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歸正傳,別看這參加勃哥周歲的來賓一個比一個不靠譜,但在大唐而言,已然是萬裏挑一的不可多得的優秀人才了。


    既然是人才,多少都有些才氣和傲氣。於是,隨著大家酒肉穿腸過,席間氣氛也愈漸活躍起來。文人嘛,除了好口小酒,也就剩叨幾句小詩小詞兒了。


    這不,第一個馬屁精適時站了出來,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借機打壓庶族文士的,腰掛寶玉的士族童生。他先出場倒也適宜,畢竟年齡輩分小,來拋磚引玉最好不過了。


    但見童生端著酒杯,拽著圓圓的大屁股,屁顛兒屁顛兒來到主桌,不敢叨擾博士大人,卻在主桌上年齡最小的王勮身前停下了。


    “見過勮弟。”童生禮貌的抱了抱拳,跟巨胖打上了招呼。


    “額……客氣客氣,敢問師兄是?”巨胖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問到。


    “在下是妙筆生花,潑墨成渣,從小就很帥,長大醜成瓜,人稱八水長安馬屁大哈的王瓜瓜王童生。”王瓜瓜說著流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哦?你也姓王?”巨胖將啃光的骨頭朝桌上一扔,抹了抹油光滿麵的臉。


    “正是……”王瓜瓜滿臉堆笑的準備再自捧兩句。


    “你配嗎?”巨胖當即打斷了王瓜瓜的話,順帶甩了個白眼過去。


    “呃……”王瓜瓜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差點沒被噎死。


    “你來除了敬酒,是不是還要讀詩啊?”巨胖看起來傻乎乎,但卻一點不蠢,自是知道王瓜瓜是想借這個機會一展才華。


    “那個,為兄作了陋詩一首,想……”王瓜瓜年齡雖不大,卻能屈能伸,立馬調整了狀態,準備換個姿勢出擊。


    “念吧,我聽著呢。”巨胖說完掏了掏牙齒,又看了主桌的諸位長輩一眼,補充到:“各位大人也都聽著呢。”


    “呃……好的,咳咳,那,那我開始了。”王瓜瓜被巨胖一陣搶白後,總算明白為何外邊傳說王家兩個小子天賦異稟了,這還是傳說中相對溫和的老二,要遇上老大王勔,可能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王瓜瓜簡單整理了下儀容,從袖中掏出一張寫滿了字的宣紙,昂起頭,用稚嫩但信心十足的童聲高聲朗誦到:


    “今天真是好日子,親朋好友聚一堂。


    王家兄弟滿周歲,他日定會高飛翔!”


    王瓜瓜一本正經的念完後,發現眾人都驚愕的望著自己,卻沒有掌聲,頓覺有些尷尬。這首詩雖然看似平庸了點,但好歹也是他冥思苦想,咬了一夜的筆杆子才寫出來的啊。於是,他隻得裝作咳了兩聲後,補充到:“完了。謝謝大家!”


    “噗!——”巨胖一聽這就完了,頓時措手不及,猛的將剛吞進嘴裏的涼茶噴了王瓜瓜一臉。


    “籲!——”在場的眾位學子也都對王瓜瓜的“作品”不約而同發出噓聲,尤以剛才被其羞辱過的庶族弟子們為甚,估計要不是王瓜瓜站在主桌旁,曹達都能帶著一桌人用充滿鄙視的唾沫把他淹死。


    “那,那個,還望勮弟賜教。”王瓜瓜耷拉著頭,無可奈何的說到。這次原本來是想露個臉,結果臉沒露成不說,還硬是給自己挖了個坑,跳了進去。


    “勮兒,來者是客,既然這位王童生甘願拋磚引玉,那你也應該回應一下的。”王福疇畢竟是大官,城府不一般,雖然剛才聽完王瓜瓜的詩也差點噴了一桌酒,但好歹是摁下來了。他心知,埋汰他人不是筵席的目的,讓自己的兒子們露臉才是正經事,故才出言提醒王勮。


    “唉——”王勮搖著頭歎息一聲,似乎在為自己遇上這麽爛的對手而感到可悲。不過,可悲歸可悲,既然父親放話了,也隻得勉為其難回應一下。


    隻見他無奈的站起肥胖的身子,艱難的將塞滿口中的紅燒肉嚼爛咽下後,輕歎一聲,張口頌到:


    “一聲歌舞一杯酒,一歲風雨一味愁;


    勸君今朝糊塗醉,但隨吾弟神仙遊。”


    “啊!——”“天才啊!——”“了不得!——”“二公子可是才7歲啊……”一眾賓客聽完王勮即興而作的律詩後,頓時驚歎不已。


    這短短四句二十八字,先從歌舞升平轉入風雨濃愁,過度一句後,又急速回升,並以祝願來賓和自己的弟弟過上神仙一般日子的高潮收尾。詩中既有對現狀的描述和對未來的擔憂,又有難得糊塗的處世觀和展望未來的樂觀精神。而且,無論是歌舞、杯酒、糊塗醉還是文中提到的王勃,都跟今日的場合非常應景,直可謂是有情有景,情景合一。


    最難能可貴的是,這首詩的深度和厚度,哪像個未經世事的7歲小孩所寫?若不是眾人皆知王勮天才,還當是位地中海胡渣大叔代筆的呢。


    “謝謝。”巨胖撇了撇嘴,轉身坐了下來,一雙肥手又伸向了桌上的鹵豬蹄。


    “好詩,好詩……”王瓜瓜聽完那個汗顏,想不到比自己小了一半的王勮居然如此多才,uu看書.om別說自己了,怕就是自己的老師,也難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做出如此佳作吧。他有些後悔作詩時挑選王勮為應客了,本以為隻要能藝壓小胖子,便能出個彩,現在可好,這一比,如果王勮是天鵝的話,他連癩蛤蟆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一螞蟻,可能還是瘸了腿兒的病螞蟻。


    一輪獻詩後,眾人又接著繼續吃喝開來,一邊吃著一邊免不了對王勮的“大作”高談闊論一番:有說文采堪比子昂的,有說蘊意堪比謝安的,也不乏個別厚顏無恥之輩為了抱大腿,高嚷著要找名師寫下來,裝裱後掛到家裏客廳當傳家寶的。總之,不是在大張起舞的高歌,就是在故作深沉的思考。在這點上,無論士族還是庶族的學子們,倒是達成了高度一致。


    王福疇雖明知眾人的話言過其實,卻依然忍不住樂得笑出滿臉褶子,畢竟王勮這麽小就爭氣,而剛才那首詩也著實不錯,眾人的誇讚並非全是奉承。於是他一邊喝著酒一邊時不時向王勮投去一眼,以示讚許。


    王勮則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像隻恐龍一樣,不停的席卷著桌上的大魚大肉,絲毫沒有一點士族之後或文人之家的樣子。倒是坐他身旁的王勔,一直是風度翩翩,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姿態,高冷的小口吃菜,小口喝酒。


    酒又過一旬後,曹達突然站起了身,踏著紮實的步子,一步一步來到主桌旁,眾人見狀,知他是要代表庶族文人子弟向主人獻詩了,隻不知這人的水平如何,究竟是會跟王瓜瓜一樣落地成盒呢,還是能像王勮那樣一鳴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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