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三足圓鼎從口到腹約高六尺,廣徑五尺八寸,壁厚半尺,撇開‘腿’、耳,算下來應該有三個立方,既使用不鏽鋼來做,重也不過二十多噸,四五萬斤,三個妖修合力也拱不動?真有古怪!


    陳諾扳住一足,試著用力,嘿!真是紋絲不動。以現在元功二轉之力,陳諾舉個七八萬斤應該沒問題,那便說這鼎非鐵非銅,就他所知,密度最大的金屬是鋨,一個立方22.6噸,要是那玩意,這鼎得有七十噸,十四萬斤重。但鋨‘性’脆,易氧化,用手搓兩把就熔了,顯然不可能從天而降還保持原樣。


    那麽有可能是鎢鋼合金,十四五噸一個立方,用來做鼎,四五十噸足矣,十來萬斤。一個人拱不動,叫幫手來試試,就有血光一閃,清空落地,二話不說,兩人合力,生生將那鼎從壁中拔了出來。


    清空咋道:“可是重!地上都犁出槽也。”陳諾拍拍那鼎粗‘腿’,道:“這東西是後世之物,現下就是有料也無火能熔它。”清空道:“你待如何處置?”


    陳諾道:“看鼎身文字,是星際符號,但其實也是地球人憶造,說明不是外星物事,我且在此暫駐,‘弄’清符號之意,再作定奪。”清空稱善,複又斂入乾坤袋內。


    人類的大腦非常神秘,並充滿奧妙,甚至可以叫做神奇。許多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曆:沒什麽先兆,就在偶然間,腦海中會泛過很久以前曾經在不經意間見過的事物,或文字、或圖畫、或聲音,並沒有刻意去記,但偏偏這時你就記起來了。語文上稱作靈光一閃,科學上謂之大腦皮層活躍,玄學則認為是冥冥感應,事實究竟如何?陳諾無從知曉,也不準備深究。


    好在從魔界學來的神通中倒是有個和蓄思盆類似的法術,鄧仆利多用過,天魔宮老聖王也用過,現在陳諾也要用,就象在食指頂端用法力凝成一個鉤子,伸進腦海,找到也不知是初中還是高中時偶然翻過的一本科幻書籍,將那縷記憶從識海中剝離開來,然後展平,送至眼前,果然就有彎彎繞繞的符號,雖然沒有鼎上齊全,卻也找到不少。


    按字麵揣測,應該是說“公元一二九??年,地球因為什麽原因毀滅,要遷徙到天秤座的葛利什麽d星?然後製鼎要回什麽的,後麵就是說明這鼎的材質,高徑重什麽的。”


    陳諾越發‘迷’糊,不相幹啊,你一萬多年後地球毀不毀滅關封神啥事?怎麽偏就那時掉下來了?這費時費力的,還以為是個寶貝,結果‘弄’一累贅,幸好乾坤袋中有地方,念動真言,將這重家夥收了。再去前‘洞’,往上首一坐,喝道:“沒死的都出來!”


    就見原本空‘蕩’‘蕩’的‘洞’內,一忽啦就跪滿了各形各‘色’各小妖,熊山君占了前排,萌牛還未醒,寅將軍仍是一攤泥。陳諾一指兔‘精’:“說!吃過多少人了?”


    那兔‘精’駭得一蹦,複又跪下,回道:“小……小小……妖隻……吃些……些肋排,算……算算……算不清白。”陳諾怒道:“你還盡吃好的?”兔‘精’哆嗦:“肋……肋排,不好,首……級和……和心肝……肝才好!”


    陳諾更怒:“誰……誰說......心心……心肝,啊呸!換個說話利索的來,把我都帶結巴了。”


    就有狐妖跪行幾步,拜道:“上仙容稟:往日捉了牲口行人,都是寅將軍與熊山君、特處士三個分食首級心肝,隻把些殘骨碎‘肉’撒下來塞俺們牙縫,小妖受寅將軍役使三百餘年,見他掃空方圓百裏,怕不吃了兩三千人頭,萬一二手腳?實是未曾賞下半點。”


    熊山君忍痛呼冤:“小妖平日守素,礙不過這虎妖所請,便來就宴,人是吃了,動手的卻不是俺。”


    虎王瞋目道:“好個熊羆,俺好意請你,你倒撇得清白!這首級心肝,盡數你吃得最多,動手是俺,動嘴卻也有你,莫想落了好去!”


    熊山君冷笑:“我也不曾強你,我也不曾迫你,縱宴客,便取些山珍,整些孢菇亦能飽腹,何故非用人來?還是你存意炫耀、有心搬‘弄’,怪得了誰?”


    就見那虎王鋼須張揚如刺、雙目飛光似電,‘毛’炸起,‘欲’展威!奈何骨節盡散,餘勢不存,悲吼一聲,頹然無語。


    卻有萌牛醒轉,壓低頭角,巨蹄刨地幾下,猛照熊羆撞來,那山君尚在得意口舌之勝,不防後心劇痛,垂首看時,兩隻犄角自肋下穿出,五髒六腑早被戳得稀爛,五氣之‘精’順著那角流將出來,看上去就象暗金‘色’血液。隻聽牛‘精’哼道:“俺最恨吃了不認賬的,見一個戳一個!”


    熊山君厲嚎,用殘掌轟破頂‘門’,卻將元神遁出,就要逃逸。陳諾隨手捉隻牛虻,照那元神彈去,就見對薄翅驀然急扇,嗡嗡嗡嗡鬧得‘精’神,陳諾道:“熊羆,還不回來?”那牛虻果然飛去,停於椅腳不再動彈。


    眾妖駭然,這雙叉嶺排名第二尊位,隱窺頭把‘交’椅的熊羆熊山君,眨眼就成了扁‘毛’畜牲都不如的昆類,叫人情可以堪?


    萌牛行完凶,甩脫屍身,本急步騰騰又要來戳陳諾,穿腸破肚就一腦‘門’的事情,這刻嚇得慌忙轉了向,照定石壁直撞上去,一對角陷進壁內,再撥不出來。


    陳諾不管他,對虎王說道:“三百餘年,吃人數千,卻是不能留你。”虎王自忖無幸,遂道:“隨你處置便是,隻手下這些小妖,都是被俺威(之畐)使用,可算無辜,乞請寬宥。”陳諾不想這寅將軍還真是愛兵如子,當就笑了,道:“倒看不出!也罷,我取你真靈,留你‘肉’身,若是他日還能開智入道,就來自取。”


    語訖,先就將兔‘精’拍死,攝來元神投入虎身,又隔空抓出虎王真靈,往壁角一條四腳蛇扔去——自此這物再不叫蛇,而稱壁虎也,民間又稱蠍虎,有詩為證:


    黃‘雞’啄蠍如啄黍,窗間守宮稱蠍虎。閨中徼尾伺飛蟲,巧捷工夫在腰膂。


    陳諾又道:“牛‘精’戳死熊羆,便以熊羆化牛虻吸其血而還之;熊羆受虎王所請白吃,當作壁虎口中之食還之;至於牛‘精’,我削你神通,送入村寨農家,套上犁耙,與人還債,死後還須受人血食,累世不止。”一揮手,萌牛為風所卷,旋即不見。牛虻自然循跡追去要吸它血,壁虎也跟著牛虻要飽腹饑。


    ‘洞’中小妖戰戰兢兢,陳諾掃他們一眼,道:“狼‘性’貪婪,其妖更甚,我罰你去荒漠草原,終日為食奔‘波’;狐‘性’狡詐,‘奸’偽成‘精’,念你有膽答話,便許你巡管此地,隻要這方圓百裏有人被食,我便來尋你;其餘各妖,謹修善道,有人來時,須護衛禮送;有人難時,須排憂開解,可記住了?”


    眾妖忙齊聲應諾,隻那兔‘精’,如今占了虎王‘肉’身,本是好事,奈何骨頭都攏不起來,豈不成了癱子?便要抱屈,陳諾暗道,你還敢抱屈?累得我差點結巴,出了好大個醜,沒讓你神魂盡滅就不錯了。


    隻是軟腳虎確實生活不能自理,也罷,誰讓我心好呢?就替它接上關節,卻把個頭縮了十餘倍,倒像個小虎崽。這兔‘精’天‘性’膽小,套了虎皮也沒有那股睥睨群獸,嘯傲山林的霸氣,反瑟瑟縮縮藏在暗處,虧得那雙虎眼仍是熠熠生輝。陳諾搖頭道:“話說你以前做窩‘挺’多的,又總被老鼠所扒,便許你去找它晦氣,報那扒窩之仇——都去吧。”


    眾妖不敢不從,自此狐‘精’巡視山林,就找虎身兔‘精’作伴,有人見之,留諸文字,謂為狐假虎威是也;後兔‘精’追逐鼠類,入了田舍,為人所獲,初以為虎,久飼不長,甚奇,問及名類,隻叫“喵喵”,那人便以“喵”名之,因其舌大,語“喵”似“貓”,流傳下去,也就成了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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