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敢動我一根汗毛,我保證六爺會滅你吳家滿門!”若瑤不躲不閃,笑吟吟地看著吳夫人母女,口中說出來的話卻陰森入骨。


    趙淩是什麽人在座眾人心知肚明,大理寺正卿官不小,可也要跟誰比,那個連自家大門都敢拆的主兒,吳家人絕對惹不起!滅門有些誇張,但肯定會把吳家上下鬧得雞犬不寧、生不如死!


    吳夫人甩出去的手掌硬生生地僵住,反手扯住那個小姑娘,在眾人無聲的嗤笑中咬牙道:“我又沒指名道姓說趙夫人,你為何打我?難不成你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心生暗鬼?”


    若瑤倏地冷下臉,厲聲斥責道:“你方才也說,你在講本朝趣事。秦王妃貴為皇子妃,人已仙去怎能容你這種齷齪小人肆意誹謗?”評論她無所謂,可侮辱趙淩她決不能忍。吳夫人略一遲疑,若瑤步步緊逼,“事關皇族顏麵,我要遞牌子進宮,麵見太後!你與我同去,在座眾人一個也不能少,都要進宮做個見證!”


    若瑤深棕色的眸子似浮了層薄冰,被她麵無表情地掃視,眾人無不暗暗心驚。又聽她要眾人進宮做證,眾人的表情頓時精彩起來。少數幾個無知的期盼進宮一睹天顏,大多數卻緊張起來,恨自已方才怎麽不尋個借口躲出去,怎麽會坐在這兒聽吳夫人信口雌黃?否則也不會被林四這個狐媚子攀扯利用!


    方才一直配合吳夫人說話的長臉婦人站起身,陪著假笑道:“趙夫人息怒!吳夫人不是這個意思!”


    “您是哪位?”若瑤冷冷地看著她,想撇清嗎?晚了!


    長臉女人臉色尷尬地道:“妾身夫家姓柳,官拜大理寺少卿!”


    若瑤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冷笑道:“原來是柳夫人!柳大人官居刑罰高位,積年來想必您也耳濡目染,對律法比較明白。請您跟眾人說說,信口侮辱宗室皇族是什麽罪?”


    “為首者滅九族,從者抄沒家產,七歲以上男子流三千裏……女……六十以下女子沒入官奴……”柳夫人略有幾個雀班的長臉上,已慘白的沒了血色,好看的:。臨出門時,柳大人特意交待她要順著吳夫人說,她還以為自家夫君要巴結吳大人呢。她不過敷衍了幾句,怎麽被林四一說就成了抄家滅族的大罪?


    “你……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沒汙蔑皇族……”吳夫人兩腿發軟‘撲通’一聲跌回椅子,吳凡讓她趁著今天人多的機會,想辦法把林四在郡王府梅林中****秦王,間接氣死秦王妃的風聲放出去。她剛開了個頭,怎麽就變成這樣了?皇上正全力壓服顧家人,這個時候把秦王妃的死因鬧到太後跟前,怡王妃就是她的前車之鑒!


    若瑤微微一笑,“你沒汙蔑本朝皇族,那就是閑來無事隨口講前朝的笑話了?”


    雖然不明白若瑤怎麽會輕易放過她,給她台階下,吳夫人也來不及細想,馬上點頭,“是!是!我在講前朝笑話……”


    “若你這種品德有虧言行無度之人教養出來的孩子進了沈氏女學,我們怎能放心把自家孩子送來?”不待吳夫人說完,若瑤突然冷笑著打斷她。說完便意態悠閑地返身走回自已的位子,落坐後怡然地看著吳夫人。是拚著身家性命到太後跟前打口舌官司,還是放棄嫡女的前程,就看吳夫人怎麽選了!


    “我們走!”吳夫人跟見鬼了似地盯著若瑤,麵如死灰,半晌忽然扯著身邊盛裝打扮的小姑娘踉蹌著往外就走。


    “我要上沈氏女學!母親……我不走!”小姑娘一怔,馬上明白過味來,尖叫著用力去掰吳夫人的手腕子,卻被吳夫人反手一巴掌抽在臉上,硬拖了出去。小姑娘猛地扭頭盯著若瑤尖聲叫道:“都是你!是你這個妖婦害我,我又沒得罪你……”


    看著小姑娘怨毒的目光,若瑤緩緩彎起唇角回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朗聲道:“莫要恨錯人,這是你母親選的!若恨你就恨你有個多嘴多舌不知輕重的母親!”說到後麵,若瑤的聲調突然提高,屋中眾人均是一抖,林四這是在警告她們,不要多嘴多舌?


    吳夫人帶著女兒走遠,若瑤扭臉,一團笑意地看著柳夫人。柳夫人打了個激靈,上前賠笑道:“吳夫人最愛搬弄口舌事非,趙夫人莫見怪!”見若瑤麵容不變,隻是眸光清冷地看著她,唇角慢慢彎起一絲嘲諷。低低的一句‘你怎麽選?’頓時讓柳氏丟了三魂七魄。


    跟娘家有權有勢的吳夫人不同,她嫁家父兄隻是個不入流的邊塞小官,她又是繼室。這次柳府原配的娘家人費盡周折才給元配留下的嫡女弄來沈氏女學入學的資格。她沒兒子,要是嫡女的前程再毀在她手裏,她還能在府裏站住腳嗎?柳大人不怪她,元配娘家那頭也饒不了她阿!


    越想越心驚,柳夫人也顧不上臉麵身份,撲通跪到若瑤跟前,哀哀哭道:“求趙夫人開恩,不要毀了我女兒的前程!”


    “柳姑娘與我無怨無仇,我怎麽會毀她前程?”若瑤掃了一眼痛哭流涕的柳夫人,示意她起來。柳夫人感激的連連道謝,可她雙膝尚未離地,就聽若瑤又笑道:“我如今天天呆在府中無聊,不如明天請柳夫人到我府上坐客。您把吳夫人以前講過的笑話講給我聽可好?”


    柳夫人頓時麵如死灰,心頭那一點慶幸蕩然無存,這哪是讓她去郡王府講笑話,分明是讓柳少卿重新站隊,還要拿吳家人和秦王的**做投名狀,這個主她可做不了!


    看著癱軟在地上的柳夫人,若瑤也不急著追問,吩咐丫鬟換碗熱茶慢慢品著。扭臉看著一臉愕然的玉姐兒,笑道:“姐兒別怕,這世上就是有些人分不清尊卑事非,自以為是的鬧騰,看在別人眼裏不過是場笑話,她們自已卻不知,其他書友正在看:!”


    被若瑤語帶雙關的敲打,屋中眾人紛紛扭開臉,不再盯著柳夫人看。柳夫人這會狼狽不堪,雖說是她咎由自取往黴頭上觸,可誰能保證她們每次都選對了?官場上風詭雲譎,誰知道下個倒黴的是不是自家男人?有幸災樂禍看戲的功夫,不如想想怎麽明保身!


    “招待不周,沈氏從容鬥膽請諸位貴人見諒了。各房各院的先生們要問貴女們幾個問題,諸位貴人可陪同貴女們進去,或派一位身邊人跟隨,貴人們可在此休憩等候。”隨著清亮沉穩的聲音打破廳中尷尬壓抑的沉默,一名身穿墨藍色素麵緞長襖外罩墨色薄紗比甲的中年女子緩步從內堂走了出來。


    女子四十餘歲,沒梳婦人發髻,滿頭青絲用與袍子同色的緞帶在腦後係成一束,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姿色並不出眾,可目光溫柔平靜,有種淵深如海的氣度,令人過目難忘。雖然都是淵深如海,在她身上的感覺卻與太後不同。太後是深不可測讓人心生恐懼,她則是儒雅淡泊的書卷氣,能讓人平靜下來。


    有這樣的人做山長,難怪沈氏女學大名鼎鼎!若瑤心生讚歎,暗中卻有些奇怪,總感覺這種平靜淡雅的氣度在誰身上瞧見過。待瞧見跟在沈從容身後弟子打扮的姚瀾,若瑤恍然大悟,難怪姚瀾氣度出眾,原來她是沈從容的弟子!讓玉姐兒跟在這樣的人身邊學習,她應該放心了!


    沈從容話音剛落,眾人紛紛起身帶著小姑娘們跟著姚瀾出了大廳往內院去,雖說都想親眼看看享有盛名的沈氏女學到底是什麽樣兒,可最大的原因就是想離事非地遠點,沒看見柳夫人還在地上跪著呢嗎?


    若瑤吩咐秋姨娘帶著玉姐兒跟上眾人,起身向沈從容淺施一禮,沈從容淡笑著向若瑤回了一禮,便轉身又回了內堂,即沒有借朵攀談的意思,也似乎沒瞧見地上跪著的柳夫人。


    回頭看見眾人都走光了,沒一個人替她求情,柳夫人滿眼驚慌地站起身,聽見若瑤的冷笑聲,她緊咬著嘴唇,狠狠地一剁腳拉著柳姑娘衝出去跟上眾人。她就不信,過了今天,林四還能因為幾句風言風語逼著她進宮?那些話又不是她說的,太後也不能憑空治她的罪!


    越想越覺得有理,柳夫人心中驚慌剛消,馬上又咬牙恨起來,她方才一時糊塗被林四這個狐媚子嚇到了,丟這麽大的臉,她早晚要報這仇!


    看著柳夫人腳步輕快起來的背影,若瑤暗暗搖頭,這柳氏真是愚不可及。她跟吳氏無怨無仇,吳氏吃飽了撐的當麵詆毀她,肯定是受人指使!吳氏與柳氏同時散播謠言敗壞她的名聲,吳姑娘被女學拒之門外,柳姑娘卻如願以償。事後吳家會不遷怒柳家?柳少卿在出名小心眼的吳凡手下能討到好?


    當眾丟了這麽大的臉,柳姑娘還能在女學立足嗎?且不說那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貴女們會排擠柳姑娘,就是這些貴婦們也會暗中囑咐自家姑娘少與柳姑娘來往。這沈氏女學柳姑娘能念多久?


    兩頭沒落到好,柳氏還以為自已沾了便宜!這樣也好,敬猴總要殺幾隻雞的。有今天這出戲,日後學裏就沒人敢欺負玉姐兒了!


    廳中空無一人,若瑤坐回椅子,微閉了眼享受著春日睛好的暖陽。


    向陽花開早,冰消雪融後泥土的氣、蔥籠的草木氣混雜在一處,順著半敞的窗子飄進來,若瑤控製不住的昏昏欲睡。神思朦朧中突然感覺一道人影朝她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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