瑨璃心裏其實沒有底。這一去丞相府,會怎麽樣?麵對她的是什麽,她全然不知。她隻是下意識地信賴著霍司崖。


    三個人在二十來個黑衣侍衛的目光下走出院子,霍司崖走出院子的時候,不知為何外麵竟站著許多人,都看著他們,指指點點。


    端木瞿的臉色不大好看,低聲和旁邊的侍衛說了幾句什麽,便上了轎子,瑨璃自是也上轎,綠籮是使女沒有上轎的理,但是瑨璃堅持讓她與她一個轎子,那些腳夫臉上不痛快,倒也不好說什麽,二人上了轎,綠籮擔憂地道:“小姐,我們跟著此人去當真不要緊麽?”


    瑨璃輕聲道:“我也不知道,不過霍司崖既然叫我們去,應當不會讓我們有危險。”


    綠籮聽她如是說,便緘默不語,應當是她思慮太多了。


    瑨璃心裏也忐忑,若是此時霍司崖在就好了,可以問個究竟。掀起轎簾看看,霍司崖卻在前方慢悠悠騎著馬,這一行人聲勢浩大,整大街的人都停下來瞧。有些人麵有不鄙之色,早就聽聞端木瞿無甚口碑,想必個個都不樂意他統領這個國家罷。


    瑨璃心下籌劃著到丞相府要怎麽辦。


    端木瞿無非就是為了要玉墜。恍忽覺得他這麽多年雖有皇帝之實卻不登基即位,與這玉墜有直接幹係。隻是為何十幾年後方才出來尋找?莫非真的是他們隱匿地太好,直到前些時候他們才發現原來沐芽兒的餘孽還活著麽。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此時眼前的一切都如此模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心裏又想起霍司崖。想到她便覺得百感交集,心中五味雜壇,什麽感覺也有。也不知他究竟對自己是個什麽意思,也不說,隻顧著沉默,真是惱人。


    綠籮突然拍拍她,瑨璃從沉思中清醒,“怎麽?”


    綠籮掀了簾子讓她看外麵,她道:“剛剛看到一個人,長得很像雲夕郡主。”


    瑨璃看時早已不見了人影,她看綠籮道:“很像麽?”


    綠籮點頭:“不過應當不會是她罷。怎麽會跑到這兒來呢。”


    瑨璃道:“若是她浪跡江湖,也不是不可能的。隻不知是否是她,偏偏我們在轎子裏不能下去。”


    綠籮仔細看了看這附近,道:“等他日咱們空了,再來這裏瞧瞧。”


    過了十分長久之後,轎子方才停了下來。瑨璃掀簾看外麵,是青灰色的建築,磚瓦連綿,大門卻不像許多大門戶一樣漆成朱紅,而是黑色的,亮亮的黑,上麵有些許白色的圖案,看起來很嚴肅,像端木瞿的臉。


    下了轎,端木瞿走到跟前,裝模作樣地將她讓向門裏:“請。”


    沐瑨璃回頭尋找霍司崖的身影。不知何時他已站在身後,安心地點頭,才邁開步伐往那丞相府裏去。她不知道,進得這個府邸,等待她的是什麽。


    丞相府的景致很不怎樣,不知端木瞿平日住這兒還是住皇宮之內?這兒似乎疏於打理,四處光禿禿的,不像稍有錢的大戶人家,都把自家整得跟禦花園似的。一路也不能停留,後麵的人跟趕著投胎似的趕著他們往前走,過了一個圓形門,到一處院落,端木瞿道:“沐姑娘暫且住在這兒罷。”


    幾個丫環過來侍候,端木瞿雙手負於身後:“一個時辰之後老夫再來找沐姑娘。”


    他這麽急做什麽?瑨璃心想,他一心一意想的就是那枚玉墜子,倘若一個小時後拿之不得,他會將自己怎樣?自然拿不到玉墜暫時不會取她性命,隻是被關在這裏,要如何自處才好?不知霍司崖打的是什麽算盤,得等人走齊全了,再問他才好。


    端木瞿卻向著霍司崖道:“沐姑娘一個未出閣女子,樓主住這兒隻怕不便,鄙人另替你安置了一個住所。”


    霍司崖卻道:“謝你好意,我與沐姑娘早有婚約。”


    端木瞿稍有點訝異,終歸沒說什麽,帶著幾名侍衛離去,隻是還留了十餘名下來。沐瑨璃早猜到會是這樣,倒也不介意,轉身進了這個名為“滴珠閣”的主廂房。


    進了屋子,有丫環在給他們張羅茶水,沐瑨璃揮手道:“你們出去吧,這裏不必你們服侍。”


    丫環們順從地出去了,瑨璃看霍司崖道:“你是如何打算的?”


    霍司崖微笑:“在這裏好了住的,有何不好?”


    綠籮在一旁道:“霍公子真是高深莫測,想什麽綠籮真是一點兒也猜不到。這裏對於我們而言,不正是那虎狼之口麽!”


    他的眸光淡定深遠。“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端木瞿能這麽快找到你的消息,別人定當也能,與其在那個屋子裏任人偷襲,不如住到丞相府裏來。至少現在很多人知道你在他府上,他不敢明目張膽對你下手。”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瑨璃不禁笑了,就說麽,他不是個不打算盤的人。“你這麽篤定他不會對我怎麽樣麽?縱然玉墜兒沒到手他不能對我下手,你就不怕他拐個法子來對付我們?比如嚴刑拷打之類。”


    霍司崖薄唇輕揚,“放心罷。不出一些時候,十九王爺會來向他要人。”


    瑨璃看他篤定模樣,心下有些了然。縱然嘉風樓的脈胳不在這裏,他終究是個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四海之內朋友定當不少,指不定早將這信息散布出去。“端木瞿與十九王爺應當不對盤罷,王爺要人,他當真肯交出我來麽?”


    天晉國雖然端木瞿在掌握,便是其中一部分權利卻在十九王爺手裏。十九王爺應當是具有繼承王位的絕對優勢,結果政權卻到端木瞿手中,自然這二人的關係勢如水火。


    “他不敢不交,”霍司崖優雅落坐,“你乃先皇唯一之子,又是十九王爺的親侄女兒,端木瞿有什麽理由不交?若不交,免不了是一場衝突。此時與十九王爺麵子上決裂端木瞿不劃算,還未是時候,所以必然會交出你去。再不行,也還有別的法子。”


    瑨璃輕點著頭,他真是心思玲瓏,仿佛什麽事情都在他股掌之間。她要多向他學著點才好。


    此時方開始打量這個屋子。這個院落顯得有些老舊,但收拾得無比幹淨,也並不長年無人住的屋子裏那種難聞的黴氣味兒。屋子裏焚了香,太過濃鬱的味道讓瑨璃感到鼻子發癢,綠籮見勢便把香滅了,“天晉國的薰香卻是味道太重。”


    “這種香聞多似乎容易頭昏。”瑨璃凝眉道,“隻怕是端木瞿這老家夥故意點的這種香,好讓我們昏頭。”


    綠籮拿著挖香灰的棒子道,“這丞相古怪地很,想當皇帝為何不登基,偏還要當丞相,偏又要握著權利!難不成沒那玉璽就不能稱帝了?”


    綠籮的疑問瑨璃也疑惑過,霍司崖道:“別的國家沒有玉璽可以他自稱帝,另打造玉璽,天晉國卻不能。”


    “為何?”瑨璃納悶道。


    “這是天晉國的祖訓。而玉墜子也是從上古流傳下來的,對天晉國而言意義非凡。曆朝曆代的君王都有玉璽方能登基,他沒有,自然無法。”


    瑨璃更加疑惑:“傳統這東西,既然是人定,也能被取諦。端木瞿一心想要當皇帝,不可能隻因為找不到玉璽就不稱帝了呀。”


    霍司崖眼裏有嘉許:“你說的有理。所以這些,正是我們所需要探究的。”


    PS:


    小米,我看到你的評了哦!謝謝你!我會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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