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聽到陳家要賣西街的四進大院子時,一點也不意外。那院子一直空著,不賣也是留著長蜘蛛網,但她好奇陳家能賣什麽價錢。


    那處大院子,展家老夫人是五千兩出手給陳祖謨的。當初陳祖謨中狀元衣錦還鄉,懷揣巨資的他要按照嶽父的意思,大肆操辦婚禮,所以陳祖謨買下院子後,又花了不少心思修繕。他花重金買了符合文人趣味的假山石置景小暖見了那石頭,隻覺得不舒坦,沒看出來啥品味,還修了滿是精致的書房等等。那書房小暖也見過,修得的確不錯,所以陳家父子經常待在裏邊,陳老爺子也是在那裏摔倒,一病不起的。


    修宅子,怎麽也得用了幾百兩銀子,再加上買宅子的五千兩,這幾年維護宅子用的花銷等,現在粗略一算,那處院子如果賣不到六千兩以上,肯定是虧本的。


    雖說濟縣這兩年發展勢頭良好,宅院也在漲錢,但小暖估計陳家那院子絕賣不回本。因為當初展老夫人賣給陳祖謨時,就是抱了替小暖出口氣的意思,價錢是往上抬了一截的。現在陳家這樣的境況,賣宅子更是會被人壓價。


    果然,陳忠到買賣房屋的牙行說出要六千五百兩賣院子的意向後,兩家牙行都不肯,最高給出四千兩的報價。按照那院子的行情,四千兩絕對低估了,但是牙行說得很明白,“那院子,便是四千兩也不見得能出手。”


    陳忠質問原由,牙行的人陣陣有詞,“一是那院子已一年多沒人住,散了人氣,不吉二是建那院子的展家敗了,買那院子的陳家……買宅子是為了住,住就要圖個舒心。咱們牙行做的不是一錘子買賣,就算咱們瞞著出高價給您賣給外地人,回頭人家掃聽清楚了,還不得回來砸了小老兒的招牌?”


    陳祖謨聽了牙行的話,恨得咬牙切齒。宅子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因為陳小暖!濟縣人人知他與小暖不對付,哪個願意接手他的院子得罪小暖!這死丫頭,處處壓製著他!


    “不賣了!這院子且留著,等我兒光宗耀祖之後,再出手絕不是這個價!”陳祖謨氣哼哼地道。


    陳忠默不作聲,少爺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呢,等他光宗耀祖,少說也得二三十年。這院子就這麽空幾十年,豈不是成了鬼宅?到時候有人買院子,房屋還得推倒重建,更賣不上價了。除非少爺以後能中狀元。


    可就夫人那樣,指望少爺考狀元,還不如指望二姑娘來得實在……


    陳祖謨說的是氣話,他剛要開口說四千兩就四千兩時,皮氏歎了口氣道,“兒啊,小草她娘花了多少錢在京城置了處院子?”


    見兒子不吭聲,皮氏拿三角眼盯著陳忠。陳忠隻得回話,“一萬八千兩。”


    “幾進的?”


    “三進,但那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裏,那處宅院寬敞方正,裏邊還帶個小花園,才值得上這個家。若是咱們的院子也在京城,少說得三萬兩。”陳忠極力為老爺挽回顏麵,濟縣的宅院再大,能比得過京城的?


    皮氏又歎了口氣,“兒啊,當初娘就找人算過,秦氏命裏帶福,旺家旺財。你看她現在,一萬八千兩的院子說買也就買了,這不是旺財是啥。自她出了咱們家,咱們就沒順當過。”


    陳祖謨最煩的就是秦氏,“當初是母親極力勸說要兒休了她的,您怎又說起這等話來!”


    皮氏笑嗬嗬的,“娘那會兒也是聽了別人的閑話,說玉媛帶著皇家貴氣,命更好不是?哪知這話是唬人的,她進了咱家的門,咱們家就一天不如一天!你看她進門兩年了,隻給你生了個丫頭,娘到現在還沒抱上孫子呢。”


    聽到老夫人說這種話,陳忠隻覺得後背陣陣發疼,生怕夫人聽了去拿鞭子抽他。


    “母親慎言,這話若讓她聽了去,如何作想?”陳祖謨皺眉,在他眼裏,柴玉媛縱有千萬般不好,也比秦氏強上數倍,“娘若無事,便多帶帶小棉,這孩子被她娘帶的太驕縱了。”


    小棉若是不教好了,長大怕又是一個柴玉媛,陳祖謨本想自己教的,但他聽小棉一哭鬧,就覺得煩得不行。


    皮氏用鼻子出氣,“還帶呢,娘連見她都見不到幾回!誰生的閨女誰教!小暖和小草兩個都是秦氏自己帶。都是陳家的種,為啥小草她娘就能把孩子帶的太後和聖上都待見,她柴玉媛就把閨女教的連她親奶奶都不認呢!”


    母親最近的對這倆丫頭的態度,越來越奇怪了,陳祖謨的眉頭越皺越緊,“小棉是年紀小不懂事兒,小暖和小草亦是如此?她們肯認您,肯孝敬您?”


    皮氏心平氣和地道,“她們縱使有錯,這錯也一大半在咱們身上,憑良心講,這三年咱們確實沒做讓這倆孩子好過的事兒,尤其是你這個當爹的。uu看書.kanshuco 再說以咱們兩家目前的情況,咱們不與小暖和小草和好,就顯得太傻了。兒啊,她們是你的骨血,父女間能有什麽解不開的怨?隻要咱拿真心待她們,她們早晚會回來的。”


    那倆丫頭恨死了他,怎麽可能回來。再說賀王與晟王不是同道中人,晟王也從未將他這個嶽父放在眼裏,他與陳小暖最好也就是個老死不相往來,怎麽可能有其他的結果。


    陳祖謨打量著母親,他娘向來無利不起早,現在跟變了個人一樣,若說她無企圖,陳祖謨絕對不信,“是不是誰跟您說了什麽?或者許您以利,所以您才這樣?”


    皮氏立刻一臉嚴肅,“娘是那樣的人嗎?”


    您不是,誰還是?若非如此,父親怎會看您樣樣不順眼,早早與您分房而居。陳祖謨站起來,“您與她們怎樣都可,隻別牽扯上兒,兒絕不會在她們麵前卑躬屈膝!”


    見兒子的態度有所緩和,皮氏笑成了一朵花,“成啊。咱賣了城裏的宅子,在南山坳買地方建個啥賺錢的作坊吧?那宅子放放,可就真廢了。”


    南山坳裏建作坊?陳祖謨皺眉,他不諳庶務,建了作坊也是賠錢,而從這兩年來看,柴玉媛也沒學到這方麵的本事。陳祖謨道,“生計之事,兒自有打算,母親隻管安心養老,莫讓兒擔憂分心才是。”


    夫死從子,皮氏樂嗬嗬地應了,沒再動這個算盤。反正以後南山坳都是她的,也不急於這一時。


    陳祖謨忍氣掛了四千兩賣宅子,竟還無人問津,隻得將價格一降再降,當落到三千五百兩時,才有人打聽。而這打聽的人,居然是濟縣知縣盧奇淵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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