意的,越是到了晚上,生意反而越興旺。


    開門一見米香兒,立刻就愣了,「啊?你怎麽來這麽快?難道……你已經得到消息了?」


    啊?


    米香兒眯起了眼睛……來得早,不如來的巧,瞧這個樣子,王勇是有什麽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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