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魔法部派了車來接他們去車站,不用想,這又是哈利的特權。


    哈利、羅恩和赫敏三個人坐在了列車的最後一個包廂裏,和新來的盧平教授一起。他則跟納威還有金妮坐去了其他包廂。金妮對納威講了他們在埃及的經曆。車上賣零食的女巫來的時候,他們買了不少吃的。白貓蹲在桌子上,趾高氣揚地挨個零食打量著,最後捧著隻巧克力蛙啃了起來。


    列車開到一半的時候,車廂突然黑了下來,車也停了,好像出了什麽故障。他抽出魔杖,“熒光閃爍。”包廂裏亮了起來。


    “我們要不要去找哈利他們?好像有個教授跟他們坐在一起。”納威顫顫巍巍地說道。“他們的包廂就在我們後麵,走過去很快。”


    他站起身,拉開門瞧了瞧,走廊裏也是一片黑暗。貓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跑到了走廊外麵。“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湯姆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是級長。不要騷動,不要離開包廂,列車隨時可能重新啟動。”


    或許是裏德爾平穩有力的聲音讓大家感到安心,他看見不少隔間裏探出來的腦袋又收了回去。


    “發生了什麽事?”納威滿懷希望地問道,“為什麽列車會停下來?”


    “借過一下。”湯姆彎下腰,將貓抱了起來,重新放回桌上,順便用手擦了擦玻璃,朝外麵望去。“看樣子是搜查布萊克的。他們正在上車。”


    納威鬆了一口氣。


    魔杖上的光突然熄滅了。一股寒意包裹了他,好像是冰冷的霧氣纏繞在他的身上,他打了個寒噤,忍不住將自己縮緊一些,但身體好像被冬天的湖水浸透了似的,寒氣順著毛孔往體內鑽著,仿佛將他的五髒六腑都凍結了。他感覺呼吸變得困難,好像有什麽東西壓在他的胸口。接著,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可以就這樣幹掉你,壓在你的身上,讓你窒息……他們本來要選中我的,但他們選擇了你……我不想要個比我更出色的弟弟,安德,我不想要你……”


    “嘿!醒醒!”他感覺有誰在搖晃他的肩膀。慢慢的,他又能看清楚眼前的事物了。車廂的燈光重新亮了起來,他蜷縮在角落裏,緊緊抱著自己,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裏德爾擔憂地望著他,納威看上去很虛弱,但還撐得住,金妮臉色發白,像是被嚇壞了。


    “你還好嗎?”裏德爾伸手揩去了他的眼淚。


    好像觸動了某個開關,他突然哽咽了一下,發出了細小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自製力的大潰敗,好像他的情緒徹底崩潰了,所有的憤恨和無能為力都爆發了出來。他無助地哭泣著,他不應該在別人麵前顯得這麽軟弱,但他管不好自己,身體好像不聽指揮了。


    “噓,噓,都過去了。那隻是個攝魂怪。”他感覺到裏德爾將他抱在懷裏,這隻讓他哭的更厲害了。“我知道你的感受,我都知道,這不是你的錯,別再責怪自己了。”


    “這裏發生了什麽事?”盧平教授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


    “剛才來了個攝魂怪。”納威回答道,聽上去有氣無力的。“冷,非常冷,我好像再也快活不起來了――安德的狀況比我嚴重,學長檢查了下他,然後跟攝魂怪說,布萊克不在這裏……但攝魂怪沒有走,還繼續往裏……它好像吸走了什麽,我聽見它在吸氣……學長就變出了一隻銀白色的大貓,那隻貓將攝魂怪趕走了。”


    “真正的守護神?”盧平聽上去有些驚訝,“非常出色。你們可以吃點巧克力,對你們有好處。”


    他聽見腳步聲遠了,或許對方去檢查別的包廂了。


    “我去看看別人。”湯姆揉了揉他的頭發,走到車廂外。不一會兒,白貓用尾巴卷著巧克力蛙跳到了座位上,走到他的身邊輕輕蹭著他。


    “謝、謝謝。”他接過巧克力,雙手顫抖著將糖紙剝開,差點讓巧克力蛙跑掉。當他艱難地吃掉第一口後,才感覺好多了,一股熱流從胃裏湧出,沿著手臂一路抵達指尖,他才勉強不再顫抖。


    吃掉幾個巧克力蛙後,他差不多沒事了。


    “似乎隻有我們這兩個包廂最嚴重。”金妮去外麵走了一圈,“哈利暈倒了,從座位上摔了下來。”


    “其他人都沒事麽?”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的軟弱。


    “大家都不好。”金妮有些不安地說道,“但都沒有你們反應這麽大。”


    之後的那段車程,沒有人再說話,他抱著貓坐在窗邊,雨還在下著,打在窗戶上,劃出一道道纖細的水痕。很快列車就到站了。他和哈利,還有赫敏在禮堂門口被麥格教授叫走了。龐弗雷夫人檢查了下哈利,發出不滿的咯咯聲,“攝魂怪!可怕的東西,它們對那些已經很脆弱的人造成的影響……”


    “我不脆弱!”哈利幾乎是在怒吼。


    他打了個寒噤,有些傷痕在很小的時候落下,就沒法治好了。他不太經常想起彼得,事實上,他總是在竭力忘掉自己還有這麽個哥哥。他以為攝魂怪會讓他想起別的事,比如最後一戰,還有邦佐,他更頻繁地沉浸在那些回憶中。


    最後哈利怒氣衝衝地走了,顯然以為別人都因為自己昏過去了而懷有輕視。麥格教授將他和赫敏留了下來,給了他們一個時間轉換器,看上去就像是金鏈子上掛著個小沙漏。


    “轉一圈是一個小時,用的時候把鏈子打開,將你們兩個圈起來。”麥格教授將沙漏交給赫敏,“你們兩個一起用,課表都是一樣的,別讓其他人發現。而且小心不要遇見過去的自己,會很麻煩。”


    他們錯過了分院儀式,不過幸好趕上了晚宴,雖然他並不是很有胃口。倒是湯姆吃掉了不少餡餅,一隻醒目的大白貓蹲在餐桌上,讓不少格蘭芬多的學生頻頻側目,湯姆挨個瞪了回去。


    “這隻貓好有靈性。”納威感慨道,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白貓柔軟的毛。“它能聽懂人話,對吧?”


    “喵。”白貓高傲地翹起了腦袋。


    “我真希望自己也能有隻貓。”納威唉聲歎氣著,“我好像又把萊福弄丟了。”


    “它會回來的。”他對這種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你的蟾蜍對你非常忠誠,它隻是需要點自由。”


    晚餐過後,他們回到了宿舍裏。湯姆立刻就跑到了他的床上,鑽進被子裏滾來滾去,好像很舒服的樣子。


    “和貓睡在一張床上真的沒問題麽?”羅恩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順手將自己的耗子斑斑放在枕頭上。


    “至少貓比耗子幹淨。”哈利尖銳地指出,“貓會經常清理自己的身體,隻要不把貓經常丟到外麵讓它到處亂跑,半年給它洗一次澡也不會嫌髒。”


    “斑斑和其他耗子不一樣。”羅恩愛撫著自己的老鼠。“是吧,斑斑?”


    他將白貓推到一旁,自己靠著枕頭坐在床上,從懷裏抽出日記本,在上麵寫道,“湯姆,你能教我守護神咒麽?”


    /為什麽想學這個咒語?/


    “攝魂怪對我的影響太大了,我希望能有控製的途徑。”


    /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你不需要擔心攝魂怪,我會保護你的。/


    “如果你不在我身邊呢?我需要有獨自戰勝危險的能力。”


    /我不會離開你的。你隻要帶著我的日記本,我就會隨時現身出來保護你。我們是一體的,你給我的保護咒會因為你的死亡而被削弱效力,哪怕是為了保護我自己,我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他捏著筆,沒有回答。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不得不依賴一個人,無法自我保護。“我還是想要學習,為什麽你不想讓我學?”最後他這樣寫道。


    /使用守護神咒最重要的不是魔力,而是心靈的正麵力量,像是希望、快樂和幸福的感覺。你認為你有麽?/


    他的心底生出一股被看穿了的虛弱感。


    /至少現在讓你對著攝魂怪練習是沒有好處的。你在害怕,攝魂怪給你留下的恐懼如同滲入骨髓的潮氣一樣難以驅逐,這種狀態下要強行練習守護神咒是不明智的。/


    “我可以克服。”這句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那你願意告訴我,攝魂怪讓你想起了哪段記憶?/


    他猶豫著,他不在乎隱私,也不介意告訴湯姆自己的經曆,但他就是不想提起彼得。


    /我無法看到你的這段記憶,它藏的很深,而且被保護的非常好。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許多事,外太空,遙遠的殖民星,和外星種族的戰爭,以及戰爭把你變成了什麽……但這些都是你離開家以後的事情,在那之前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他合上了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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